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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1:24:14 作者: 李可
    拉拉說:「我知道,但是我們給她的錢是高於市場水平的呀,我們可以問心無愧地說,我們已經PAY FOR她的懂事和聰明了,咱們對她又這麼關愛有加。對了,你找時間給周子瑜講講那個『哈佛案例』,就是『我給你豬』。」第一季度一結束,DB一年一度的小區經理會議在南京舉行,會議安排在金陵飯店。 南區的航班到得比較早,大家5點多就登記入住了,吃完自助,7點還不到,眾人按照各自的愛好自由組合,三三兩兩尋快活去了。 梁詩洛跟在孫建冬邊上,兩人情緒都很好,有說有笑地穿過酒店大堂,一轉彎,迎面碰上江波正一個人走過來,孫建冬招呼道「老闆」,梁詩洛更是恭恭敬敬地垂手立住,拿出最東方的溫婉叫了聲「江總」。不料江波板著臉,只對孫建冬冷漠地點了個頭算是打過招呼,眼光望也不望梁詩洛,搭著架子徑直走過去了,就像梁詩洛壓根兒不存在一樣。 兩人沒有一點思想準備,一下愣住了,梁詩洛敏感到江波是在針對自己,她有點委屈地問孫建冬:「老闆,您看江總監剛才的樣子,好像對我有意見,是我做錯了什麼嗎?」 孫建冬其實也覺得剛才江波的態度不是個好信號,但他想不到有什麼特別不好的事情發生,便寬慰梁詩洛說:「也許他最近壓力大吧。老闆嘛,總是有架子的。你有什麼好讓他針對的,就算真有事,他也該是先責備我。」 江波把大區經理挨個叫到自己房間裡談話。孫建冬把區域的情況大致地介紹了一遍,以為差不多了,不料江波讓他把每個小區經理的指標和費用情況一個一個詳細地過一遍,過到梁詩洛的時候,江波擰著眉頭說:「她的增長率和張凱不相上下,為什麼完成率明顯比張凱這組高出一截?」 孫建冬解釋說:「原先的大區經理在2005年銷售費用的分配上對張凱這組有所傾斜,而且2005年張凱的增長率並沒有比梁詩洛那組高,梁詩洛組去年是做了一定貢獻的,今年我的指標分配方案也是想著讓她這組適當把客戶基礎打好一點。」 江波不同意孫建冬的說法,他說:「從歷史數據看,張凱這幾年的增長都高於梁詩洛,尤其前年,差距很明顯,這樣造成他倆的盤子差距越來越大。而且,我們不要單在南區進行橫向比較,更要在全國範圍內進行縱向比較。你來看,梁詩洛負責的區域和江蘇、浙江等地同級別的區域相比,增長率是不夠漂亮的。同樣的人均GDP,她的貢獻率並沒有比別人高。」 孫建冬皺眉望著電腦沒有馬上回答,江波也沒打算聽他的回答,他直接說:「你回去再看看這兩組之間指標的分配是否需要再調一調?」 孫建冬答應著做了記錄。 江波推開手提電腦,忽然轉了話題道:「下屬無性別。管他是男是女是美是丑,區別只在誰能幹活,誰不能幹活。」 孫建冬有點臉紅,領帶似乎打得緊了點,卡得他喉嚨發乾,他一面尷尬地點頭稱是,「老闆您的意見很對,對我很有啟發,我一定會再好好思考您的反饋。」一面下意識地鬆了松領帶。 江波又道:「我建議你們幾個大區經理,下班後少和下屬喝酒泡吧卡拉OK,有事兒上班說,除非不得已,不要占用他們的私人時間。」 這話挺重,孫建冬忍不住辯解道:「老闆,我很少和下面的人出去喝酒,就算偶爾一兩回,也都是集體活動。」 江波不接他的茬,順著自己的話題說:「咱們中國人,酒喝多了感情也容易跟著加深,就算感情能把持住,距離肯定得拉近,明兒她朝你叫指標高了,你是給減還是不給減呢?所以,上下級之間的這個距離還是要保持好,對你們自己是個保護。」 