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PART Ⅱ

  「我問過……人事小姐了，游、遊戲設計師跟一般職缺不同，只看重、看重創意沒有人員編制的限制。所以只要大老闆欣賞、欣賞你的創意，就會被錄取，所以、所以你……你明天要不要去面試？」

  褚恆站在自家大門邊，看著氣喘吁吁的小女友，上氣不接下氣的說著，臉上漾著興奮的光彩。

  「你體力不太好喔，但這一個多月來，我已經非常努力在餵你了，看來效果不彰，我需要研發滋補養身的新菜單。」才爬個四層樓就喘成這樣，那將來把她拖上床恩愛，她卻像只老牛哮喘，豈不是很殺風景。

  「扯到哪去。」氣息漸順的杜筱悅嬌瞪他。「我下了公交車用跑的回來，就是要跟你說這個好消息。」

  「你真的非常希望我明天去達藝，去你們公司面試？」他沒想到她居然真的跑去問公司有沒有缺人。

  「當然，這是非常好的機會啊。」杜筱悅非常興奮。「而且你只要把你設計給鴻儒玩的遊戲給老闆看，我相信他一定會驚為天人，將來一定會非常賞識你的！」

  「你這麼怕我以後養不起你嗎？」聽著她鼓勵的話，褚恆心裡覺得暖暖的，眼睛瞅著她，但嘴上還是故意打趣著。

  「討、討厭，你說什麼啊！我才不擔心那種事呢！」乍聽時她愣住了，但一回神馬上臉紅嬌斥著。

  「瞧你這麼急著幫我找工作，不就是擔心將來我沒錢養你嗎？」褚恆裝著無辜的模樣問。

  「才不是呢！更何況我有手有腳，我自己也會賺錢啊！」

  「嗯，雙薪家庭要存錢是比較快，可是我還是希望你在家帶小孩就好，雖然我怕吵，但是我是獨子，我知道獨子的寂寞，將來我希望可以生四個孩子……」褚恆點著頭，嘴裡碎碎念著。

  「你真是的！說到哪去，就只知道嘴上占我便宜！」她剛剛那句話的意思是，她又沒有一定要嫁給他，將來的事誰知道呢？

  「你又知道我只是嘴巴說說？」褚恆挑釁般的挑眉，伸手作勢要把她攬進懷中為所慾為。

  「夠了喔，別鬧了！」杜筱悅拍打他伸過來的狼爪，可一張俏臉紅到連耳朵都熱燙著。「反正我的意思是，現在電玩遊戲當道，而我們公司又是全球知名的遊戲設計公司之一，如果你被錄取了，總有一天你一定可以像我們公司的設計總監一樣聲名大噪。」

  「你……認識你們公司的總監嗎？」褚恆好奇的問著。

  「當然不認識。」杜筱悅馬上搖頭，但一看褚恆不置可否的帶笑眼神，隨即不服氣的說著。「像他那種大人物，我們這種小小助理哪可能認識？總監很少來公司，聽說他總是周遊列國，就為了激發靈感設計出更好玩的遊戲，但只要是我們這個產業的人都嘛知道達藝喬舒亞，我就不信你這麼迷電玩的人會不知道。」

  「我聽過啊。」就是他本人咩。

  「唉！我不跟你說了，我等一下還要去超商打工。」杜筱悅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表，又從自己包包里撈出一張紙條。「這是我們公司的地址，早上十點到，別遲到了。」

  「這麼積極地幫我找工作，還說不擔心我養不起你。」

  褚恆盯著她開門的背影，繼續碎碎念著，而響應他的是頭也不回關上鐵門的聲音。

  他看著鐵門輕笑，手上握著薄薄的紙條，卻讓他的心窩暖曖的。

  杜筱悅的座位正巧面對著會議室，所以當總機小姐領著褚恆進會議室等面試時，她的眼睛都快凸出來了，等總機小姐走出來去倒茶水時，總是安靜無聲的助理小姐，破天荒的攔截了總機小姐準備的茶水。

  「你電話響了，我幫你送進去。」

  「喔，謝謝。」總機小姐一愣，訝異總是靜悄悄的她竟會這般熱心，但電話響聲讓她當機立斷將托盤交給這個吃錯葯的助理小姐。

  端著托盤，杜筱悅快速敲了門兩下，馬上閃進會議室。

  「你怎麼穿這樣就來了？」

  「嗨！」褚恆看見她進來，馬上給她一個迷人的笑容。

  「雖然不需要穿到西裝，但是你也不可以穿一條牛仔褲、一件t恤就來，啊！你居然給

  ..

