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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9:04:02 作者: 春江闊
寧家主家的族長焦慮得半夜睡不著覺,第二日醒來,盯著一個腫眼泡,宛如丟了魂魄一樣。
族長的兒子嘆息著勸他:「爹,想開點吧,當年咱們沒插手,如今這因已經釀成了果,再怎麼後悔也沒用。」
他雖然沒見過這位寧進士,但以對方的本事,顯然也不是他們說幾句好聽的,就能挽回對方的好感的人。
歸根到底,當年沒存善念,如今就難以想要善果。
「爹,你想想黃家呢。」見勸不了自己執拗的老父親,族長兒子心念一動,來一場禍水東引。
族長一下子眼睛亮了。
他怎麼忘記了黃家這罪魁禍首?
京城裡,黃家的確毫無疑問地被下了獄,不光是因為他們在奪嫡過程中站錯了隊,更在於往日他們的所作所為。
在一切「利」字打頭的家族觀念下,黃家這些年來所做的惡事罄竹難書。
算下來,搶走寧仁的機緣,又隨心擺布寧家這個小家庭的行徑,還算是這些惡事裡面程度輕的。
人關在牢里,外面的越查越是問題。
黃家似乎也曉得這次自己凶多吉少,在端陽公主去世那一日,家主自己先在牢里自盡了。
留下黃松與黃寧兩兄弟苦苦支應著門庭。
「哥,這些年你後悔嗎?」家裡做的這些骯髒事,他們這些當少爺的,或多或少也有察覺。
只是區別在於裝聾作啞與主動迎合這個選項。
牢里死了人,獄卒們害怕上面處理結果沒下來人就死完了,不敢再不作為,乾脆餓了他們幾頓。
人沒力氣,自然就沒有心思尋死。
「家裡為了發展,這些事也不得不做。」黃松喘著氣,肚子餓扁了,嘴卻是硬的。
沒救了。
黃寧不再試圖與黃松說話,而是吵著鬧著要見寧頌,並不惜以生命相威脅。
牢里報上去,一路報到了凌恆這裡。
新帝登基後,凌恆的權勢更勝一籌,只是為了這件事,他專門為了這件事回家了一趟。
家中,外面發生這麼大的變化,可寧頌仍然在家裡抓緊時間溫書。
「見嗎?」
寧頌想起了自己在宴會上偷聽的牆角,想到了那個抱怨家族安排的年輕聲音。
「見吧。」
為了這次見面,牢里專門給黃寧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
黃寧被獄卒拉著 ,到了見客的地方,黃寧一聲不吭就跪下了。
他想求寧頌給黃家留一株血脈。
他們年齡大了,可剛生出來的小孩子是無辜的。
寧頌凝視著他,過了很久,才開口道:「可是我為什麼要幫你們呢?」
黃寧愣住。
「我的父母,我的家庭也是因為你們所以才散掉的,不是嗎?」
在這次對於黃家的清剿之中,寧家當年的舊事也查清了。就連黃氏與嫂子之間的信件也有,裡面明確地寫了對方的動機。
擺弄寧仁夫婦倆,即是為了讓他們「少找事」,也是為了發泄心中的戾氣和恨意。
然而,老百姓的性命宛如草芥,當權者的隨意撥弄,對於他們來說就是滅頂之災。
「可你現在也是當權者!」黃寧的希望破滅了,咆哮道。
寧頌沒有被黃寧的邏輯繞進去,冷靜地道:「不,如今擺弄你們的不是權勢,而是《大雍律》。」
即是法律,也是因果。
更是黃家自己的命運。
這因果寧頌當然可以利用自己的能量去干預與擺弄,可是,他為何要這樣做?
沒有落井下石已經是寧頌本人的修養。
在黃寧絕望的目光中,寧頌冷靜地走出了刑部的監牢。
時間一晃而逝。
十月,金桂飄香。
在新帝上任之後,忙碌於收拾成王與端陽公主的舊部,又忙著調集資金與人力物力鎮壓邊疆的動亂,一時間沒空理會其他事情。
到了十月,新帝才送快了一些,內閣報來了別的事讓批示。
「先帝在時,那批恩科的舉子考完了會試,不知道這殿試……」
新帝一拍腦袋,想了起來。
「既然是正兒八經考上來的,就安排他們殿試唄。」
雖然這些人都是當時先帝選出來打算給繼任者留的班底,他也是繼任者,為何不能用?
都是大雍朝的人才,他沒那么小氣。
確定了帝王的心意,禮部鬆了一口氣,緊接著又問主考官的安排。
之前先帝安排的那兩位主考官,在這次政|變中一個死了,一個被貶,顯然都不適合再當主考官。
「你去問問凌持之那小子當不當。」
禮部尚書是周果的父親,習慣了先帝說話猶猶豫豫,為了掩飾自己的目的繞來繞去,對於這位有著行伍經歷的帝王的風格還不大適應。
按照吩咐,禮部果然去詢問凌恆的意見。
凌恆拒絕了。
考生里有親眷家屬,官員當主考官應當迴避,凌恆明白這一點。
禮部想了半天,沒明白這位新的權臣要迴避誰,報到今上那裡去,對方卻瞬間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