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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9:04:02 作者: 春江闊
一來一去,就得兩個時辰。
這是寧頌無法承受的時間成本。
為了縮短通勤距離,在私塾附近租住一個小院,就成為了寧頌的當務之急。
他在鄰村沒有熟人,租房子並不容易,好在鄭秀才人脈寬廣,為他找了個牙人。
「書生郎為何要花這麼多錢?你若是一個人住,一間房子足夠了。」
這也是許多在私塾里讀書的學生們的做法——
私塾里不提供住宿,若家裡路程遙遠,就租一間房住,等到休沐時再回一趟家。
「我的情況比較特殊。」
寧頌還有弟弟妹妹。
他不可能讓寧木與寧淼兩個人單獨待在家裡,無論去哪裡,他得把人帶在身邊。
這座小院是四合院,客廳廂房等一應俱全,一側小門之外就有水井,很符合寧頌的要求。
只是這小院兒的價格不便宜,一個月的租金二百文,一整年就要二兩四錢銀子。
加上租金和牙人的佣金,寧頌一共付了三兩。
租好了房子還不是結束——這套小院兒里的前主人雖然留下了些家具,可若要住人,仍然需要購置一些家具。
為了這件事,寧頌又花了半個下午。
等到將院子收拾好,寧頌的小金庫已經花了六分之一。
除了租房之外,新進了私塾,日日要見人,穿著也不能像往日那樣隨意。於是,寧頌又花了一兩銀子為自己做了幾套上學穿的衣服。
除此之外,還有讀書要用的紙和筆。
這也是一筆巨大的開支。
不過是買了兩刀紙,就花了五百文,寧頌頗為心疼。
此時此刻,他終於理解小學課文里為什麼古代讀書人會用樹枝和沙子練字了——
純屬是練不起。
此時此刻,他已經在琢磨從哪裡能弄一些廢紙回來寫寫畫畫了。
一番購買活動之後,寧頌的小金庫快速地降到還有十二兩銀子的程度。
這十二兩中,他需要再預留出二兩作為上學的束脩,剩下十兩銀子,以備不時之需。
十兩,對於一個普通家庭來說已經是一筆不小的儲蓄。
可對於寧頌來說,卻是一個需要警戒的數字。
他還有弟弟妹妹要養。
小孩子的花銷是不穩定的,有時候生一場病,就會耗費大量的錢財。
如果明年春天要考縣試,到時候報名的費用、路費,還有請廩生作保的費用,全都是錢。
想到這裡,寧頌忍不住又將自己手裡的銀子算了一遍。
在讀書之前,他就已經知道這是一項費錢的差使——但知道與面對還是兩回事。
怪不得在古代讀書,是少數人能幹的事情。
好在一番花銷之後,西山村的房子已經達到了可以住進去的狀態。
寧頌鬆了口氣。
擔心錢不夠用是應當的事,但他有手有腳,還能再賺。開心的是他能夠有讀書的機會。
仿佛是為了應和他的好心態一樣,在寧頌準備搬家的那一日,劉大郎終於想好了,要繼續和寧頌做鄰居。
「我娘不放心兩個小朋友。」
隨著劉大娘的年齡大了,劉大郎也不放心自己的親娘自己一個人長時間待在家裡。
想來想去,還是與寧頌一家人湊在一起更為合適。
「租金咱們一人一半。」劉大郎說道。
寧頌當然沒有要劉大郎給錢。
劉大娘願意幫他照看寧木和寧淼,已經是解決了他的大問題——平日裡他讀書,沒有人照看怎麼能行。
「行。」
劉大郎思考片刻,沒與寧頌計較這個。
但他轉頭就給了母親二兩銀子,當做平日的飯錢:「頌哥兒人好,咱們也不能占他的便宜。」
劉大娘白了兒子一眼。
「你當我是傻子?」
劉大娘精明著呢。她早看明白了,自家兒子原本只是個貨郎,能有現在的本事,全靠寧頌給機會。
往日頌哥兒是被趕出來了,眼看著處境堪憂。可現在即賺到了錢,又開始讀書,眼看前程大著呢。
「說不定到時候托頌哥兒的福,還能去京城看看。」
這也是劉大娘願意幫忙照看小朋友的原因之一。
「您呀。」
劉貨郎被自己母親的盤算弄得哭笑不得,但他也沒有否認自己在寧頌一家人身上的投資。
他看好寧頌,也是真的。
翌日,細柳村兩家人一起搬家。
鄉村里安土重遷,政策限制是一方面,更重要的還是謀生的工具——土地無法遷移,因而世代守著一片地過活。
在這樣的環境中,搬家是一件稀奇事。
因此,在寧、劉兩家往牛車上放東西時,就有人好奇地來打聽。
「劉家的,走親戚啊?」
劉大娘脾氣火辣,年輕的時候沒少因為灌溉爭水等事情與同村人吵架,此刻哪有不炫耀的道理。
「哎呀,賺了點小錢,換個地方住。」
這兩個月內,劉貨郎的發達旁人哪裡看不見?
聞言,雖然嫉妒得牙都咬爛了,可面上仍然要笑盈盈地恭喜:「好事,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