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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1:24:01 作者: 李可
蘇淺唱冷笑一聲說: 怎麼沒有!李坤現在幸災樂禍得很!他到處和人說,我想回頭求他,門都沒有!這次非讓我滾出DB不可!」
拉拉勸道: 小蘇,人都有一張嘴,說什麼的都有,你不必當真。李坤也未必真那麼說了。但是有一點是事實,你和李坤之間已經矛盾很深,確實無法再在一起工作了,你說呢?」
蘇淺唱耍賴皮說: 我覺得我和李經理合作得還行。」
拉拉聽了,不由有些反感,她說: 小蘇,你在調動報告上寫的要求調動的理由,不就是和李坤風格無法匹配嗎?而且你不是還非讓陳豐馬上簽字放你走嗎?」
蘇淺唱說: 那是調動報告,又不是辭職報告!現在大客戶部的情況發生了變化,我不好勉強人家,可我本來就是商業客戶部的人,就算和李坤合不來,陳豐作為大區經理也該及早給我換組呀,他憑什麼不安排我的工作?」
拉拉提醒說: 調動報告上你說得清楚,要求調離商業客戶部。當初我也問過你,是否接受陳豐把你換到商業客戶部的其他組去,比如黃海濤的組——你不是當面和我說,不考慮嗎?」
蘇淺唱說: 我的想法變了。人心不都善變嗎?要麼,公司給我安排到大客戶部,要麼就在商業客戶部內部給我換組我也接受。總之,不能因為一個員工想內部調動,結果公司就要幹掉她,對吧杜經理?!」
蘇淺唱最後這話倒也是實情。拉拉想了想說: 這樣吧小蘇,我再和銷售部商量商量。不過,有一點咱們還是得說明白的,不是你改變心意,公司就要迎合你的每一個心意的。公司有公司的管理,管理是嚴肅的。」
蘇淺唱嘆息一聲說: 嗯,那麼杜經理,麻煩你了。你也知道的,我這次其實很冤——我根本沒有想離開DB的意思。要不是梁詩洛給我施加壓力,我本來也是要等到孫建冬點頭才會提出調動申請的,是梁詩洛害了我。不過,我現在也不怪她,她不是有意的,再說,我自己長腦袋,誰叫我聽她的呢?」
拉拉批評蘇淺唱說: 小蘇,不是我說你,你想調動就好好申請唄,關鍵你對現任經理的態度太過分了。就算你哪天離開DB了,行業圈子就那麼點兒大,山不轉水轉,這些人哪天又碰到一起是很正常的。俗話說,做事留一線,日後好見面。這個道理是不會過時的。」
蘇淺唱又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拉拉說: 好啦,你也不用垂頭喪氣,天又塌不下來,今後做事別太絕就是了。要是你完全不覺得這次你申請調動的過程有什麼問題,那我就沒有什麼好再勸你的了。」
拉拉勸說了陳豐好半天,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陳豐心裡其實很明白,畢竟孫建冬那裡沒有正式的手續說要接蘇淺唱,蘇淺唱雖然和李坤爭執了幾句,那無論如何還夠不上炒人的理由。那麼,眼下還是得給蘇淺唱在商業客戶部內部安排個位置。陳豐終於點頭了。
拉拉笑道: 我估計小蘇會到外面找工作,人家不會非賴在你這裡的,畢竟她銷售做得不錯,沒有必要嘛。很可能她只是突然面臨失業的危險,慌了,才堅決不肯走的——畢竟這個年紀的人,身上都背著房貸,每個月都要還銀行按揭的。」
陳豐想了想說: 李坤和我提起過,再過幾個月,蘇淺唱的合同就到期了。到時候我不會再跟她續簽了。眼下先把她換到黃海濤那裡,負責一個不重要的區域,生意上她做多做少我都不指望,費用我隨便撥一點給她,夠維持就行。全當白養活她幾個月好了。」
