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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9:04:02 作者: 春江闊
只不過,原身總會因為這樣那樣的意外一再落榜。
這也是養父對他失望的重要的原因。
「除去這個,就得是鄰村了。」
與細柳村不同,隔壁西山村是個大村,人口多不說,連富戶的數量也比細柳村多得多。
相比於普通的農戶來說,有了一定家財,不愁吃穿的富戶子弟才是科考的受眾,因此需求催生市場,西山村統共有兩個私塾。
「這兩個私塾,頌哥兒都可以去看看。」
寧頌從劉大郎這裡得到了消息,也不遲疑,第二日就將寧淼與寧木寄存在劉大娘家裡,自個兒搭著便車去了。
到了私塾門口,誰知道對方聽了他的情況,再問問了年齡,就拒絕了他的入學請求。
「抱歉,我們這裡不收人了。」
寧頌不曾想,自己還未入門,就先吃了個閉門羹。
「可否告知我理由?」雖然被拒絕,寧頌仍然客客氣氣地問。
或許是因為寧頌一身青色直裰,加上說話容貌氣度極佳,那童子小聲說:「我們最近都不收人。」
寧頌若有所思,拱手道了謝。
被連續兩個私塾拒絕,寧頌哪怕對這情況不熟悉,但也曉得是有些問題。
辛苦跑一趟並不容易,寧頌遭到拒絕之後並沒有第一時間就返回家裡,而是找了個在私塾附近的攤子,點了杯茶喝。
「書生郎是來找鄭師的麼?」
此時還不是飯點,茶攤上上的人不多。店家正準備著午飯,蒸籠里冒著騰騰熱氣。
寧頌放下了手中的茶水,笑著點了點頭:「可惜沒能進去。」
店家原本就是因為無聊而搭話,此刻見寧頌一張笑臉,語氣柔和,沒有那些讀書人眼高於頂的傲氣,頓時來了談興。
「鄭師最近有些忙,經常不在這裡,你要是想找他,須得在這裡等,有時候下午才會來一趟。」
此處的「鄭師」正是一位秀才,平日裡除了教授弟子學習《四書》、《五經》等內容之外,自己也要偶爾去青川縣的縣學裡報到。
去年本省來了新的學政老爺,按照慣例,在學政上台的第二年,要在整個省內進行歲試,所有秀才都要參加。
若是在歲試上遭了訓斥,降等是小事,若是被革除功名,就得不償失了。
寧頌是現代人穿越,原身本人也過得渾渾噩噩,對這些門內的彎彎繞繞並不熟悉,此時聽攤主講些八卦,自己也覺得津津有味。
「您懂得真多。」
「嗨,我都是聽來這裡吃飯的書生們說的。」攤主摸了摸後腦勺。
寧頌趁機請教私塾里讀書的問題。
「看個人情況吧,」攤主說道,「鄭師當年府試的成績很好,在咱們縣也小有名氣,很多人都願意把孩子送過來的。」
在鄭師這裡學習的蒙童,入學之後要先讀《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與《千家詩》。
因為鄭師自己的師承,還會多讀一個自家座師寫的《訓蒙詩》。
過了念書識字階段,許多學生就不來了。
一是孩子學了這麼久,資質如何都有了大致的定數,家長也得考慮花這麼多錢值不值得。
二嘛,仍然是經濟上的考慮。孩子識了字,會念書,就已經能夠學別的技術了,這時候送去學手藝,能夠事半功倍。
如此,光是識字關,就篩走了大部分的學生。
剩下的學生們過了啟蒙階段,就會開始學習《經》與《書》,也就是大家所熟知的四書五經。
除此之外,因為大雍朝仍然有著作試帖詩的習慣,因此初學者們還要加上《聲韻啟蒙》、《笠翁對韻》的課程。
到了這裡,也不過是堪堪入門。
因鄉試會試的內容要求,考生們正式考試要考三場:
第一場考察《五經》與《四書》義;第二場試禮樂論,考察詔、誥、表、箋的寫法;第三場考經史實務策論。
在這三場中,以第一場為重中之重,初場不過,會直接喪失二、三場的資格。
因此,一般學生們在啟蒙之後,須得先學《四書》,並且從《五經》中選擇一經作為自己的本經。
之後才是學習做策論,也就是所謂的時義。
論起來,都是水磨工夫。
「多的是一大把年齡考不過童生試的呦。」攤主感慨道。
考不過童生試,一些富戶人家能夠花錢去國子監捐個監生,出來也算是一個出身。
至於家中經濟條件不寬裕的,則是自己選擇道路:要麼放棄科舉,轉行養家;要麼節衣縮食,一考再考。
一考再考的人之中,往往都是失敗的人多。
說起來,如范進那般,到了中年中舉算上去已經是幸運兒——更何況,范進在中舉之後又中了進士。
「老人家,我省得。」
寧頌聽了這麼多,起初還當是攤主愛與人說話,到了後邊,寧頌才發現對方的目的。
大約是看寧頌是個陌生的面孔,又被私塾婉拒,當他是一大把年紀求學的學生。
對方是在委婉地勸他珍惜光陰。
得到寧頌的答覆,攤主樂呵呵地閉上了嘴。
寧頌吃了茶,對面私塾的小院子裡仍然沒有動靜。他站起身來,將銅板放到了桌子上。
「感謝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