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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暖聞言沉默。

    「這兩年過來，也沒見你放下他。現在你工資也不低，完全有做出改變的資本。試試看也無妨，再過兩年，就想試也試不了了。」

    喬暖靜了靜，「你爸媽有沒有催你？」

    謝清晏輕嘆了口氣，「我媽知道吳子霖的事，不敢催太緊，不過旁敲側擊還是有的。」

    「我覺得韓策真的挺好的。」

    謝清晏抿了抿嘴，「我們別爭這個問題了，」頓了片刻，又突然說，「其實……他現在在W市。」

    喬暖微訝，「是來找你的？」

    「他說是過來考察市場。」

    「考察市場做什麼？他想來W市？」

    「我跟他說過我遲早會回W市的，畢竟父母都在這邊。可是他說他願意把事業轉移到W市……」

    喬暖嘆了口氣，「我覺得我真的不懂你了清晏，你經常說我拖泥帶水，怎麼現在你也變成這樣了。你也不是不喜歡韓策，非得這麼端著傷人傷己幹什麼。」

    「……我不知道，再說吧。」

    兩人走到了公園河上的木橋邊，見有個小女孩兒正站在橋邊，緊緊地抱著橋柱，不敢往前走。這個木橋沒有橋墩，木頭與木頭之間間隔有些大，如果是看著河流，的確會有些害怕，喬暖小時候也和這個小女孩兒差不多。

    橋對面有個男人正在安撫她，「不會掉下去的，別看腳下，一下子就跑過來了。」

    「爸爸我怕……」小女孩兒依然不肯鬆開橋柱。

    喬暖忍俊不禁，突然發現對面那對夫妻看著有些面善。她定睛看了片刻，突然出聲：「翟總！」

    對面的男人直起身，看向喬暖，驚訝笑道：「喬暖，好久不見。」

    喬暖蹲下|身，伸出手，「跟阿姨一起過去好不好？」

    小女孩兒搖了搖頭，「不行，爸爸說要我一個人走過去。」

    喬暖收回手，「那我在前面走，你跟我走？阿姨保證絕對不會掉下去的。」

    小女孩兒皺了皺鼻子，重重地點了點頭。

    於是喬暖就倒退著走在前面，一邊走一邊看著小女孩兒。小女孩兒猶豫地踏出一步，又踏出一步，然後抬頭看著前方跑起來，一溜煙地跑到了橋對面，撲進翟明懷裡。

    喬暖和謝清晏走到橋對面，喬暖笑著摸了摸小女孩兒的頭，「真厲害，」隨後抬頭看著翟明，「沒想到翟總你孩子都這麼大了。」

    翟明如今已經褪去了當年那種落拓之感，變得普通卻也穩重，就像任何一個平凡家庭的父親一樣。

    翟明哈哈一笑，「沒辦法，被周小虹逼婚了。」

    雖然是這麼說，翟明卻是一副甘之如飴的表情。

    喬暖也跟著笑起來，「沒想到你們最終還是在一起了。」

    「那你和那個小鬼怎麼樣了？」

    喬暖一怔，「你是說何決？」

    「好像是叫這個名字吧，當時幫你擋啤酒瓶子的那個。」

    喬暖點了點頭，「翟總你怎麼會……」

    翟明慡朗一笑，「這小子膽子很肥，當時在病房的時候威脅我讓我不要靠近你。」

    「他沒和我說過。」

    「那你們現在怎麼樣？」

    喬暖笑了笑，「我跟他年齡相處這麼大……」

    「不不，」翟明打斷她，「只要有心，年齡根本就不是個事。」

    喬暖沉默。

    「我得抱著孩子過去了，你們要不要去打個招呼。」

    喬暖搖頭，「不了，你過去吧翟總，不耽誤你了。」

    翟明和喬暖交換了電話號碼之後，將女兒扛在肩上，道別之後就一路走遠了。

    喬暖看著他的身影，久久沒有回過神。她從來沒想過有一點翟明也會變成這個模樣，甘心投入柴米油鹽的煙火人生。

    謝清晏撞了撞了她的手臂，「怎麼，羨慕了？」

    喬暖回過神，「沒，就是有點沒想到。」

    謝清晏挽住她的手臂，「有什麼沒想到的，是個正常人都會想要走入愛情的墳墓。不過我倒是不知道小決還有幫你擋啤酒瓶子的壯舉啊。」

    「……你別拿我開玩笑。」

    「沒跟你開玩笑……說實話我都點同情小決了。」

    喬暖張了張口，終是沒說什麼。

    日子又不咸不淡地往前過了幾天，很快就逼近除夕。這天喬暖剛剛躺到床上準備睡，手機鈴聲響起。她見是何決打來的，有些驚訝，一接通電話，何決的聲音就穿了過來，「到窗戶旁邊來。」

