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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寧哲在床邊默默站定了一會兒，直到床鋪上的人發出均勻的呼吸聲，才走近了些。他彎下腰，目光一寸寸掃過穆梓里的面頰，多日以來煩悶的情緒在這一刻煙消雲散，心情更是難得的寧靜和舒暢。

    「到了現在，連一點戒備心都沒有。」寧哲伸出手指輕輕撥弄了下穆梓里的髮絲，眼中透出了幾許笑意。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想要對方回答一樣，他低語道：「對我太過信任不一定是好事，在我面前隨隨便便睡著，這太不安全了……」

    床上的人當然不清楚寧哲的想法，就連寧哲自己都覺得他會對穆梓里產生這樣的感情是十分不可思議的事，或者說，他根本沒想過有一天會這麼重視一個男人。

    從小寧哲就知道一件事，他的出生不受人歡迎，或許是對他人的惡意極其敏感，他太早學會了看人眼色過活。不是沒感到過委屈和失望，但抱以可笑的希望才最可悲，想要活著，那只能靠自己。

    最初有新鄰居搬到隔壁時，他就注意到了穆梓里。那時候的穆梓里在他眼裡和外面千千萬萬的小孩沒什麼不同，一樣的天真、愚蠢和討嫌。那種自顧自湊上來的行為，他實在厭煩得很。看對方的長相和打扮，顯然生活優渥，不愁吃穿，這種小孩會找上他，大概是好奇心作祟或是為了展現他那天生的優越感。

    不否認有的小孩確實善良，只是寧哲見多了那些「無意傷人」的小孩，對孩子這樣的生物自然能避則避。一個孩子要是學會隱藏和撒謊，那比大人要可怕多了，畢竟所有人都會覺得「孩子沒錯」。

    當穆梓里向他展示了各種玩具和遊戲，寧哲心中發出冷笑，想要炫耀這些幼稚的玩意兒？是，他是不會玩，他甚至之前沒見過這些東西，但向他顯擺沒有任何作用。他知道該怎麼讓眼前的小孩開心，只需帶上羨慕和驚嘆的眼神，便能令對方得意一整天了。

    然而……他憑什麼要這麼做？即使穆梓里開心，對他也沒半分好處。寧哲思索了片刻，決定把麻煩扔給這個好奇心旺盛的傢伙。他時不時失神的望向門口，主動勾起小孩的好奇心。同時，他開始漸漸回應對方，按照小孩的需要勾勒出一個朋友的形象。

    小孩的母親沒有阻止小孩找他玩耍，看來這對他的計劃更加有利。沒過多久，機會來了。

    他那個賭鬼父親第187次揍他了，每一筆，他都記得清清楚楚。他從沒想過要逃離父親，他要是遠離那個人渣，對父親豈不是太仁慈了？他要父親每次看到他每次都感到痛苦，那個被人拋棄的懦弱無能的男人，一個只敢對孩子下手的廢物！

    毫無疑問的被揍，寧哲習以為常的撇了撇嘴。在穆梓里找來時，他故意露出了自己的傷口。小孩如他所想的把這件事告訴了母親，很快他就被接到了對方家裡。一個悽慘的過去得到了兩人同情的眼光，寧哲感到好笑。同情太不值錢了，等他們抒發完愛心，原先該是怎麼樣還會怎麼樣，一切都不會變……

    是的，他原以為什麼都不會變。他沒想到那個小孩會擋在他面前，攔住他那人渣父親，哪怕自己害怕還要嚴嚴實實的擋在他前面。

    多愚蠢啊，寧哲頭一次見到這麼蠢的人，以往那些人從沒這麼多事過，誰會管別人的家事？

    小孩被提起來扔到了一邊，寧哲不由自主的看向對方，那個蠢貨竟然爬起來要往這裡沖。寧哲看不下去了，他在小孩行動之前，先沖向了他的父親。然後……惡狠狠地咬上了男人的脖子，撕扯下一塊皮肉。

