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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9:04:02 作者: 春江闊
「非也。」鄭夫子淡定自若地搖搖頭,「我不會再趕考了。」
事實上,鄭夫子也不打算托人謀官,如果順利的話,他或許在青川縣的縣學裡謀一個職位。
如果這個想法不成,那麼他會繼續開著自己的私塾,並且將私塾的規模擴大。
送鄭夫子回鄉這一日,寧頌起來得很早。
鄭夫子收拾好了行李,將他叫到一旁說話:「不知道你接下來的打算是什麼?」
考中了秀才,就有進入縣學或者府學的資格,在鄭夫子看來,以寧頌的資質,無論進哪個都沒問題。
相比之下,縣學人際關係簡單一些,而府學的夫子水平更高。
按道理說,寧頌應當在這兩個之中二選一,可誰知道寧頌遲疑了片刻,說道:「我想去白鹿書院。」
這正是寧頌一直以來所考慮的結果。
排除好友齊景瑜的影響,不久之前,寧頌讀了一本來自於白鹿書院的文集,對於自己未來的謀劃更為清楚。
他不想去縣學與府學。
「可是這能行嗎?」
作為秀才,讀作「生員」,一般來說很少有人選擇拒絕縣學與府學,去私人辦學的書院。
「我想試一試。」寧頌說道。
為了自己求學的事情,寧頌跑了兩回府學,所得到的答案都頗為曖昧。
府學一會兒說沒有這個規定,另一邊又說需要請示府學裡的相關官員。
與此同時,在得知寧頌的名字之後,對方還提醒他,作為案首,他如果入學府學的話,還能得到一份補貼,名為「廩膳」。
折合成銀子,一年有四兩。
對於普通家庭來說,這也是一份不小的收入。
府學這邊態度曖昧,白鹿書院那邊也沒有明確的章程。
齊景瑜收到了好友的委託,與書院裡提了這件事。因為有寧頌救了凌恆的情分在,書院並不排斥這件事。
奈何之前書院收的都是舉人,如何設置秀才的課程,書院裡還得商量。
如此一來,進度又卡住了。
到了最後,齊景瑜乾脆給寧頌支招。
「不然你去找我師兄去。」
整個白鹿書院加起來,恐怕不如凌恆說話算數。
「這不好吧。」救人歸救人,寧頌並未想著讓別人報答些什麼。
「可是我師兄不在意啊!」
想起這個,齊景瑜著實是有些羨慕了,問道:「你知道今年我師兄送師父的節禮里西瓜為什麼少了一半嗎?」
寧頌沉默。
顯然,是因為還有另外一半堆在了自己家裡。
從凌大人回家之後,對方就會經常送東西來,或是吃的,或是實用的物品。
由於這些東西看上去價值不高,寧頌不好拒絕,便只得收了。
寧頌打算找個機會還禮,但始終還沒有找到機會。
「你要知道,我們都還沒有看到鄉試的文章呢。」齊景瑜盯著書桌上的冊子看了一眼。
往些年,鄉試剛剛考完,凌大人就會將這些優秀的卷子找來,派人抄錄之後送回白鹿書院。
可今年,同樣的東西齊景瑜還沒在書院裡看到呢,反倒是在寧頌這裡發現了。
「雖然說你救了我師兄,他對你好是應該的。」齊景瑜捏著玳瑁的爪子,幽幽地說,「可這就顯得我們失寵了。」
寧頌:「……」
見齊景瑜的眼神越來越幽怨,寧頌想了想,試探著道:「或許,凌大人只是想要表達感謝之情?」
「放屁!」
齊景瑜的話語非常鏗鏘有力:「是不是感謝我還不清楚,我師兄,他那是非常在意你。」
「他感謝人是什麼樣子,你當我真的不知道?」
寧頌愣了,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西瓜,又看了一眼齊景瑜。
這被特殊對待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縱然小夥伴提及到了一個看似可行的方案,可對於問題的實際解決,仍然沒有立竿見影的效果。
就在寧頌不得不放棄這個想法,打算考慮進入縣學還是府學讀書時,一個摺子成為了接下來的轉機。
那是科考舞弊案帶來的餘韻。
東省學政陸之舟上摺子,陳述了若干關於當下教育體制中的改革問題。
其中包括府學教育水平的低下。
在摺子中,陸大人用今年臨州府府學的升學率舉例,府學一共參加鄉試三十人,考中舉人的,僅有兩人。
藉由此事,陸大人剖析了許多府學中博士失職、學風不佳等問題,提出了一系列改革的建議。
「……這些建議,與我們私塾里所用的,是不是有點相似?」
了解完這封摺子,寧頌心情複雜地與遠在青川縣的鄭夫子討論。
過了兩日,鄭夫子的信回了回來:「你沒看錯,確實是這樣。」
信中寫到,在寫這封摺子之前,陸大人專門去了一趟青川縣,與鄭夫子及其他私塾里的夫子進行座談。
「陸大人還專門問了我的看法呢。」
莫名其妙地,寧頌竟然在普普通通的這句話中,讀出了鄭夫子的羞澀和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