    喬暖依然走到窗邊，打開窗戶，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開始下雪了。她往下看，卻見何決正站在樓底下往仰頭往上。

    「演羅密歐與朱麗葉呢。」喬暖忍俊不禁。

    「下來。」

    「我已經睡了。」

    「下來，多穿點衣服。」

    「別鬧，起來會吵醒我爸媽的。」

    「你不下來我就一直站在這裡。」

    「……」喬暖無語，最終妥協，披了件羽絨服，裹上圍巾輕手輕腳地出門，將門輕輕合上，然後飛快地朝樓下跑去。

    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很刺激，或許是因為已經好幾天沒有見到何決了，心情莫名有些激動。

    一走出樓道就看見何決雙手插|在衣袋裡站在落雪之中，燈光下面容俊朗。

    「大半夜的抽什麼風啊你。」

    何決伸手將她拉進懷裡，過了片刻，有些含混的聲音傳了過來，「對不起。」

    「……你怎麼了啊喂，別這麼反常啊好嚇人的。」喬暖沒搞清楚狀況。

    「謝姐跟我打了電話。」

    「……她為什麼要給打電話，你們說什麼了？」喬暖有種不好的預感。

    「當年我媽做的事。」

    喬暖心頓時往下一沉，想要推開何決，但是沒能推開，只能任由他抱著，感覺到耳邊環繞著溫熱的呼吸。

    「她一直是這樣的人，我應該早就想到的，對不起。」

    「謝清晏這個八婆，」喬暖悶悶地說，「不關你的事，換成是我我也肯定會這麼做的。」

    何決搖了搖頭，「你應該告訴我，這件事本來有更好的解決方式。」

    喬暖將臉埋在他懷裡，沒有說話。

    過了片刻，何決將她鬆開，然後拉住她的手，突然飛快朝巷子外跑去。

    「去哪裡啊喂！」

    何決沒有回答她。巷子裡響起兩個人的腳步聲，雪非常安靜地往下落著，喬暖不禁想到了當時和何決在巷子裡打雪仗的事，那麼貪戀著每一分每一秒的時間，生怕這一秒的相守就是下一秒的永訣。

    而此刻心裡卻被一種說不清的激動的情緒充滿著，好像消失多年的力量和衝動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體裡。

    她也就不再去探問去處，只一心一意地跟著何決往前跑去。

    第五十一章

    何決一路跑去的地方，是小區最高一座鐘樓。半夜裡電梯已經停了下來，兩個人就沿著樓梯一級一級往上爬。喬暖體能不夠好，爬到四樓時就累得只喘氣。

    何決忍不住嘲笑她：「你頭腦簡單，四肢也沒見得多發達。」

    喬暖雙手叉腰喘著粗氣，瞪了何決一眼，「信不信我把你從這裡踹下去一路滾到一樓。」

    何決挑眉，「謀殺親夫？」

    「……」小鬼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輕浮了啊喂他在自己看不到的時候偷偷長歪了麼！

    何決愉悅地看著喬暖被噎得說不出話來，扣著她手慢慢地往上走。兩人走走停停，打打嘴仗，最後終於爬到了頂層。到房頂上只有一個小小的天窗，下面架著一架梯子，平時是供維修人員上去的。何決身手矯健地爬了上去，然後從天窗里探出頭，「上來吧。」

    喬暖小心翼翼地跟著爬了上去，一探出頭就頓時被眼前之景驚住了。

    不遠處的河畔，奼紫嫣紅的煙花正在接二連三地綻開，暗淡的夜空也被照得發亮。

    「回來的時候聽說有煙火大會，不過快到十一點了，這估計是最後一波。」何決解釋。

    雪花安靜飄落，遠處的河水映著煙花的光，波光瀲灩如同情人的眼波流轉。而遠近的民居還亮著燈火，如同綴在黑夜中的點點螢火。喬暖從來沒有在高處看過這樣的場景，一時驚呆了。

    何決緊緊地握著她的手，看著結束之前的盛情演出。隨著煙花綻放得越來越密集，最後一束衝上半空，現出了「新年快樂」的字樣，然後漸漸地熄滅下去，河邊也慢慢復歸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