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頁

    大家又是一陣起鬨，將喬暖往程靜達懷裡推，非得讓他們當場親一個。喬暖尷尬得不行，一抬眼突然發現人群外圍，靠著門口的地方，有一道冰冷的視線，正在注視著她。

    她頓時全身僵住。

    千想萬想，從來沒想過，相逢會是這這樣一個尷尬的場面。今天的逢場作戲，居然諷刺般地成了她之前瞎扯的「出軌」的明證，所謂的一報還一報，大抵如此。

    程靜達見她臉色一下子變了，以為她在生氣，忙將將她護住，笑著說：「我們才確定關係沒幾天，大家別為難了她，嚇跑了你們可要負責。」

    眾人一陣鬨笑，也就作罷。

    這個過程中，喬暖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何決所在的方向。半年沒見，他竟然又長高了一些，穿著黑色的風衣，從風衣的領子裡露出襯衫的翻領。劉海蓋住了眉骨，面部的輪廓較過去更加分明，目光也更加清冷而深邃，整個人氣質非常疏離。若是往常何決給人的感覺是生人勿近，現在根本就是拒人千里之外了。

    只是這樣的隔空對視，就已經讓她幾乎不能思考了。此刻何決在想什麼呢？恨她嗎？

    「沒事吧？」程靜達低頭關切地問她，「抱歉他們玩笑開得有點過火。」

    喬暖收回目光，搖了搖頭，「沒事的。」

    她和程靜達在座位上上坐下，再轉頭去看的時候，何決已經不在了。

    吃完中飯之後，新人還有進一步的安排，不過程靜達藉口推掉了。一起走出酒店，一起朝著公交車站走去，程靜達對她道了聲「謝謝」。

    「舉手之勞而已，」喬暖笑了笑，「不過學長你還是儘快找一個貨真價實的女朋友吧，老是讓人假扮可不是長久之計。」

    程靜達微微一笑，「我也是這麼想的----我送你回家吧。」

    「啊不用，我自己坐公交車回去就可以了。」

    程靜達也不堅持，「那你注意安全，到家了給我發個簡訊。」

    喬暖點頭，「學長你什麼時候回家？」

    「明天早上的飛機。」

    「就提前祝你一路順風了，有事再聯繫。」喬暖看著駛過來的公交車，招了招手。

    程靜達點了點頭，看著她上了車。

    沿路風景飛快地倒退，喬暖不自覺地開始想著剛剛和何決的碰面。

    為什麼到了這個時候，居然還會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還會在意何決會不會誤解。明明讓他誤解並且堅信她已經變心了事實，才是初衷啊……說到底，還是性格太過於拖泥帶水了。

    剛一進門，喬媽媽就問她，「有沒有碰到小決？」

    喬暖一怔，一邊換拖鞋一邊問：「何決什麼時候回來的？」

    「就今天上午，一到家就和你張阿姨去喝喜酒了，正好是你說的那個酒店，估計和你是同一場。」

    「看到了，但是沒打招呼。他現在回來了嗎？」

    「他們下午就要回老家了，估計今年不會在這邊多待。」

    喬暖「哦」了一聲，說不上自己是覺得是如釋重負，還是覺得悵然若失。

    這個年過得非常平淡，連春晚都似乎沒有往年的好看。年後走了幾家親戚，就要回S市了，而何決一直沒有出現。

    初六下午天色陰沉，喬暖總覺得有點坐不住，翻提包的時候發現了之前大眼美女給的火鍋店優惠卡，便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血來cháo，去了W大附近的食樂鍋總店。沒用員工優惠卡也沒打擾大眼美女，她就自己找了個僻靜的位置，點了個小份的鴛鴦鍋。

    店裡贈送免費的朗姆酒預調酒，青檸口味的看起來清清慡慡，非常可愛。喝起來只帶著一點酒味，味道很不錯。

    她一個人涮著羊肉，撈著日本豆腐，吃得不亦樂乎。結帳的時候，服務員拿著一本意見簿過來，讓她寫點意見。

    她玩性大發，在意見簿上龍飛鳳舞地寫著：聽說你們大老闆是個帥哥，讓他也偶爾露露臉提升一下店裡的人氣嘛。酒很好喝，能多送幾支就好了。

    服務員看了看她寫的意見，笑著問：「您怎麼知道咱們老闆是個帥哥？」

    喬暖眨了眨眼，「因為我本來差點就成了你們的老闆娘了。」說著也不待服務員有進一步的反應，提起包徑直朝門口走去。

    一推開門，發現下雪了。

    她將圍巾裹好，在飄雪中慢慢地朝著W大走去。

    心裡非常空曠，和這雪花紛飛的荒蕪世界一般，只聽得見風的回聲。

    走到了放露天電影的小操場，外面的牆上還貼著放寒假前的最後一次影訊。她慢慢地走進操場，站在空地上看著對面小小的觀禮台。暗紅色的幕布在沒有活動的時候都是拉起來的，看上去灰撲撲的像是多年沒有清洗。

