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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9:04:02 作者: 春江闊
等他抬頭時,主考官已經走了,剩下的之後對面號舍的考生一臉好奇地看著他。
撇開小插曲不談,寧頌休息了一會兒,緩了緩心神,又給自己磨了新墨,開始寫第三道題。
「如何看待前朝的滅亡」。
如果按照邏輯來說,既然前兩道題是關於貪腐,那麼第三題只要順著前兩道題的意思,繼續寫前朝的官場人事就行,但寧頌猶豫了一下,最終換了個原因。
土地兼併。
之所以寫這個,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於寧頌在上一次宴會上與通判秦大人的聊天內容。
據秦大人所說,最近之所以朝廷在討論稅收,是因為戶部收上來的田稅逐步減少。
作為國庫收入的主要來源,這一部分的減少,導致了財政情況的惡化。
寧頌試圖通過算經濟帳這一個小小的視角來解釋前朝的覆滅。
勝在角度新奇。
當然,知曉主考官陸大人是一個包容心很強,能夠接納各式各樣稀奇古怪類型策論,也是寧頌敢於這樣寫的理由。
申時,太陽落山,考試正式結束。
寧頌交了卷,出了考院。
望著眼前落下的日暮,寧頌莫名有了一種重新活過來的感覺。
「走吧,去吃飯。」
到了最後一場,鄭夫子也不問了,吆喝著學子們一起出去輕鬆一番。
這一日,城內有宵禁,縱然如此,學子們仍然高高興興地吃喝到了最後一刻才回了家。
一夜好夢。
夢醒了,才發現自己已經考完了全部的試。
「……我沒在做夢吧?」
一覺醒來,持續幾個月的忙亂結束,彼此間都有一種不可置信之感。
但無論如何,考完就是意味著一個階段的結束,所有的努力都已經塵埃落定,現在需要的,只是等待最後的結果罷了。
與此同時,在院試結束的第二日,包括白鹿書院教師在內的評卷人被陸之舟差人送進了考院。
在這之前,院試的所有考卷都由差人用同樣的筆跡謄抄了一回,以防有人通過認識字體而作弊。
「……學政大人,也太嚴格了。」
書院的老師、府學的博士、官員的幕友,各式各樣的人進了考院之後就被關了起來。
在結果出來之前,都不允許與外界聯繫。
這是鄉試、會試評卷時才有的規格,被陸之舟用在了此處。
「別瞎說,你忘了陸大人是誰的朋友了麼?」
抱怨的人閉上了嘴。
他沒忘記,那位陸大人的好朋友在不久之前才與皇上硬槓,還全須全尾地被發配到了臨州。
「可是,我……」說到這里,一位大人暗暗著急。
由於評卷資格確定,能夠評卷的,統共就是那位幾位。
因此,當然也有家境好、路子多的學子通過這樣或者那樣的渠道求到跟前來,奉上充足的禮物,請求他們改卷時能「手鬆一松」。
這樣的情況還不在少數。
「怕什麼,推到學政大人身上就是。」一人理直氣壯地說道。
在來之前,他們也不知道改卷這麼嚴格啊。
大不了把禮物退了就是。
改卷人們情況複雜,各自想法不一。陸之舟卻正忙碌著審問那位替考的秀才。
不問不知道,一問卻一不小心審出了不少情況來。
這位替考的秀才原本只是說兩句矇混過關,沒想到這位陸大人不管不顧,一心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不說是吧?」
審問進行到了一個危險的領域,那秀才不敢再多說,連忙閉上了嘴。
陸之舟被逗樂了:「行,你就犟著吧,總有人能治你。」
陸大人能夠請的外援,自然是昔日的大理寺卿,現在東省按察使。
按察使掌監察,科考作弊自然也是其中一項,更何況陸之舟反應作弊背後還有內情。
凌恆沒有猶豫,乾淨利落地接受了陸之舟的委託。
「行,我讓人問問。」
凌恆到了東省上任不久,底下的人事還沒有徹底捋清楚,同樣也想藉由此事看一看手下人的成色。
委託完公事,陸之舟就此告辭,打算回到考院裡閱卷。
他拉了這麼多評卷人來,總不好一直將人關在考院裡。
陸之舟出了門,上了馬,正準備前行。忽然,一個熟悉的人策著馬,跟在了他身邊。
「你幹什麼?」
「和你去改卷。」凌恆面無表情,又理直氣壯。
秀才們的卷子有什麼好改的,陸之舟剛想吐槽,腦海中忽然想起不久之前宴會上的一名小學子。
那位學子雖不起眼,但與身邊人關係匪淺。
凌恆甚至送了對方自己的玉佩。
「……行。」
凌持之此番為了誰,他好像什麼都懂了。
第48章
院試的卷子本不難評, 題目不多,加上重要的題目全都是策論,只要給出等級, 就算是完成了目標。
然而, 今年陸大人看似並不想讓評卷的老師們好過, 非但要寫等級, 還要寫幾句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