孫建冬沉默著,江波知道他心裡不服,也不挑破,繼續說:「有的人或許以為,大家本來私交就好,喝酒泡吧的事兒跟上下級關係不搭界——真是私交本來就好嗎?你要是哪天不做這個大區經理了,看她還找不找你喝酒!」 孫建冬暗自琢磨著,聽江波口氣,八成是哪個混帳東西背地裡和他嚼舌頭了。難道是張凱? 孫建冬還在琢磨,江波忽然提高聲音加重語氣道:「孫建冬,大家都知道王偉做生意是把好手,好端端一個少壯儒將,最後就是栽在漂亮下屬手裡,可惜了呀。這些都是教訓。」 江波的語重心長,讓孫建冬徹底憋不住了,他臉上掛著僵硬的笑容試探道:「老闆,您為啥忽然想到這些,是有誰說了什麼嗎?」 江波一聽就知道孫建冬沒有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說話的內容上,盡琢磨到底是誰告狀了,不由得有些失望,他告誡道:「總之你記住我的話,要珍惜自己來之不易的大好前程。這市場上,能有多少大區經理的位置?在我們這行的銷售中,八十個人才出一個大區經理!要時刻提醒自己保持清醒的頭腦。」 這場談話唯一讓孫建冬有點安慰的,就是江波雖然話說得很重,卻沒有一點打官腔,都是大實話,顯然還是拿他當自己人待。他垂頭喪氣地離開了江波的房間,拿不準主意是否和梁詩洛透點風,她還在惴惴不安地等他的消息。 最終,孫建冬總算是對得住江波的教導,他打了個電話給梁詩洛,簡單地告訴她不關她的事,是一些別的事情讓老闆心情不好。 梁詩洛說還等著他一起出去泡吧,孫建冬推說要完成江波給他的功課,不能出去了。梁詩洛本來就對孫建冬的話半信半疑,他這一推脫,她更覺得不對勁了,但她一時拿不準孫建冬不說實話,是為了讓她少受點氣,還是對她有了戒備之心。四月初的一天,葉陶上網的時候順便看了一下股票,驚訝地發現萬科上7塊了!葉陶趕緊打沙噹噹的手機。 自從一月下旬花了3萬來塊錢買了7000股萬科後,沙噹噹天天晚上都要拉著葉陶一起看陳丹虹主持的「談股論金」,但是股票的價格似乎一直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過不了兩周,她的新鮮勁頭就過去了,終於徹底不看了,這陣子沙噹噹挺忙,她幾乎忘記自己買過那些股票了。 接到葉陶電話的時候,沙噹噹正在地鐵上,她一聽,嚇了一跳,有點驚慌地向葉陶求證道:「我買的時候是4塊5一股吧?」 葉陶很肯定地說:「你是4塊5買入的,現在升到了7塊,1股賺了2塊5。」 沙噹噹說:「你幫我算算,7000股,我一共賺到了多少?」 葉陶說:「一共賺了一萬七千五,手續費沒多少。」 沙噹噹聽了,激動得人都抖起來了,她受不了這麼強烈的刺激:買了股票就不動了,啥也沒幹,三萬二的本錢,不過兩個半月,帳面上就變成四萬九了!這種錢和每個月的銷售獎金給人的感覺完全是兩碼事!沙噹噹有種不勞而獲的驚慌與狂喜。 葉陶在電話里催促道:「怎麼樣噹噹,賣不賣?」 沙噹噹這才鎮定一點,抖著嗓子吩咐葉陶道:「你趕緊給你姐夫打個電話,問問他的意見。然後馬上打回來給我。」 沙噹噹自己馬上打電話找到楊瑞:「楊瑞!萬科7塊錢了,你說賣不賣?」 聽到沙噹噹在電話里跟被人踩了尾巴的貓似的,聲音都變調了,楊瑞嚇了一跳,以為出了什麼大事,聽明白後,有點鄙視,不緊不慢地說:「所有能在股市上賺到大錢的人,都是能拿得住股票的人。你急什麼!」 沙噹噹說:「那要是過兩天跌下來怎麼辦呢?」 楊瑞一聽,心說還有這麼問的?跌下來就自己承受呀,總不能讓我賠給你吧。他算是怕了沙噹噹了,就說:「你自己看著辦吧,這種事情我不好亂講,免得講錯害了你就不好了,總之股市有風險投資須謹慎。」 