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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1:24:26 作者: 李可
王偉這才知道還發生了很多事情,他鬱悶地轉過頭去說:「沒想到她會這麼做!」
拉拉冷笑道:「我不也沒想到你會這麼做嗎?王偉,我跟你說,你們以後愛幹啥幹啥,麻煩你讓她以後別再找我!」
拉拉拿上外套,拉起行李就走。
王偉擋住拉拉說:「拉拉,我都認錯了—我向你保證,以後再不會有這樣的事情了!」
拉拉悲憤地說:「以後?你們倆一直在那我開涮是吧?我問你,你們都用的那張床?」
她扔下行李和外套,衝進主臥室,一把扯起鋪在床上的床單,尖聲嚷道:「是在這張床上吧?對吧?」
她一邊使勁地用手撕扯著床單,一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王偉心理也不好受,見拉拉哭得要暈過去一樣,他慌忙把她扶到沙發上,情急間胡亂表白著:「拉拉,我真的錯了,我向你發誓,我都想賣了這個房子!你這次以來,我不是就和你說,我們去買新房子。這半年多,她真就只上來過這一次!」
拉拉哭著說:「說得好!就只一次!」
王偉坦白說:「拉拉,這次是我不對,誰都不怨,就怨我自己——可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一年多前,我就和她說清楚了,我和她結束了。」
拉拉猛地坐起身子質問王偉道:「一年多前就結束了!我問你,你會北京的時候,誰在開你的車?」
王偉愣住了,他一下明白過來,原來拉拉心理藏著這許多疙瘩,難怪追她追得這麼辛苦,自己還真以為就只是因為同一家公司工作的原因,王偉沮喪地撓了撓頭嘆氣說:「拉拉,我全都如實交待了吧。」
拉拉眼淚還掛在臉上,一聽王偉要交待,她很想聽,又放不下面子,只得把聲音降低八度繼續哭。
王偉絞了一個熱毛巾給拉拉摸臉,一邊交待說:「一年半前,我和她開始交往。當時,她很主動,我這不是為自己開脫,總之,我自己也是願意的了,不然,她在主動也沒有用——那時候,你正在做上海辦的裝修項目——我們交往了三個月,最初的熱乎勁過後,我就覺得不合適,價值觀太不一樣了。到公司搬家她和你吵架的時候,我已經正式和她提出來分手。她同意了,但是很痛苦,要我給她一點時間,有時候陪陪她,給她打打電話,我無法完全拒絕。有時候我回北京,她提出借用一下車,我也不好太小氣。這樣,一直到半年前,她終於慢慢平靜下來,這半年裡,我有時候覺得好像我就沒有和她交往過,我真心希望她能過得好。
王偉說到這裡,看看拉拉好像平靜了些,他接著說:「上周三晚上,她突然說路過,來還鑰匙給我。我發誓,當時我真的很規矩地接待她的。可能太冷淡了些,她有點難過。走的時候,她忽然把燈給關了。」
拉拉看了王偉一眼,王偉很尷尬,硬著頭皮說:「我說不清是想補償她還是什麼別的原因,總之怨我——可是請你相信我,我真的很後悔,那天以後我天天盼著你來。」
拉拉想起來了:「那天晚上我打電話來,你半天不接,是和她在一起吧?」
王偉老實點頭承認
拉拉被好奇心分散的悲憤又恢復了,一想到她在那頭傻乎乎地給他打電話,他卻在這頭和另一個女人在一起,她得感覺差極了。
拉拉站起來說:「王偉,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現在心裡很亂,你要我說出什麼大度的話,我實在做不到。我累了,想先找個酒店住下來。」