拉拉想起蘇淺唱說李坤和人說要讓她滾出DB的事情,提醒陳豐說: 對了,你和李坤說一下,不要到處說蘇淺唱的壞話了。說實在的,蘇淺唱這次雖然是自作自受,可畢竟她也付出了代價,就不要再刺激她了。你李坤就敢保證自己的屁股擦得很乾淨嗎?別把蘇淺唱逼急了。差不多就算了。」
陳豐笑道,李坤是咽不下這口氣。他有點小心眼兒。回頭我說說他,蘇淺唱的事情讓他一概閉嘴。
至此,蘇淺唱鬧調動的事兒,總算是以陳豐的讓步而告收場。蘇淺唱暫時安全了,不過,她心裡也明白,接下來幾個月得抓緊找工作了。 利用元旦三天的假期,拉拉好好休養生息了一番。
拉拉在精神上和肉體上都準備好了一月五號的面試,她像箭搭在一張拉滿的弓上,只等時辰一到就 嗖 地竄出去,把麥大衛從馬上she下來。但是到了一月四號那天下午,小獵忽然來電話說,麥大衛急性闌尾炎開刀住院,面試的事情只得PENDING(待定)了。
拉拉頓時覺得一腳踏空,渾身憋足了的勁都跟著散了,還不敢散得太徹底,因為PENDING這種事情總之有點說不準,反正心裡是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全都吊在了半空中。其實 獵豹 和陳杰的無奈,不輸給拉拉。人生病,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誰都怨不得。都等著吧,好在闌尾炎只是小手術。
DB美國地產總監羅斯前一天忙到很晚,因為聖誕前夕就開始放大假,他的郵件已經積壓了不少,一早乘著喝咖啡的工夫,羅斯打開OUTLOOK收郵件。
有一封郵件是杜拉拉來的,羅斯知道她多半是實在有事兒需要說個究竟才會發郵件,就挑出來先回復了。不料 噔 的一聲,那頭飛快地又回了過來。
因為工作性質,羅斯對時差就像一日三餐,再稔熟不過,他習慣了當天發出郵件,最快翌日才能收到對方答覆——除非預先預定,雙方一般不同時在線。羅斯有些詫異,隨即打開杜拉拉的郵件,除了公事上的應答,杜拉拉在最後順嘴問了句:你這會兒在哪兒呢?你那裡幾點了?
杜拉拉本來是無意一問,羅斯倒覺出她話里自然而然帶著關心,老老實實真心實意。美國佬也是人,雖然沒有義大利佬熱烈奔放,卻自有美式的隨意親切。羅斯回郵件說自己在家裡,這邊是早上幾點。言畢,他隨手打了個笑臉。這一打笑臉,OUTLOOK就被弄成了MSN的味道。
拉拉果然又回覆說:那你比我晚十三個小時。IT禁用MSN,沒辦法。
羅斯聽她說不能用MSN,知道她還在辦公室,就催促她:抓緊下班吧,你那兒都晚上9點了。
麥琪悄沒聲兒地摸到周酒意邊上,在地毯上行走本來也沒多大動靜,她的躡手躡腳主要是為了強調自己身懷秘密。周酒意最近指甲有點不好,正專心致志地研究一款安利維生素的說明書,想著怎麼給自己補補,麥琪冷不丁影子似的飄過來,周酒意著實被嚇了一跳,她對麥琪的賣弄虛懸不太滿意,便沒好氣地拖長了聲音道: 幹嗎呀,這麼興奮?打了雞血似的!」
麥琪沉浸在掌握秘密的興奮中,沒有計較周酒意用詞的血腥,壓低嗓門報告道: 拉拉在前台和一個老外熱烈擁抱!那老外對她也特別親熱!他倆左邊一下右邊一下來回貼臉!」
周酒意取笑說: 又沒人跟你貼臉,你激動啥!」
麥琪揮了一下手制止周酒意打岔,繼續熱心地描述目擊情形: 那老外有四十來歲,個子好高,有一米九呢,拉拉踮著腳才能和人家貼到臉!」
周酒意聽了麥琪這話猛然醒悟,她扯了一下麥琪的手,低聲道: 那人是羅斯!美國總部的地產總監。」
她這一說,麥琪也馬上想起,前幾天齊浩天的助理呂貝卡就張羅著要挑個好飯館訂位,說是美國總部要來人,齊浩天要請吃飯。
