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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9:04:02 作者: 春江闊
    即,君子不能像器具一樣,只能拘泥於一種才能,而應該成為多面手,應對多種困難。

    但這樣答,太簡單了。

    若寧頌是五歲,而不是十五歲,光是答出具體意思便已經足夠,可他的目的是出彩。

    思考片刻,寧頌道:「器者,各適其用而不能相通。成德之士,體無不具,故用無不周,非特為一才一藝而已。」①

    君子不能拘泥於一才一藝。

    那麼,君子該如何做呢?

    孔子在論語中也給出了答案。

    「故,『君子博學於文,約之以禮,亦可以弗畔矣夫』。」

    後半句,是《雍也》篇中的內容,孔子認為君子應該廣泛地閱讀典籍,開闊眼界,以「禮」來約束自身的行為。

    這樣,就能做到「不器」。

    聽完寧頌的第一段,周秀才吃了一口桂花糕,暗自在心中點點頭。

    當聽完寧頌的延伸時,周秀才的眸光亮了些許。

    他細細地品味了一番。

    「你之前做過策論?」

    方才那一番回答的思維,是做策論的思路。

    寧頌搖搖頭。

    周秀才「唔」了一聲,將剩下半塊桂花糕吃下去,沒有說話。

    「吃飯吧。」過了一會兒,周秀才說。

    接下來的半頓飯吃得安安靜靜。

    寧頌在內心裡復盤自己的回答有何紕漏之處,考慮若是周秀才不應,自己該怎麼辦。

    張扉嘛,則是一邊為寧頌擔憂,一邊因為聽了肚子的「之乎者也」而頭痛。

    至於周秀才,則是心事重重,吃這飯,不知道在想什麼。

    一頓飯吃完,寧頌緊張的心情已經平靜了下來。

    周秀才卻和回過神了一樣,忽然問道:「你是不是寫字不行?」

    「?」

    寧頌摸不著頭腦。

    「若不是字跡難看,以你的水平,怎麼可能過不了童試?」

    第21章

    「以你的水平,怎麼考不過童試?」

    對於周秀才來說,這顯然是一句極為難得的誇獎了。

    可事實也是如此,童試只不過是基礎考試,考試內容也不過是經義和策論。

    對於蒙童來說,縣試與府試兩道考試都是地方主政官自己出題,就算為了政績,也不會過於為難人。

    可寧頌為什麼沒有過?

    這是一個好問題。

    寧頌忍不住蹙眉,在記憶中翻找相關的內容。

    很快,他發現了一些端倪——原身十五歲,滿打滿算只參加過兩次縣試。

    一次是發熱下不了床,第二次是拉肚子上吐下瀉。

    第一次原身實在去不了,報了棄考。第二回倒是去了,奈何身體狀態確實影響了考試結果。

    兩回都在關鍵時刻生病,當然可以懷疑原主是心理素質差,時運不濟。

    可這回回出岔子,當真只是運氣不好麼?

    寧頌回過神,將懷疑按在了心底。

    「明年就有一回歲考。」就在寧頌回憶往事時,周秀才換了一個話題。

    縣試、府試統稱為童生試,與院試一起稱為科考,按照慣例,每三年會有一次。

    與此同時,他們這些已經考中的秀才們亦有考核,放在院試之前,由學政一起主持。

    明年五月,便是考試的時間。

    「你要是錯過,就又得等三年。」

    三年又三年,人有幾個三年能夠蹉跎?

    寧頌如今十五歲,有志於在科考一途有所收穫的同齡人早已先行數步,若是再錯失機會,到何時才能追上?

    「來得及嗎?如今已經七月底了。」

    張扉一直沒吭聲,聽到外祖父的話,忍不住插嘴道。

    周秀才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顯然,有周秀才這麼一個外祖,家裡又不缺錢,張扉顯然是開蒙過的。

    奈何讀書的天資著實有限。

    張扉寧願到處東奔西跑,也不願意坐下來讀書。

    周秀才無可奈何,但僵持多年沒有效果,最後只有接受。

    「請老先生教教我!」

    寧頌沒有忘記自己這一次的來意。

    「按照你的基礎,《四書》、《五經》的基礎內容倒是沒有問題了,只是,雜文、策論才剛剛開始。」

    除此之外,按照考試要求,學童需要從《五經》中選出一經來作為自己的本經。

    術業有專攻,學童能夠將四書五經的內容背的滾瓜爛熟,可這本經卻是需要老師指導。

    如此一來,寧頌想要不到一年內通過考試,其中的難度可想而知。

    「你當真願意下苦工讀書?」周秀才又問了一句。

    這些日子風靡的藿香正氣丸他怎麼能沒有耳聞,從外孫子這裡,他也聽說過寧頌的本事。

    在他看來,讀書可是不賺錢。

    「晚輩既然選擇了這一條路,就已經做好了吃苦的準備。」

    事實上,自從寧頌確定要讀書之後,這些日除了必要處理的雜事之外,其他時候都是手不釋卷。

    這也是他今日能夠順利地回答出周秀才的原因。

    「更何況,晚輩雖年幼,但也有『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志向。」

    這是《大學》里的原文,亦是寧頌的真心話。

    他幸運地獲得第二次生命,難道只是用來蹉跎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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