    她閉上眼睛，想像著那個人就在自己身邊。兩個人並肩站著，看著銀幕中的悲歡離合，想像著時光從來就沒有從他們身邊流逝過。

    她想得入神，直到手機震動起來。拿出來一看，是程靜達發來的簡訊：下雪了，注意保暖。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何決的形象，是有參考的。

    不是明星，雖然我還蠻喜歡彭于晏，不過彭于晏的氣質太陽光了。最開始腦補的成年的何決是吳彥祖，但是總覺得還是有點不對勁。直到有次刷微博看到了一張圖片，圖片裡的男人真的超·級·英·俊！而且完完全全就是我想像中的何決應該有的樣子（捂臉所以每次卡文的時候都拿出手機看一遍那張圖片，再心滿意足地繼續去碼字（救命我覺得自己好痴漢……不知道妹子你們看小說的時候會代入明星進行腦補嗎？

    第四十七章

    開年之後，喬暖升為小組組長，手裡也有了七八個新人，每天應付著無窮無盡的麻煩，處理新人惹下的爛攤子。一旦對某一件事情全情投入，時間就過得特別快，一晃眼間又是一年夏天。

    半年間和程靜達之間的來往保持比年前更加頻繁的狀況，基本每周都會見一次面，一起出去逛博物館、畫展或者吃東西。對於喬暖而言，兩個人的關係其實和大學時沒有任何區別。

    程靜達對她的照顧毋庸置疑，但是喬暖也沒有從中看出任何超越朋友的關心。說實話喬暖覺得無法看清程靜達這個人，好像一直以來，他在感情問題上都表現得相當克制，看起來是個對誰都非常溫和的人，實際上並不是那麼好接觸。

    六月底喬暖接了一單比較大的生意，連續兩周都在公司加班，本來和程靜達定好周五去看新上映的電影，也由於加班的原因擱淺了。

    喬暖一直忙著確定配色方案，調了幾種方案都不滿意，正在心煩意亂的時候，一旁的手機突然響起來。

    喬暖放下滑鼠，拿過電話。

    「我在你公司樓下，你在幾樓？」

    喬暖怔了怔，「學長你怎麼過來了？」

    「嗯，給你送了點吃的。」

    喬暖看了看時間，已經八點多鐘了，又沒什麼靈感，索性就打算每天再做，「學長你等等，我馬上下來。」

    到樓下時，見程靜達正拎著一隻袋子安靜地等著。

    程靜達見她出現，微微一笑，「還沒吃飯吧？」

    「對啊，」喬暖忍不住嘆了口氣，「實在是沒時間去吃。」

    「你這算早退嗎？」

    「早退就早退吧。」

    喬暖去超市買了幾罐冰鎮啤酒，拎著食物和程靜達去了附近的公園。她將方便筷掰開，一邊吃著辣炒年糕一邊喝著啤酒，「說起來，我記得學長你不止一次給我送過吃的呢。」

    程靜達笑了笑，「好像是。」

    「都認識六七年了。」喬暖不禁有些感慨。

    「感覺你都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嗯，」喬暖嘻嘻一笑，「還是和當年一樣沒用。」

    程靜達忍俊不禁，「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喬暖喝了一口啤酒，「說起來，一直想知道，學長你是什麼時候和孫寧談的戀愛？感覺讀大學的時候都沒聽你提到過啊。」

    程靜達沉默了一會兒，「孫寧還有那天結婚的新郎，我們三個是高中同學，大學的時候孫寧在B市。」

    「也就是……異地戀？」

    程靜達「嗯」了一身，默默地開了一罐啤酒，「大一結束就分手了。」

    「為什麼？」

    「她需要一個能切實陪在她身邊的人。」程靜達淡淡地說著。

    喬暖半晌沒有說話，程靜達也不說話，默默地喝著啤酒。喬暖吃完之後，將飯盒和空易拉罐收好，「學長你是回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