  我穿涼鞋，這樣老闆不會對你有好印象的！」

  「別擔心，其實我……」

  「你說，你其實不想來，所以才故意這種打扮？」杜筱悅失望地看著他。「為什麼？這是多麼好的機會，你為什麼要放棄？」

  「筱悅，不是你想的那樣……」

  褚恆正要解釋，但會議室的門開了，人事小姐訝異的問：「筱悅，你怎麼在這裡？」

  「這位是我的朋友，就是我昨天問你公司有沒有欠遊戲設計師……」

  人事小姐看了一眼褚恆，只覺得有點眼熟，但一時間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她稍微打量了之後，眉頭卻皺了，心裡想著，這男人長得很帥，但明明是來面試的卻穿著隨便，只一眼，她就直覺認定褚恆根本沒有什麼才能，不過是靠著臉皮俊俏欺騙無辜的女孩子。

  「這是履歷表，你先填一填，等一下設計部的主管會過來面試，筱悅你出去做事吧。」

  人事小姐將表格放在桌上，走在杜筱悅身後出會議室，一出去，她就拉著杜筱悅語重心長地開解。

  「筱悅啊，你怎麼認識那個男人的，雖然長得很帥，但好男人可不是光看臉皮，你當心別被他騙了！」人事小姐已經四十幾歲，孩子也生了三個，早過了少女情懷與對男人夢幻的年紀。

  「你別看他這樣不修邊幅的模樣，他其實很厲害的。」杜筱悅輕聲說著。

  「那個男的是你男朋友吧？能不能錄取就看他造化了，但我要提醒你，像他那樣的人我看多了，他一定是一年換二十四個老闆，穩定不下來，如果你繼續跟他在一起，我擔心你會人財兩失啊！」

  「……」杜筱悅低頭不語。

  「你別怪我話說得這麼難聽，我是在提醒你年紀太輕，識人不清就會被這樣的壞男人騙！你別忘了，你只剩下一個國中的弟弟相依為命，別為了一個臉皮好看的男人賠了自己。」

  「我們有貼征人的廣告嗎？」設計部主管一臉疑惑地走過來。

  「沒有，是我們助理小姐的朋友想來面試看看。」人事小姐笑得一臉曖昧。

  「喔，那我進去看看。」設計部主管一瞧就明白了，微微皺眉看了杜筱悅一眼，但他還是開了會議室的門，一臉意興闌珊的走進去。

  「我看是沒門了。」人事小姐看了設計部主管臉上的表情，搖著頭往總機小姐的位置走去。

  不到三分鐘，設計部主管開了門慌慌張張地走出來，快步離去。

  一直關注會議室的杜筱悅看了，心都涼了，突然有一股氣緩緩往上竄。

  若是他今天穿的得體一點，她就不需要在這裡聽人事小姐說這些風涼話，說不定設計部主管也會因此對他另眼相看，願意給他一個機會試試。

  這全都要怪他穿著不合適的衣服，冒冒失失就來面試！

  杜筱悅越想越生氣，卻瞥見設計部主管又折回來了，這一次居然帶著總經理一起進會議室，不到一分鐘，設計部主管又出來了，還往她身上多關注幾眼，看得她莫名其妙，卻又讓她燃起一線希望。

  而在會議室里，總經理雛眉看著褚恆，不懂他在演哪一出？

  「設計部主管慌慌張張的跟我說你跑來面試，我還不相信，怎麼，你是吃飽太閒，太閒的話，就給我進設計部乖乖坐鎮。」漢克一雙漂亮的藍眼睛瞪著褚恆。

  「是有人希望我來面試，我不忍心看她失望，所以只好來嘍。」褚恆好整以暇的抓起茶杯就喝，皺眉嫌棄著。「這兩年不常來公司，都不知道我們這麼窮，給客人喝白開水，最起碼也來一杯甜死人的三合一咖啡。」

