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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1:24:01 作者: 李可
    拉拉返身走回黃國棟的房間,看到他正用一隻手揉著自己的胸口。拉拉去給他倒來一杯熱開水,問他:「老闆你是不是胃不舒服?喝口熱水吧。」

    黃目棟喝了幾口熱水,揚起臉來對拉拉說:「謝謝。」

    拉拉看他的臉色依然很不好,慘兮兮的樣子,就主動稅,「要不,今晚的入職培訓咱們改期吧?或者你把資料發給我也行,我和李衛東可以自習,有不明白的地方我們再問你,這樣可以嗎?」

    黃國棟心裡巴不得如此,可他這人要強,依舊強打精神說:「我無所謂。現在給你講也行,發給你們自習也行。」

    拉拉說:「要是你覺得放心的話,就發郵件給我好了。」

    黃國棟拉長了聲音說:「放心!我當然放心!你們倆都很聰明的嘛,這個對你們是小意思啦。」因為誠心誠意地急於表示友好,他的讚揚顯得熱情中帶一點誇張,類似兩個中國人吃完飯都爭著買單的勁頭。

    拉拉站起來說:「那我去讓他們派車。你現在胃還疼嗎?要不要上醫院,還是直接回酒店?」

    黃國棟說:「麻煩你了。我已經好些了,回酒店吧。」

    拉拉安排好車,回來通知黃國棟下樓。黃國棟正在收拾東西,猶豫了—下還是開口和拉拉半是解釋半是給自己找面於道:「大衛有為難的地方。查理的心情我也能理解。我是夾在他們當中的,應該儘量給他倆說和,這是我的工作職責嘛。」

    拉拉點點頭寬慰黃國棟說:「我明白。我也處在這樣的位置過,夾在兩個老闆中間,工作幹得辛苦得要死,不但不表揚還接訓斥。呵呵,當時挺傷心的,覺得特沒面子。不過想想,打工就是這樣的了,人人都有一本難念的經。」

    黃國棟說:「是呀。所以我不怪查理。我本來是想好好和他解釋解釋的,可是你都看到了,他今晚很情緒化,根本不容我多說。我會另外找個他平靜的時候再勸他的。不過拉拉,今晚的事情你千萬不要和任何人說,我怕傳出去,對大衛和查理部不好。」

    拉拉馬上保證說:「老闆你放心!就是你不交代,我也不會對任何人說的。我工作了十幾年的人了,這點職場規矩我懂!」

    其實,關於何查理今晚是否隋緒化,拉拉以為,何查理都是做到這個職位的人了,那能如此輕易就免費給你們表演情緒化?他只會在需要的時候情緒化,倘若是不方便情緒化的時候,他心裡再有情緒也要叫你們看不出他有情緒。人到了這個境界,情緒不再是情緒,而是一種工具。

    回到酒店,黃國棟情緒仍然有些低落,他這個倒是貨真價實的情緒。或許人在失意的時候,更能感受別人對自己的好,至少不會二兮兮地輕視人家的善意。按照老套的描述.\n他是有一點「被感動了」。杜拉拉善解人意地建議取消培訓,而且她在內心也沒有幸災樂禍的意思,這一點黃國棟是看得明白的。

    黃國棟感慨地想,杜拉拉原來還真的是個聰叫人,而且,雖然她沒有沈喬治那麼「好人」,但也大致算得上是一個「好人」了。

    不管是主動的還是被動的,黃國棟明智地決定,和杜拉拉之間建立一種正常的上下級關係,有事兒說事兒.\n不再耍富國欺壓窮國的把戲,不再把掌控他人的命運當成樂趣。

    黃國棟對中國和杜拉拉的認識,距離「正確」、「完整』都尚有一些距離,但畢竟他是誠心誠意的。

    這年頭,誰都不容易。

    拉拉回到家,洗了澡就趕緊給王偉打電話。王偉問她:「這次黃國棟來對你怎麼樣?」拉拉說:「昨天他欺負了我。」

    她簡單地把周二的事情說了一下。說到自己差點打電話找何好德,結果黃國棟突然冒出來,自己嚇了一跳方才作罷,拉拉的嘴角冒出一絲自嘲。

    王偉沒想到拉拉昨無碰上這樣的事情。沉默了半晌,他說:「昨晚你怎麼不跟我說?」拉拉說:「昨晚我情緒很差.\n而且我太累了,我不想對你複述我是怎麼被人家欺負的,讓你也跟著難受。」

