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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9:04:02 作者: 春江闊
而這些角度讓他覺得新奇又好笑。
在不知不覺中,亦是消解了雙方許久不見所產生的陌生感,重新拉近兩者之間的關係。
「你別說,我頭一次來的時候,也是這麼想。」
那時候,儲玉剛剛被認回府中。第一次登門時,他即震懾於王府的富貴,又煩憂腳上磨腳的鞋子。
心中又是焦躁,又是憋悶。
身為一個剛被認回來的世子,自然是沒有資格抱怨的,無論是哪種情緒,都被他深深地埋藏在心中。
他擔心自己的一句隨口之言,都會被人作為審判的理由。
他從來沒能向寧頌一樣,這般自然、輕鬆地說出自己內心的不滿意——
哪怕他真心實意地覺得,王府修這麼大,對於住進來的人,的確沒有多少舒適可言。
「你說出了我的心裡話。」儲玉暢快的說道。
一番閒聊結束,兩人來到了書房內敘事,儲玉吩咐身邊人上茶。
在侍從上茶的過程中,寧頌的目光掃視了一周,已經察覺到了這個屋子中的變化。
屋子里,許多東西都被收了起來,變成了包裹,放在了一旁。
「這些都是要帶走的。」注意到了寧頌的目光,儲玉解釋說道。
在白鹿書院學子們高興於自己獲得一次考試機會時,儲玉正在憂心於自己的前路。
朝廷里的聖旨已經頒下來了,他不日就要啟程。
「真是煩得要死。」
儲玉這個「煩」 ,也不知道說是打包行李的過程,還是身為世子,卻還要在權力的博弈中失去自由這件事。
作為好友,在好友臨行之前見一面,原本就有安慰、傾聽之類的職責,因此,寧頌在聽到儲玉的抱怨時,配合地給出了一個願聞其詳的眼神。
「是世子妃的事。」
如果說,被遣送到邊疆去當質子是儲玉身為世子所不得不承擔的責任的話,那那麼這件事所帶來的次生災害,則是讓儲玉與府內產生劇烈衝突的點。
「他們想讓我在離開之前與周家姑娘完婚。」
說來好笑,在幾個月之前,因為臨王府世子妃名額,臨州各個大家族斗得雞飛狗跳。
各個家族手段層出不斷,就連寧頌這個局外人都不得不被捲入其中。
可不到兩個月,臨王府世子妃又成了一個苦差事,讓所有人避之不及。
「京城的情況有些複雜。」
同樣的話,寧頌不但從徐師兄處聽到了,如今又在儲玉的口中聽說。
「今上的身體出了問題。」
論起關係來,儲玉應當將今上稱為伯父才對,但實際上,在他說起這位遠在京城的親戚時,語氣中滿是疏離和陌生。
「他自從年初受了寒一直沒有好,今年就沒消停過。」
正如這次不期而遇的恩科一樣,一次突如其來的加試打斷了學子們的計劃,原本三年的學習內容不得不在短時間內改到幾個月里。
今上的身體狀況亦是如此。
今上膝下有一女一養子,雖然兩個人都有缺點,但勝在還有準備,可以慢慢挑。
以皇帝本人的年齡,按說距離衰老還有十幾二十年,哪怕不滿意於皇女與養子,到時候等一個皇孫,也未嘗不可。
再大膽點兒,說不定後宮的妃子們能創造奇蹟,給他生一個小皇子也說不準。
可這意外就是來了。
自從去年冬天受了寒,一直綿延病榻,太醫也找不出來具體的原因,只能用源源不斷的藥材進補。
補到了開春,按說是精神狀態好一些了,可整個人仍然四肢無力,無法下床。
望著銅鏡,皇上被極速衰老的自己嚇到了。
自那之後,也不知道太醫使了什麼法子,讓皇上能夠重新上朝處理政事,只是在此之後,皇上似乎有了忌憚,在朝中的動作就大了起來。
具體表現在對於臨王府的限制上面。
年中的時候,皇上找了藉口,申斥了臨王府一番,藉此削減了臨王府親衛的數量。
又過了一陣子,對方又拿著臨王早年的過錯發揮一番,罷免了臨王身上領兵的官職。
若不是塞外情況複雜,說不定皇上能一氣之下將臨王免成光頭王爺,趕回家裡囚禁。
「老獅子不行了,想要給自己的子嗣留下點兒什麼,也是理所應當。」
對於皇上的急躁,臨王如此評價。
然而,相比於臨王的淡定,被牽連的儲玉就不這樣想了。
「他們要博弈,是他們的事情,可是為什麼要牽連無辜的人?」
正是因為朝堂里的風雲變幻,儲玉雖然與周家定了親,但這親事一直沒有成。
然而,拖延到儲玉收到要求出發的聖旨之前,臨王卻開口,要求他與周家姑娘成親,在圓房之後再離開。
「我若是一去之下回不來了,周姑娘又該怎麼辦?」
儲玉不是不知道人心奸險的小孩子,他明白自己有著臨王府世子這個身份,就意味著他在這場戰爭中避無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