  「你這傢伙！」漢克狠瞪著，但也馬上抓起電話打內線要兩杯咖啡，當然，絕對不會是廉價的三合一咖啡。

  「誰希望你來？我依稀聽到設計部主管說什麼我們公司助理小姐的朋友來面試，結果一進會議室居然是你，嚇得他馬上跑來找我，還說不能聲張，到底怎麼回事？」急忙中，漢克根本聽不懂設計部主管在說什麼，只知道這個不負責任的設計總監難得大駕光臨公司。

  「我交女朋友了。」褚恆淡淡一笑。

  「嗯？」漢克

  雖然驚訝，但吃驚不了多久，畢竟褚恆是個帥氣的小伙子，只要對方可以忍受他那張嘴和令人難以忍受的龜毛個性的話——只是，他真懷疑有哪個女人受得了。

  「是我的鄰居，更巧的她還是我們公司的助理小姐。」

  「誰？」這意外的巧合才讓漢克驚訝的表情維持了好幾秒。

  「說了你應該也不知道，她叫杜筱悅。」畢竟她只是公司里的小螺絲釘。

  「那個安靜，總是吃著寒酸便當的女孩？」漢克瞪大了眼，臉上有著不可置信。

  按理說，一個日理萬機的總經理是不可能會認識一個小助理的，杜筱悅在公司算是一個特立獨行的奇特員工，其它小助理和主管總是有意無意地談論起她，耳語聽多了，要他不去注意那女孩也難。

  「你知道？！」褚恆沒想到漢克會知道，但那句寒酸惹來他的不悅。「什麼寒酸，她是為了弟弟才會那樣節儉，但以後不會了，因為有我在。」

  「所以，你為了她跑來公司應徵遊戲設計師？」漢克一臉不予置評。「難不成你真的願意天天進公司，就為了一個小姑娘？」

  他若敢說對，漢克相信遠在美國的梅爾，一定會連夜坐飛機趕過來，掐死這個沒天良的小伙子！

  想當初，要褚恆留在台灣，梅爾可是費了多少唇舌與人際關係才請到一個米其林主廚用美食拖住他，要他在辦公室坐鎮，又掏出多少利誘，最終仍舊失敗，因為這沒良心的傢伙大喊他的靈感被扼殺了，他們還能說什麼？只能無奈看著他開開心心的離開，退一步想，至少他還肯待在台灣，沒有像過去一樣全世界到處跑，算是老天保佑了。

  「如果公司沒有錄取我，我就不需要天天進公司啦。」褚恆意有所指地笑說。

  「你直接告訴她你是誰不就得了。」漢克翻了個白眼，就知道他根本不願意進他那總監的辦公室。

  「之前是為了怕麻煩所以不說，後來是沒想到這件事所以沒說，當她興致勃勃要我來她上班的公司面試時，我已經說不出口了。」褚恆根本沒想過，他們竟然這麼有緣，居然會一起都吃達藝的飯碗。

  「但她總有一天會知道，如果你不是認真的，倒是無所謂，若你是真心的，我奉勸你千萬別想瞞著女人任何事，就算是雞毛蒜皮小事都別瞞，不然有你頭痛的。」

  「你這是過來人的心得嗎？」

  褚恆挑眉取笑，換來漢克狠戾的瞪視，但他根本不怕，因為漢克自己都忍不住臉紅假咳起來。

  「不用擔心，我相信筱悅絕對不是那種小家子氣的女人，我會找個適當的機會告訴她的。」這種善意的謊言，他相信杜筱悅不會放在心上。

  甚至會因為原來他跟她想像中不一樣而感到開心與興奮，他腦中幻想著，當她知道原來他就是喬舒亞時，她會是多麼的震撼與驚喜，到那時，他只要站在原地，微笑的張開雙臂，迎接她歡喜的熱情擁抱。

  多麼美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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