王偉懇求說:「拉拉,我知道我混蛋,可是現在太晚了,明天一早我送你去找酒店行嗎?」
拉拉轉過頭去,眼淚忍不住像斷了線的珍珠撲簌簌地往下落。
王偉幫她把眼淚擦掉,又哄著說:「別哭了拉拉,我錯了。下次再不了,啊?」
拉拉還是決定馬上離開王偉家,王偉不好再勉強,只得開車送拉拉去了衡山賓館住下,自己怏怏不樂地回家了。
過去王偉只是在岱西的事情上感覺有點壓力,但是從沒有把她往壞處想,因此也從來沒有想過要防著她。
自從岱西把保險套的空殼塞進拉拉那條NIKE休閒褲的口袋裡後,王位就開始防著岱西了。
王偉想,自己和拉拉一直行事謹慎,岱西是怎麼確准地知道要去找拉拉談判的?聯想到拉拉告訴他,事發當天,曾經有人打電話到她手機上有不說話,王偉猜到是自己的手機密碼上除了問題。
他馬上把密碼給改了,又想到是不是該把家裡的鑰匙給換掉,但是,一來拉拉手裡也有套鑰匙,他還盼著她哪天回心轉意用這套鑰匙開門;二來有點嫌麻煩。
王偉這樣的人,聰明是聰明,心地也比較好,同時,他又有種與生俱來的天真。他希望通過這次保險套事件,岱西就算報了仇,從此大家兩清,互不相干。
他甚至樂觀地想,這事兒有好的一面,從此對拉拉不用再藏著掖著,拉拉的心病也都解開了。雖然眼下拉拉還在鬧脾氣,長遠看,未必就不好。
拉拉有時候對他冷冰冰的,這讓他不太好受,但是也讓他覺得事情總會過去。反而有時候,她好像不再不高興了,在工作中平和自然和他打交道,倒讓他有點不安。
王偉擔心他們倆的感情還不算太深,拉拉也許說解脫就解脫了。
另一方面,兩個人的事業都有很多需要他們專注的地方,確實沒有太多的精力放在戀愛上。
王偉有時候想想覺得很茫然,他在感情上比較晚熟,過去,他對成家的欲望並不強烈,有點可有可無的意思,工作向來是他的頭號興趣點。
由於條件好,身邊一直不乏追逐他的女性。他本來喜歡的是個子高挑皮膚白嫩的女性,一定要特別漂亮才行。但是處了幾個下來,總是很快就沒有了最初的興趣,他也不說不上來問題在哪裡。按拉拉的說法,就是他情商太低。
論說,拉拉本來並不符合他的要求,雖然身材不錯,但是不算高;皮膚倒很光潔,又談不上白;而且,似乎太過聰明了點,喜歡走上一層路線,有時候還愛說幾句刻薄話。
可王偉就是特喜歡帶她出去吃飯喝酒的感覺,看她胃口很好地吃這吃那,喝多了就開始活靈活現地說笑話。
王偉有時候坐飛機看到雜誌上各種服裝化妝品之類的精美廣告,就想買給拉拉。
過去,王偉覺得拉拉老在何好德邊上打轉,打心眼兒里有點看不慣,現在他卻從內心感到驕傲,因為她能脫穎而出得到總裁的器重。
不再一起的時候,王偉一不小心就會想拉拉。每次拉拉從廣州飛來上海,王偉到機場接她,一看到她走出來,他就想上去摟住她。看到她,他就高興——「如果不曾相戀,就不會受相思的煎熬」,王偉算是明白了這層意思。
王偉決心努力挽回拉拉。為此,他決定儘量與岱西和平相處,否則,就只有找機會炒掉岱西了。
在王偉哪方面,和岱西的最後一次關係乃是出於西方式的紳士風度而發生的。
但岱西並不領情,她在這方面的感受是非常東方而經典的,王偉剛從船上下來,就接聽拉拉的電話,讓岱西深深地仇恨。
人一旦覺得自己受了侮辱,就容易變得瘋狂。
岱西明白,這事情和拉拉其實關聯不大,只要她杜拉拉一退出,就基本沒有她什麼事情了,岱西就是衝著王偉來的。
那天之後,岱西留心觀察兩人,很明顯看出兩人的情緒都不高,而且拉拉下了班就自己走了,王偉在拉拉走後置的也走自己的路。
