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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9:04:02 作者: 春江闊
家務事本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加上還有其中很多不足外人道的原因,稍作權衡, 就會關起門來解決。
可這儲家卻好像是與這條規律無關。
這位年輕的繼母對於儲玉非打即罵, 非但如此, 還當著圍觀者的面, 數落繼子的過失。
就連儲玉解決不了弟弟上學的事情,也要拿出了當做理由, 狠狠地辱罵繼子一番。
作為這一切的承受者, 儲玉只是跪在地上, 垂著頭, 凌亂的頭發遮擋了他的表情, 讓人看出他此刻的感想。
寧頌不由得挑眉。
身後的人還在嘮叨。
從兩人的對話中, 寧頌理清了大致的情況:原來,儲玉的母親早逝, 留下了他父親與他。
幾年之後父親續娶, 娶了這位屠戶家的女兒。
屠戶家的女兒嫁進來,前些年兩方相處尚且和平,哪知道生了孩子之後,就更加的蠻橫跋扈。
更別提近些年儲玉的父親受了傷, 大半時間臥倒在床, 家裡的收入全靠繼母支應。
儲玉在繼母面前就更是沒有了立足之地。
在此情況下, 儲玉還要上學,還要交一筆在家庭收入中占比不少的束脩。
這無疑讓繼母如鯁在喉。
「你這般沒用,還讀什麼書?——你該不會是嫉妒你弟弟的才華, 專門賣通了私塾,不讓你弟弟去上學吧?」
由於這婦人的聲音太過尖刻, 導致寧頌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朝著場上另外一個人望去。
儲玉的弟弟。
一個精神萎靡,眼下發青,滿臉橫肉的年輕人。
與儲玉相比,看上去與「讀書」二字沾不上任何邊的模樣。
聽到母親對於長兄的冷嘲熱諷,他臉上浮現出了不耐煩的情緒。
這種不耐煩,即針對於母親,又是針對儲玉。
仿佛眼前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一樣。
「——我不管,我明日就去你們私塾問,看看到底是鄭夫子不要他,還是你在從中作梗。」
「若是你這小子不老實,到時候我就去縣衙鬧,看你還能不能繼續考試。」
鬧劇鬧到最後,見儲玉不接招,婦人只好使出殺手鐧,狠狠地說道。
「我看你讀不了書,怎麼和你那早死的娘交待。」
在說出這句話時,婦人的臉上露出一種深沉的、隱秘的痛快,就好像抒發了內心中最深層的恨意。
而隨著這句話落,一直以來垂著頭的儲玉終於抬起了頭。
他仿佛是被觸及逆鱗一般,望向繼母的眼神裡帶有火光。
「你這是什麼眼神?!我憑什麼這麼看我,我欠你們儲家的是吧?」
終於,在繼母點了半天的火星子終於點燃,興奮得逞一般地提高了聲音。
她正打算將事情鬧大,將繼子的前程也隨之打消了時,一個陌生的聲音插了進來。
「打擾一下,這是儲玉家嗎?」
繼母不悅地抬起頭,緊接著,看到了一個年輕的俊朗面龐。
「你是儲玉的母親吧?」
「我是儲玉的同學,他欠了我二兩銀子,您可以幫他還嗎?」
……
儲家繼母與繼子的衝突西山村已經屢見不鮮,從一開始的拉架,到了最後的熟視無睹、隨意圍觀。
可誰知道,今日忽然蹦出來一個新的角色。
儲玉激發的怒氣被打斷,半是疑惑,半是茫然地看著這個忽然冒出來的不速之客。
在不久之前,這位不速之客還與他起過衝突。
而此時此刻,對方正在與他的繼母唇槍舌戰。
從論述他欠的二兩銀子是做什麼的,再到這欠下的銀子到底該不該他的繼母還。
平日裡伶牙俐齒的繼母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場唇槍舌戰中並不占理,逐漸被帶歪了去。
最終惱羞成怒,揮著手要衝上來打人。
「您想好了,您要是動手傷了人,我將您告去縣衙,到時候您有了案底,您的兒子讀書可就難了。」
寧頌只一句話,制止了的繼母的發瘋。
就如同繼母的一句話,能夠讓儲玉情緒失控一樣。
每個人都有自己在乎的事情。
寧頌輕而易舉地抓住了這位繼母在意的點,三兩句將人打發了。
雖然臨走的時候,對方也沒打算還他莫須有的二兩銀子。
「真摳。」
寧頌無奈嘆息。
哪怕他已經說話說成這樣了,這位繼母仍然不肯掏出一分錢的銀子來——
看來在對方心裡,自己的小兒子雖然也重要,但還是比不過手中的碎銀子。
但好在寧頌的目的並不是訛錢。
「走呀,還跪著幹嗎?」
繼母氣沖沖地帶著自己的兒子走了,跪在地上的儲玉就顯得頗有些不合時宜。
寧頌看了他一眼,頗有些無奈地說。
在店家疑惑的眼神中去而復返,寧頌將儲玉帶到了之前吃飯的地方,點了兩個菜,又上了一碗飯來給儲玉吃。
「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