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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銘笑了，他看回白紙，說：「怎麼樣？有意思吧？」

    白紙看見他像個小孩似的，得意又囂張，噗嗤一聲笑出來。師銘見了，更愉悅了。

    只有白余林，面色陰沉地站在一邊，看著自己的不肖外甥拿舅舅的悲慘故事逗笑女同學。

    第 12 章

    木芝遠遠隔著一條馬路，就看見白紙對著手機傻笑。等紅燈過去，她進了對面的咖啡廳，從背後抱胸瞄了一眼，冷不防說道：「不錯。」

    白紙被嚇了一跳，不小心就按掉了視頻通話，但現在也不是通話的時候了。在木芝走到她對面落座的那幾秒中，白紙快速地給突然被掛斷的師銘發了個有事，然後按下手機沉默。

    「一杯藍山，謝謝。」木芝十分自然地將菜單遞給白紙，「你看看，想喝什麼。今天我請客。」

    白紙心中只覺得複雜，她打量著木芝，她現在剪了過耳的短髮，一如當初乾脆利落的性子，如今更是帶有幾分爽快直率。

    白紙沒有要任何咖啡飲料。

    等到服務生離去後，木芝雙手交握，也開始打量白紙，嘴邊帶笑：「我就說你剪了劉海一定好看。是初中畢業的時候剪的麼？」

    白紙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表情去面對木芝，只能淡淡地點頭應聲：「嗯。」

    「真好。」木芝笑中帶了幾分自嘲，「可惜了，當時我沒看到，不然說不定我還能給你參謀參謀，對了，你們高中讓染髮嗎，其實你挺適合----」

    「沒什麼可惜的。」白紙突然說道，也打斷了木芝單方面的侃侃。

    她沒有辦法像木芝那樣，若無其事，自然自在，仿佛什麼也沒有發生過，好似那過去的、錯位的一年時間從不存在。當年她突然絕交，突然敵對，突然轉學，然後就那樣把自己留在輿論的龍捲風中。老師找她談話，同學們言語之中小心試探，無聊的人將他們之間的故事編成一段轟轟烈烈的三角戀，在茶餘飯後肆意談笑。

    她是唯一被留下來的人，面對這一切的人。

    「木芝。」白紙沒有辦法坦然自若，她也想那樣自然地微笑，可笑出來後滿嘴都是苦澀，「木芝，我做不到。」

    木芝臉上的笑容分毫未變，她只是略垂了垂視線，再抬起眼時又是那副淡然輕鬆的模樣。

    「說說剛才和你視頻的那個男生吧？看起來挺帥的哎，一定又是你的追求者吧。阿紙可不能那麼輕而易舉地就被拐走哦……」

    「不是的。」白紙再度打斷她，「他不是我的追求者，我也不會再有什麼追求者了。」

    木芝動了動嘴唇，似是輕喘了一口氣，才問道：「為什麼？」

    白紙定定地看著她，她與她的視線相交，毫不退縮，「這已經和你沒有關係了。」

    木芝愣了，她有扯出幾分勉強的笑容，「是不是因為我和----」

    「木芝。」白紙閉了閉眼睛，然後再度冷然地看著她，眼眸濕潤卻也堅決，「這已經和你沒有關係了，我的髮型也好，我的感情也好，我的一切，統統都與你無關了。」

    木芝張著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服務員為她送上了咖啡，她像是為了掩飾什麼般端起來喝了一口，苦得她皺眉。

    白紙不再去看她，她轉頭看向窗外。紅綠燈下的人們走走停停，交錯著路過一個又一個的陌生人，連眼神都欠奉，從此人生再無交集。

    「我不會和你道歉的。」木芝雙手都捧著熱燙的咖啡，眼圈漸漸通紅，「因為我----」

    突然，木芝抬起眼，似是看到了什麼，臉上閃過一絲震驚與慌亂，下一秒，她猛地站了起來。白紙被她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但還沒來得及作出什麼反應，突然什麼東西潑灑過來。

    咖啡廳里發出小小的驚呼，大家都不自覺地看了過來。

    木芝胸口劇烈起伏，眼眶通紅，一副震怒的表情，她的手裡是一隻空了的咖啡杯。

    木芝衝著白紙尖叫：「我不會和你道歉的！白紙！你想都不要想！」然後她拿起自己的東西，衝出了咖啡廳。

    咖啡廳里滿是小聲的議論，服務生也小心地走過來，詢問她是否需要幫助。

    白紙默然地搖了搖頭。也許是木芝處於憤怒中準頭不夠，雖然胸口灑到一點，但更多的還是灑在了地板上，在她的腳邊匯成小片的咖啡色水潭。

    她用白紙將濕掉的那片衣服擦乾，然後靠在椅背上繼續看向窗外，耳邊是旁觀者或善意或惡意的猜測。

    就和當初一樣。自顧自地生氣，自顧自地遷怒，自顧自地逃離。

    然後她又是一個人，收拾著根本與她無關的殘局。

    白紙閉上了眼睛，告訴自己：想點別的什麼吧，想些開心的事情，忘掉這些所有……

    突然腦海中浮現出師銘那個得意又囂張的壞笑。

    「呵。」白紙按著自己的腦門，發出意味不明的哼笑。

    這次是事情，白紙沒有告訴任何一個人。但是她把躺在手機里很久的木芝聯繫方式統統拉黑刪掉了。或許這麼多年相識相知，本就是白紙的一廂情願。但這也沒什麼關係，回頭便是，沒什麼來不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