岱西想,剛開始肯定就是這樣的。她自己和拉拉吵過架,知道拉拉有脾氣,要是拉拉不給王偉臉色看反倒奇怪了。岱西就擔心過一陣子,王偉有把拉拉勸得回心轉意了。
不過,岱西也知道,哄人是王偉的弱項,要是換了Tony林,這樣的困難就會容易解決得多。
拉拉回廣州了,一走就是一個月。王偉有工作上的事情找她,她該幹什麼就幹什麼,態度自然,但是一下班就關機找不到她人。有時候她不再廣州,王偉也不知道她到哪裡去了。
拉拉到昆明參加商業客戶部南區的一個會議,住進「海逸」。
晚上她洗了澡,把頭髮用毛巾包起來,穿著酒店的毛巾睡袍爬上床去,靠著枕頭胡亂看著電視。手機響了,她看看是王偉打來的,仍然不接。
過一會兒,床頭的座機響了,她估計還是王偉打來的,仍然不接。
手機顯示有簡訊進來,是王偉發的:「你要是不接電話,我就上來敲門了。」
拉拉嘆口氣,等王偉再打進來,只好接了說:「什麼事兒?這麼晚了」
王偉說:「我想上來。」
拉拉沒想到他也在昆明,愣了一下說:「不方便,我已經換了睡衣了。」
王偉說:「我等你換好衣服在上來。」
拉拉說:「我要不肯呢?」
王偉沉默了一下說:「拉拉,我特別想你。」
拉拉聽他嗓子也啞了,不由得心一顫,不說話了。
王偉央求說:「拉拉,我喝多了,頭特別暈,讓我上來吧。」
拉拉硬著心腸說:「喝多了就快點回房間休息吧。」
王偉說:「我在大堂,讓我上來吧?」
拉拉聽了嚇了一跳,這天DB在「海逸」開會,不少同事都住在這個酒店,拉拉怕王偉喝多的模樣在大堂給人看見不好,就說:「你上來吧。」
不一會兒,王偉真的來敲門了。拉拉把人放進來,看他明顯瘦了,不由得感到一陣心疼。
兩人什麼也沒有說,就默默地擁抱在一起。拉拉哭了,王偉也有點百感交集的意思,他說:「都怪我不好,惹你傷心了。」
過一會兒,王偉說:「拉拉,周末回上海吧,我買了新床。」
他覺得自己這話說得不太好,但又找不到更好的表達方式。
拉拉果然翻了他一眼,不說話。過一會兒,她想起來了,往王偉身上上下一頓狂嗅後質疑道:「你身上一點酒味都沒有。」
王偉老實道:「不那麼說,怕你不給我進來。」
拉拉哼了一聲道:「你怎麼也在昆明?」
王偉解釋說:「本來要過兩周才來的,直到你這兩天在昆明參見商業客戶部的會,臨時調整了行程。」最近拉拉煩心的事情也多。原先李文華的位置招到了人,新來的招聘經理人童家明,加入DB之前,服務於著名的500強歐洲公司NJ,NJ來自北歐,那裡曾經生產海盜。海盜或許已經成為歷史,驃悍者的血液卻至今在後輩們的血管里流淌。NJ的公司文化向來以驃悍的挑戰而著稱,他們在全球各國招人的時候,就專門挑些聰明絕頂而又人格驃悍的人。NJ的經理們開會的時候,若不同意別人的意見,雖然不至於朝人家扔臭雞蛋,還真沒準他就能從手下的麵包撕下小團,當場拋向對方—這在別家公司會被視為粗魯,在NJ則是驃悍人格的體現。童家明從北歐公司NJ乍到典型的美國公司DB,也知道要注意尊重他人些,然而他的骨子裡刻著的依舊是北歐式的聰明與海盜般的驃悍。
本來負責區域招聘的HR團隊向總部HR的招聘經理報告,在組織架構中也是最常見的,但是在DB的架構中,為了costsaving(省錢),負責區域招聘的拉拉同時兼管全國的行政事務,她是直接向李斯特報告的一個全國經理,這樣一來,想大展一番拳腳的童家明,就覺得拉拉很礙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