    「要不是你，我哪裡會用上這種過激手段。」寧哲輕嘆，他撥開穆梓里額上的碎發，俯身在穆梓里光潔的額頭落下一吻。他的手指輕輕拂過對方紅潤柔軟的嘴唇，雖然很想親吻這個地方，但這麼做無非是在挑戰他的忍耐力。

    「等等吧，這麼著急可不好。」寧哲自嘲了一句，收回手，脫去自己的外套。

    穆梓里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大半夜了，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他有點納悶為什麼寧哲沒有叫他起床，結果剛一動，立刻被身下的觸感嚇了一跳！

    他好像……壓著什麼人了。穆梓里低下頭，幾乎和寧哲那張帥臉面對面，不僅是臉要挨在一起，他整個人就像無尾熊一樣緊緊纏抱上了寧哲。更無法直視的是，他的一條腿跨在了好兄弟的身上，微微一動，被他大腿壓著的一個無法描述的東西頓時硬硬的戳在了他的腿間。

    ……擦。穆梓里既尷尬又納悶，他睡覺的姿勢有這麼爛嗎？寧哲也是，被他壓著還不把他推開，這傢伙是不是太好人了。

    身為男性，很理解觸碰到那個地方會引起什麼樣的反應，更何況睡夢中這種情況並不少見。穆梓里一邊暗道這是正常情況，一邊悄悄抬起腿，他打算裝作什麼都沒發生，趴在好友身上睡覺這種事才不是他做的。

    還沒等他從寧哲身上翻下去，被他壓在身下的人忽然一個翻身，這回輪到穆梓里感受到被人壓床的痛苦。寧哲的一條手臂橫槓在他的肩膀上，腦袋嵌在他的肩窩裡，溫熱的呼吸一個勁的往他脖子裡鑽，穆梓里當即抖了抖，太癢了！

    穆梓里想往邊上挪挪，可惜寧哲太重，他沒法在不驚動這人的前提下挪出去。另一個問題是，他越動，那個硬硬的東西戳得越厲害。

    「餵……」穆梓里輕推了下寧哲，要不是先前他壓了寧哲那麼久，他絕不會用這麼溫和的方式叫人起來。

    「翻個身，別壓著我。」穆梓里推了好幾下，寧哲的眼皮終於動了動，眯著眼盯著他。一看見寧哲這個樣子，穆梓里什麼火都沒了，他無奈的拍拍寧哲的胳膊，「快拿開，我要起來上廁所。」

    寧哲「嗯」了一聲，看起來困極了，他緩緩的從穆梓里身上翻過來，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床上。穆梓里禁不住看了下寧哲的胯部，那不能描述的東西形狀真不小……

    「真該讓那些愛慕你的人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穆梓里哼了一聲，寧哲連那個地方都比他大，他·完·全·沒·有·嫉·妒·呢。

    穆梓里趿拉著拖鞋，去洗手間迅速解決了生理需求，洗完手出來後看看床鋪，沒了睡意。正好肚子餓了，乾脆去外面找點東西吃。

    穆梓里撈起手機，放輕腳步打開了房門。客廳里一片漆黑，他用手機照著前路，朝廚房的方向走去。路過巴特和巴頓兩兄弟的房間時，發現他們房門大敞，房內空無一人，看樣子那兩人是準備在外面過夜了。

    此時凌晨一點五十分，穆梓里摸進了廚房，打開電燈。他相信有寧哲在，冰箱裡絕不會沒有食物。果不其然，保鮮櫃被塞得滿滿當當，穆梓里取出麵包牛奶，剛要轉身放進微波爐里加熱，卻差點撞上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他身後的人。