    王偉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如果他年輕十歲,不排除他會上SH去打架。不過現在他明白,這的都得看拉拉自己的選樣。王偉謹慎地問拉拉:「那你還打算找何好德嗎?」

    拉拉說:「我應該盡力力在SH熬下去。昨天我分不清他是想馬上幹掉我,還是他就是不把欺負人當成嚴重的事——我一時慌了,才想到去打那個電話的。事實上,我後來想想,如果何好德當真安排我HW,我去還是不去呢?又是一樁為難的事情。不去就得罪了何好德,也顯得我自己莫名其其妙,去呢.\nHW的情況實在是也不會令我滿意。我不能為了暫時的難處,拿HW做跳板,那樣對不起何好德。」

    王偉說:「是,我也這麼想。所以拉拉,不到萬不得已,我建議你,何好德的電話不要隨便打。」

    拉拉說:『今天又發生了一件事情,讓我覺得情況或許會往樂觀的方向發展。」她把何查理怎麼對黃國棟發難,黃國棟怎麼情緒不好,自己怎麼建議取消當晚的培訓並安排車送黃國棟回酒店的過程大致說了—遍。

    王偉感慨道:「拉拉,你真不容易。SH的企業文化比起DB,確實不是個境界的。對了,你這周睡眠怎麼樣?」

    拉拉苦笑道:「你不在這兒,我早上一定得趕公司的班車進開發區。可我實在是不習慣六點半那麼早起——越是擔心第二天要早起,晚上越是睡不著。我都懷疑最近是不是得了神經衰弱?這兩天我在想,一定得學會自己開車去上班才行,不然睡眠太成問題了。就算你在廣州,也不能老讓你一大早送我去上班呀。」

    王偉一聽,忙勸阻道:「拉拉,你本來就開得不熟練,現在精神又不夠好,開車的事情還是過一段再說吧,不然太危險了!」

    第二天,李衛東一見拉拉就笑道:「昨晚培訓到幾點呀?」拉拉說:「沒培訓,老闆身體有點不舒服,回酒店休息了。他把培訓資料給我了,回頭我發給你一份,他讓咱們自習,遇到不明白的再問他。」

    李衛東很意外,驚訝地說:「還有這樣的事情?不過這個辦法挺好。自習!是你提的建議吧?」

    拉拉笑道「是我建議的。」 王偉這次回北京,按計劃重點拜會了兩位重要客戶,了解到了運營商集團公司未來的一些規劃和思路,王偉對廣東省公司岳總負責的那個項目的重要性又有了更清晰的認識。

    此外.\n王偉也和陸寶寶溝通了廣州方面的進展。王偉告訴陸寶寶,昨天邱傑克打電話來說,他以前手下的一個小區經理介紹了一個叫蘇淺唱的女孩來德望應聘銷售主管,據說這個蘇淺唱除了銷售能力不錯以外,還有一條令他們很感興趣的優勢——她成功地和運營商廣東省公司的岳總打過交道。

    幾個月來,陸寶寶反覆地聽到王偉和邱傑克不斷提起.\n那位岳總的脾氣是多麼的大,要求又是多麼的嚴厲。陸寶寶自己也有幸見識過一次,那還是在春節剛過不久,邱傑克以前手下的一個經理張凱幫他們搭了線,他們才得以去拜見那位赫赫威名的岳總,結果隔老遠就聽見辦公室里傳出一陣咆哮,用的是粵普話:「我告訴你,林如成!你不要跟我玩!我分分鐘搞定你!(你別和我做小動作,我隨時收拾你)。」然後就見到一個中年男人帶著兩個跟班,灰溜溜地退了出來。