麥琪納悶了: 拉拉和羅斯怎麼這麼熟?」
周酒意啟發麥琪: 這你還不明白,地產部是幹嗎的?專管DB全球的物業呀!我聽呂貝卡說,當年拉拉主持上海辦裝修的時候,羅斯對她不要太滿意了哦,他可是在那時候的總裁何好德面前大大誇獎過拉拉,誇得言之有物發自肺腑,完全不是打官腔!」
麥琪張圓了嘴 哦 了一聲,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周酒意也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
周酒意猜得不錯,和杜拉拉熱烈擁抱的,正是羅斯。就失意的杜拉拉而言,擁抱之所以熱烈,除了和對方是舊好,還有點失散多時重新找到了組織的意思。羅斯作為一個大活人的出現,觸動了她心中那一段過去了的好日子。
拉拉這一擁抱帶出了壓抑的感情,羅斯也就在正常的高興之外有了額外的察覺,不知怎麼的,他的身體和情感竟都馬上做出了回應,這一來,兩人互相迎合得真摯默契,貼臉的回合就比尋常略多了些。
齊浩天請羅斯吃午飯,曲絡繹作陪,此外還有杜拉拉同去。
杜拉拉得以列席,是因為羅斯這次來的目的,正是為了商談上海辦即將面臨的又一次裝修項目,她責無旁貸。拉拉想到這一點,有些恍惚,歲月果然如白駒過隙,上海辦的固定資產都要完成一輪折舊了。
齊浩天請客的所在是上海灘一家有名的西餐館,除了食物和檔次,還因為時不時有些主流名人光顧。餐館門口那條街上有的是舊租界留下來的老房子,鄰居是歐洲某國駐上海領事館。上海再大再塞車,這條街上總要靜謐從容地飄落著法國梧桐,一任時光悉悉簌簌地流去。
大家坐定後,羅斯微笑道: 拉拉你幫我點吧,我不了解這兒,全聽你的。」
拉拉有點窘,這兒太奢侈,這麼說吧,如果你只有一千萬資產,不來也罷,免得招人訕笑——她沒有來過這兒,而正如組織發展經理朱啟東對她的評價,所謂 奢侈 ,是後天嫁接給她的,她即使學會了關於奢侈品的種種見識,也永遠缺乏熱愛奢侈品的天分。
拉拉為難地向老闆曲絡繹求助道: ROY,這兒我也不熟。 最終由曲絡繹替羅斯做主點了。拉拉不好意思抄襲曲絡繹,只得從TOSTARTWITH和MAINCOURSE中,挑憑著菜名就能大致猜出內容的菜式點了兩樣。
侍應生報完每位客人點的菜名,曲絡繹關心地問拉拉: 不要甜品嗎?他們的甜品很好。」
拉拉有點發窘,推託說: 我在控制飲食,不吃甜品。 她忽然想起當年王偉請她泡吧,人家問要黑啤還是白啤,她就答不上來。拉拉不由得對自己感到很奇怪,怎麼這麼些年過去了,自己還是既不認得酒也不認得菜,一點進步都沒有。
羅斯和曲絡繹都是美國佬,齊浩天雖然是比利時人,卻是在美國接受的高等教育,英語講得比母語還母語,三個男人心情不錯地聊了起來,所講的英語和他們平日裡跟拉拉們講的那種不太一樣,似乎動聽了許多,明顯也難懂了不少,也許那才是真正的英語。
這天天氣難得的好,他們坐在餐館前的戶外享受冬天的陽光和精緻的食物。
拉拉正把一口湯往嘴裡送,冷不防羅斯回身用真正的英語問了她一個問題,拉拉吃了一驚,差點噎住,狼狽地說 IBEGYOURPARDON (沒聽清,請再說一遍)。 PARDON 過兩回後,拉拉就不敢專心吃飯了。
當天下午,回到辦公室後,羅斯和齊浩天、曲絡繹三人關起門來大致討論了DB上海新辦公室的計劃,羅斯忽然問了曲絡繹一個問題: ROY,杜拉拉在未來一年的穩定性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