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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9:04:02 作者: 春江闊
雙方雖然只是有著短暫的接觸,但張扉明顯對寧頌觀感不錯,也願意幫忙。
「我要是能幫得上忙,頌哥兒儘管吩咐。」
「我想拜訪周老爺子,不知道方不方便。」寧頌說出自己的目的。
周老爺子,就是那位細柳村唯一的秀才,也是靠著考中功名發家致富,將自己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條的老爺子。
「嗨,我還當是什麼事兒呢,原來就是這個呀?這有什麼問題!」
周秀才只有一個女兒,平日疼愛得緊。張扉又是這個女兒唯一的孩子,自然也得到了外祖父的寵愛。
張扉聽了寧頌的請託,也不詢問他的用意,一口答應了下來。
足見張扉被家人寵愛的底氣。
寧頌與張扉約好了時間,翌日,兩人在張扉家門口見面。
「頌哥兒還拿了禮物,怎麼這樣客氣?」
張扉見寧頌雙手都拿了禮物,連忙上去接。
「應該的。」
求人辦事,自然不能空手上門。寧頌從張扉那裡聽說了周秀才的喜好,打了一壺上好的梨花白。
除此之外,聽說老爺子嗜甜,於是按照上輩子的記憶,做了一份桂花糕。
張扉接過去時,還能聞到桂花糕清甜的糯米香味。
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有了張扉的引薦,寧頌很容易就登了周秀才的門。
「呦,這是什麼味道?」
果然,不愧是一家人,周秀才見到了兩人,還未詢問來意,鼻子就敏感地嗅到了桂花糕的香氣。
張扉連忙說:「是頌哥兒專門做的。」
如此一說,周秀才自然不好再說什麼拒絕的話,將兩人請了進去。
來者是客,更何況還有張扉這麼一個親外孫出面,周秀才請了人進屋,過了一會兒,家裡人就上了幾道菜,請寧頌兩人來吃飯。
「快嘗嘗,是州府那邊傳過來的菜。」
說話的是周秀才的妻子,張扉的外祖母。
「謝謝奶奶。」寧頌同老人家禮貌地道謝。
老夫人也頗為喜歡這個清俊的年輕人,對他笑了笑,才出門去。
「說吧,找我有什麼事?」等到周老夫人出了門,周秀才開門見山地問道。
「我想請您出個主意。」
見到了正主,寧頌不再隱瞞,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正如所有職業都有著自己的圈子一樣,秀才們自然也有著自己的交際圈。
因為有心人謠言的緣故,他見不到私塾先生們本人,自然無法解除誤會,就更別說拜師讀書了。
來找周秀才,除了討主意,也是想要通過對方的人脈為自己破局的意思。
周秀才一聽就懂了。
他老人家轉過頭,凝視了寧頌一番。
「想讀書?」
寧頌點點頭。
「我十五歲的時候,已經將四書反反覆覆讀了五遍,經、義、論、策也習了不少。」
「為了策論言之有物,還讀了不少秦、漢、《莊》、《騷》等書。」
說完,周秀才不說話了,只是看著寧頌。
寧頌聽懂了對方的意思。
周秀才是在問:你呢?
十五歲了,才剛剛謀求進入私塾讀書。
更何況,他還有著原身讀書的黑歷史——有縣丞公子這般好的讀書條件,到現在卻仍然童生都不是。
寧頌苦笑。
這的確是他一直以來無法迴避的問題。
好在無法迴避,不代表無法解決。
他拱了拱手,組織一番語言道:「昔日年幼,加之家庭狀況複雜,確實無法將全副心思都投入在讀書上。如今大了,身旁還有弟妹倚靠,不敢再荒廢時間。」
這是將能力問題轉化成了態度問題。
原主不是學不會,而是家庭情況複雜,心思不在讀書上。
周秀才看了他一眼。
寧家的情況他當然是知道的。
身為秀才,他當然比同村的普通人知道的多——寧家除了縣丞之外,更重要的是那位寧夫人出身顯貴。
家裡做官的不在少數。
寧夫人不喜歡寧頌,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但話又說回來了。
無論寧家的情況如何,寧頌願意在親生父母去世之後歸家,照看一雙弟妹,至少不是無情無義之輩。
他一個不入的秀才,在乎這些幹什麼?
想到了這裡,周秀才收回了目光,冷不丁地問:「『是故君子先慎乎德』,後面是什麼?」
這是《禮記·大學》中的內容。
寧頌目光一凝,幾乎是條件反射性地接道:「有德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財……」
周秀才面無表情,又問:「望之不似人君?」
寧頌道:「就之而不見所畏焉。卒然問曰:『天下惡乎定?』」
這是《孟子》中的內容。
見寧頌下意識的反應,周秀才暗自點頭。
他用來考教寧頌的部分,全都是較為冷僻的段落,能答到這個程度,說明寧頌至少在四書上下了功夫。
但這還不夠。
「《論語·為政騙》中說『君子不器』,你怎麼看?」
這一回考的是閱讀理解。
寧頌蹙眉思考。
從字面意思上來看,「器」是器具的意思;君子不器,指的是孔子認為「君子」所應該滿足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