    事後,邱傑克告訴陸寶寶,那個中年人是雷斯尼的南大區經理,叫林如成,別看林如成被岳總罵得不成人形,雷斯尼競爭這個項目的實力絕對不容小覷。

    陸寶寶記得,那天岳總對德望的人倒沒有一句高聲的,不過他們的遭遇似乎還不如林如成,十分鐘不到就被人家打發出來了。整個過程,岳總的身體語言只表明了一種態度,漫不經心。出了人家的辦公大樓,王偉就時陸寶寶和邱傑克說:「還不如讓他罵幾句,起碼顯得親近些,挨耳光也得有點資格才輪得上的。」

    打那以後,邱傑克和王偉一直在做各種努力,他們使出了渾身解數不斷地在岳總周圍拱來拱去,不能說一點進展沒有,然而,幾個月下來,挨耳光的資格仍未到手。這個資格是很重要的,打的都是自家的丫鬟,沒有去罵別人家長工的道理。

    因此,當聽說有蘇淺唱這麼個人要來面試,陸寶寶也頗感興趣,她叮囑王偉說:「要是合用,咱寧可把工資給這個蘇淺唱開得高一點。」

    王偉說打算一回廣州就和邱傑克起面試這個蘇淺唱。

    陸寶寶順口問了句:「你什麼時候回廣州?」王偉說:「就這兩天吧。」

    陸寶寶驚訝地說:「你不等過完五一再走嗎?」王偉不好意思笑了一下解釋似的說:「我回來待了一周了——打算30號下午的航班走。」

    陸寶寶不好太反對,就問:「那你跟老太太打招呼了沒有?」

    王偉撓撓頭說:「還沒有。我今晚跟她說。」

    陸寶寶拿食指點了一下王偉的腦袋,忍不住批評道,「真是娶了媳婦忘了娘!養兒子有什麼用呀!什麼都聽老婆的!」

    王偉趕緊說:「寶寶,我還沒來得及跟我媽說拉拉的事情。你可先別告訴訴她。」

    陸寶寶翻了王偉一眼道:「我勸你還是早點告訴老太太。這是好事兒,幹嗎吞吞吐吐的,不會再有反覆吧?」

    王偉笑了笑,沒有回答。

    當天晚上,王偉跟母親說了打算乘坐30日下午的航班回廣州。說的時候,因為擔心母親不快.\n王偉說得小心翼翼,語氣十分之討好。

    陸教授沒一點思想準備,反應果然大為激烈。五一長假就要到了,她自然以為王偉總之要在北京過了五一才會再出差的。

    強烈的失望之下,陸教授頓生疑竇,審問王偉道:「這都要五一了,你不在北京待著,倒要去廣州?哪個客戶五一長假還上班?」

    王偉含糊其辭道:「公司不是才成立嘛,事兒多。」

    陸教授不信,她說:「事兒多?怎麼儘是廣州那邊的事兒多?北京這邊倒沒有多少事兒了?」

    幸虧這時候邱傑克打電話來,王偉趁機走開去聽電話。老太太挺鬱悶,翻來覆去一宿沒睡好,一會兒懷疑王偉在廣州到底能忙乎些什麼,一會兒又埋怨外甥女陸寶寶不該把王偉用得那麼狠。

    第二天上午陸寶寶被父親打發來給姑姑送點東西。王偉不在家,老太太自己去應門,一見是陸寶寶,心說,來得正好!我正要找你呢,你自己倒送上門來了!

    陸寶寶剛落座,老太太劈頭就問:「寶寶.\n你們的公司不是註冊在北京嗎?怎麼王偉老往廣州跑?」

    陸寶寶一聽,口氣不對呀!她愣了一下,馬上含笑解釋道:「姑姑,運營商的收入份額都是南區最大,光是一個廣東省,就要占到全國業務額的五分之一呢!所以,咱們除了北京外,又在廣州設了辦事處,就是因為南區的生意是個大頭。」

    陸教授聽了陸寶寶這番解釋後,一時無話。陸寶寶問她怎麼想起問這個,陸教授無奈地說:「王偉在上海工作了這麼些年,我一直盼著他能回北京。他父親去世後.\n他跟你一起在北京註冊了公司,我原指望他能在北京安定下來了,誰知道,現在在廣州待得比北京還多。五一長假都不自能待在北京,快跟國務院總理一樣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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