沙噹噹聽出人家懶得再和自己多說什麼,有點慚愧地掛斷電話,等了五分鐘,還不見葉陶打回來,把她急得百爪撓心,忍不住打過去給葉陶。葉陶一接,沙噹噹就說:「怎麼樣了嘛,你姐夫怎麼說的?賣還是不賣?」 葉陶說孫建冬可能正不方便,一直沒有接電話。 沙噹噹愣了一下,想起來楊瑞自己買的是雲南銅業,一月份的價錢好像是4塊3,不知道楊瑞是否也賺到錢了?她馬上對葉陶說:「你幫我查查雲南銅業現在多少錢了?」 葉陶查了一下說:「怎麼這麼巧!雲南銅業現價也是7塊錢!」 沙噹噹一聽就沒主意了,原來楊瑞也賺到這麼多錢了,可聽他意思,似乎壓根兒沒打算賣。沙噹噹把楊瑞的話告訴葉陶,又說:「你看我們怎麼辦?」 葉陶猶豫了一下說:「要是我,就先賣了再說,落袋為安,這都是白賺的!」 沙噹噹哆哆嗦嗦地回憶道:「一月份我買入的時候,楊瑞好像說過,半年能翻兩倍的,現在一倍都還沒到,我怕賣了,以後買不回來。」 葉陶聽沙噹噹這麼說,就不敢出主意了,只說:「你不是這個月就要開始還按揭了嗎?」 沙噹噹一想對呀,每個月要還一萬塊錢給銀行呢,先套現吧,反正已經是合算了。她一咬牙道:「賣!」 …… 同一天,還有一個人做了同樣的動作,這個人就是杜拉拉,只不過她比沙噹噹早了四個多月以低了七毛錢的價位買入萬科的,當然,她當時手上的現金也比沙噹噹富餘一些,她買了三萬多股,於是這一票她淨賺了差不多十萬元。 夏紅的女兒滿周歲的時候,拉拉太忙沒顧得上去她家,在萬科身上發了不算少的這一票橫財後,拉拉覺得很慡,趁著周末,買了兩套童裝,得意洋洋地去看夏紅的寶貝女兒。 夏紅的性格還和當年差不多,豪氣仗義。她看到拉拉很高興,問拉拉:「王偉還是沒有消息嗎?」 拉拉搖搖頭。 夏紅道:「沒有就沒有。程輝不是挺好嗎?我看他很喜歡你。程輝的國語可是純正得不能再純正了,那麼醇厚的男中音,又是美男子,就是錢沒有王偉多,怎麼也算上品了吧?」 拉拉笑道:「程輝是不錯,挺有男性的性感的,人也穩重,我認為我還是喜歡他的。」 夏紅說:「那不得了,你就別再想著王偉了。」 拉拉解釋說:「你別誤會,我不是想著王偉,我也不是在等著王偉回來找我。」 夏紅說:「那你幹嗎不和程輝好?」 拉拉笑道:「從大學起,我和張東昱博士的八年同居生活你了如指掌,包括我們分手前他給我做的那個SWOT分析,而我和王總監的那點破事你又如數家珍,我要再和你的遠房表哥好,那我下半輩子還活不活了?」 夏紅說:「我看你說喜歡程輝也是真話,你們不是老在QQ上聊天嗎?顯然彼此有話講呀。我在書上看過,在一起有話講的人,感情特好。」 拉拉搖搖頭說:「他的職業不行。」 夏紅覺得有點奇怪,「記者怎麼了?不是挺好的嗎?」 拉拉長嘆一聲道:「說真的,我還是覺得和一個博士或者一個銷售在一起更有默契。」 夏紅說:「你那不叫默契,純粹是習慣,你主要老和銷售部的人廝混在一處,所以你覺得自己喜歡銷售。其實你多看看報紙,就會覺得和記者在一起也很默契。」 拉拉說:「實話跟你說吧,我這人太不樂觀,又好強,所以我活得很累。王偉很樂觀,我需要他那樣的樂觀,讓我覺得特別踏實。程輝呢,看著會體貼人,說話也幽默,但那只是表象,本質上,他其實也不是輕鬆愉快的人,我和他一起,友誼兩把還行,甚至弄個知己噹噹也勝任——過日子就不行了,兩個心重的人,累上加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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