    「小島君？」穆梓里皺起眉，向後退了一步，大半夜看到小島三郎那張被揍得悽慘的臉，他感覺有點瘮的慌。

    小島三郎扶了扶鼻樑上的新眼鏡，克制住身體的顫動，能再次近距離的接觸到穆梓里，他那股想要接觸對方的欲望更強烈了，為什麼這個人連皺眉都充滿了魅力……

    小島三郎在這一刻，覺得自己也許是找到了一生的真愛。

    第14章

    「穆君……」小島三郎有些緊張，這是他第一次向男人搭訕，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以前不是沒有搭訕過女人，但相比於直接與女性接觸，他更喜歡默默關注……不，或者說是默默偷窺。他知道自己的行為在「正常人」眼裡有多麼不正常，然而有哪個男人不對異性的生理構造感到好奇呢？

    那些假模假樣，一本正經的偽君子，只不過是把本性深深壓抑起來，而他，僅僅是欲望比普通人強烈，這有什麼錯？！

    想起曾經交往過的女友居然認為自己變態有問題，小島三郎便是一陣著惱。這次出國考上德薩斯學院，為的就是讓那些鄙夷他的傢伙們看看，他小島三郎比他們優秀，比他們強！在欲望得不到滿足的同時，小島三郎一直在尋找能讓他為之鐘愛一生的人，他想過在異國他鄉和性感火辣的女人來一段熱烈的戀情，卻在遇見眼前的人時，瞬間改變了想法。

    沒有人能比得上這個男人，他從未在別人身上感受到這樣巨大的吸引力。小島三郎感到自己又控制不住的發抖了，他和穆君的距離那麼近，近到每一口呼吸都能聞到對方身上的味道，小島三郎輕咳了兩聲，竭力讓自己保持平靜，「穆君會日語？」

    糟糕，他連話題都找不出來，對方一定會覺得他很無趣吧？

    穆梓里瞥了眼小島三郎，收回了視線。雖然這人有點奇怪，但想想看這傢伙也挺倒霉的，進宿舍第一天就被巴特他們無故揍上一頓，想必心理陰影很大。即便他打心眼裡對這人沒什麼好感，正常社交該做的還得做好。

    「嗯，略懂。」穆梓里想著往後大家要在同一屋檐下生活，客套一下是應該的，於是開口問道：「小島君半夜起來是肚子餓了？」

    「沒……」小島三郎先是否認，而後又連連點頭，「是、是，有點。」他深深的凝望著穆梓里，對方態度如此親切，看來自己並沒有給穆梓里留下什麼不好的印象，這真是太好了！

    「餓的話，冰箱裡面有吃的，你可以自己找找。」穆梓里按下微波爐的按鈕，等待時順便安慰了小島三郎一句，「小島君，你臉上的傷……最好去買點藥膏塗一塗，巴特和巴頓他們這事做得不對，下次還是避開他們點。」

    巴特、巴頓大概是從小動手動習慣了，習慣靠拳頭和力量來說話，見到懦弱的傢伙會非常瞧不上眼，穆梓里不是多管閒事的人，他沒資格去管教別人的行為，只能對小島三郎稍作提醒。

    小島三郎激動的手指顫了顫，穆君這是在……關心他？他忍不住伸出手，剛要觸碰上穆梓里的肩膀，忽然聽見遠處傳來了惡魔的聲音。

    「小穆，給我捎點吃的。」穆梓里一離開，床上的寧哲自然不會繼續睡下去，他半靠在床上，想起穆梓里被他壓在身下的模樣，嘴角微彎，聲音慵懶極了。

    穆梓里翻了個白眼，走到廚房門口喊道：「你怎麼不自己過來拿？」

    「我好睏。」寧哲的話語顯得有點可憐，「小穆，你以前對我那麼好，怎麼這次變了……」

    「……」穆梓里無語，總覺得寧哲在他心中的形象有點崩壞，難道人在腦子迷糊的時候對人比較依賴？他認命的從冰箱裡多拿出一份麵包，快速加熱完畢就跑向了房間。至於小島三郎？他覺得自己盡到了同學的本分，沒必要太在意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