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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9:04:02 作者: 春江闊
「你說。」陸之舟明智地住了嘴。
「景瑜給我寫了一封信。」
齊景瑜,陸之舟知道,白鹿書院院長的外孫,也是凌恆的小師弟。
「他的一個好友給他寫了信,邀請他去一個私塾講課。他脫不開身,又知道我在你這兒,就寫信託我去赴約。」
「……」
陸之舟打心眼兒里覺得荒謬。
沉默了片刻,他小聲問:「邀你去的那個地方,不會是青川縣西山村的一個私塾吧?」
凌恆同樣報以沉默。
兩位大人眼對眼,都從對方的目光中察覺到了疑惑。
第35章
凌恆受齊景瑜的邀請, 去給一個私塾講課。
這句話怎麼聽怎麼覺得荒誕又滑稽,可事實就是這樣發生了,擺在眼前, 因此才令人沉默。
「……那你去嗎?」
這是這件事的核心。
「當然不。」倒不是凌恆擺架子, 純粹是因為他不想讓人知道他的行蹤。
在師父大壽之前, 他還想過幾日清淨日子。
「所以才來找你。」
齊景瑜的委託他自己做不了, 這才想到了好友。
好友找人幫他去,也是一樣的。
「……行。」陸之舟原本就有心去探探, 如今好友的委託, 也不過是促使他採取行動的原因之一。
此事定了, 凌恆心中少了一件事, 靠在座椅上懶洋洋地喝茶。
陸之舟身在臨州, 遠離京城, 自然也與京城的爭鬥無關。
縱然如此,也從人事不斷變動的邸報里察覺到了官場詭譎的氛圍。
他這位找藉口避出來的好友, 當然也在局中。
不願意去想這些令人煩悶的雜事, 陸之舟刻意換了個話題,同凌恆閒聊:「對了,你的小師弟是怎麼認識這家私塾的人的?」
凌恆的小師弟,陸之舟之前見過一次。
在他的印象中, 齊景瑜家境複雜, 從小養在外祖父膝下, 是一個看似開朗,但實際性格敏感警戒的人。
這樣的人,能與一個不知姓名的人交朋友, 實在是讓人好奇。
「具體的他沒說。」
凌恆對於小師弟的這個神秘朋友也頗為好奇——聽說兩人經常書信往來,齊景瑜還時不時給對方寄東西。
這也是凌恆自己去不了, 還來找陸之舟幫忙的原因。
「我明白了。」
接到了凌恆的委託,陸之舟當然不會不當一回事。他意識到西山村這家私塾的特殊性,專門吩咐教諭關照。
「……陸大人,可是這講座活動已經結束了呀。」
齊景瑜的信自寫出之後到交到凌恆手中,其中隔了一段時間。
如今再經過凌恆到陸之舟,之後再將任務委託出去,恰好已經到了聯考跟前。
哪怕私塾再不注重聯考的結果,此時也要關起門來鞏固吸收,好對即將到來的聯考做好準備。
「……好吧。」陸之舟遺憾地答道。
可惜。
不光是可惜他答應凌恆的事情沒辦成,也可惜自己沒能與這有趣的私塾打一回交道。
講座的插曲一晃而過,除了縣學教諭之外,沒有人知道這其中有學台大人的過問。
到了大雍歷十一月中旬,幾個私塾的夫子們出好了題,正式開了令人期待已久的聯考。
「都給我打起精神來。」
這一回監考,是鄭夫子親自來。
今日是一個休沐日,丙班與乙班都被放回去了,剩下的只有甲班加起來的怎麼二十個人。
當然,也包括那位有志在明年參加考試的助教師兄。
試捲髮下來,助教師兄「嚯」了一聲。
倒不是由於題量大或者題目難,而是這一回聯考的出題,竟然顯得很規範。
沒有作為添頭的算學題,也沒有旬考中用來測試背誦程度的默寫題,題目只有簡單的三道。
經義題、策論題和試帖詩。
這完全是縣試、鄉試和府試的考法。
當助教師兄看題時,坐在他身後的寧頌也在讀題——經義題是基礎,按照正常習慣答就行。
反倒是策論題非常有意思。
題目問:生財有大道,生之者眾,食之者寡,則財恆足矣。
這句話出自於《大學》,所謂「生財有大道」,講的不是個人發財的辦法,而是指一個國家的理財手段。
原文說,想要保持國家富足,首先要生產財富的人要多,消耗財富的少,這樣才能保持盈餘。
當然,原文中不止這一句話。
除了生產大於消耗之外,更重要的是說「德行」、「仁義」兩個詞在社會財富分配中的作用。
有德行的人會舍財而修身,無德之人寧願捨身也要取財。
在說完這句話之後,主題又回到了對於個人的約束上:身處高位、有權力的人不應當將斂財作為目的。
若是掌管國家大事的人都只集中於財富的聚斂,那麼就會貽害無窮。
如此聯繫上下文,這道題似乎就有了答案——如果致力於講述如何增加生產財富的方法、減少財富的損耗,那當然是只答了表面和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