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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0:55:12 作者: 晴空藍兮
可是她只看了一眼,便又推回去。
他當時挑挑眉,似乎意外:「怎麼?不喜歡?」
她搖頭。
「那是為什麼不要?LINDA說這是今年的最新款,剛一推出就廣受好評。」他看著她,似乎不太相信,竟然還會有女人面對這樣美好的藝術品卻不動心的。
可她卻仿佛突然意興闌珊,笑了笑只是反問:「LINDA說的?這不是你自己去買的嗎?」
他難得的愣了一下,說得理所當然:「你不是不知道,這種事一向都是她代辦的。」
是的,她知道。
其實根本就不該多此一問,可是似乎在剛才的某一個剎那,她只是沒辦法管住自己的衝動。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怎麼會去在意這種小事。
她明明一向都是不在乎的,不論他送來什麼禮物,衣服、鞋子也好,首飾珠寶也罷,甚至有一回他提出要買輛車給她,儘管最後她並沒有同意,但是那些零零碎碎的禮物送過來,她從來都沒有問過是不是他親自挑選的。
因為多半不是。
他才沒有這份好興致,她是知道的。
可是唯獨那一次,她像是腦子抽風了,才會突然關心起這種問題來。
後來到底沒要那手鐲,她堅持說:「太貴,我不要。」倔脾氣發作起來,最後似乎江煜楓也被她搞得莫明其妙,眉宇間頗有點掃興的意味,一頓好好的燭光晚餐就那樣不歡而散。
同樣是那一天,稍晚一些的時候,她在床上推開了他。
「你幹嘛?」他的聲音在黑暗裡聽起來惱怒異常。
她卻爬起來,摸索到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穿回去,一邊說:「我要回家。」
床上的人半天都沒有聲音,她一個人打開房門走出去。
好像就是那次之後,他們的關係突然惡化了不少,接下來又再勉強維持了一段時間,終於以分手告終。
如今,時隔整整一年,兩個人卻又竟然這樣湊巧地重新坐在了一起。
那些回憶斷斷續續地在湧上來,台上的主持人也開始做起了互動節目。
今天這種日子,出來玩的多半是年輕情侶,而願意舉手上台做遊戲的又全部都是二十歲左右的少男少女,因此玩得特別瘋,仿佛毫無顧忌。
這樣的年齡,本來也就應該無所顧慮,可是她,如今回想起來,卻將那段最該放縱的時光都交給了同一個人,從此過得小心翼翼,並且不得不收拾起所有的甜蜜與苦澀,因為沒有人可以一起分享或承擔,因為那是一場無望的暗戀。
此時場中央的高台上,熾亮的燈光映照著每一張年輕飛揚的臉孔,其中仿佛盛載著最盛大的喜悅和激情,旁若無人地、只與身旁十指緊扣的那個人共享。
或許是看得出神了,結果只聽見江煜楓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來:「看來你很羨慕他們?」
離得那麼近,她幾乎嚇了一跳,不由嗔怪似的睨他一眼,喝了口啤酒才說:「沒有。」只是突然有點遺憾,遺憾自己竟然從沒嘗過那段歲月中真正無瑕的感情。
她都不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滋味,不知道與戀人牽手走在校園裡,心裡會有多美。
喧鬧的環境中,一輪又一輪的遊戲開始並結束,參與的人拿到各式各樣的小禮品,心滿意足地跑回台下去。
江煜楓說:「看你一臉神往的樣子,想不想也上去玩玩?」
其實她沒興趣,況且與那樣一群小女生在一起湊熱鬧,難免有裝嫩的嫌疑吧。不過倒是驚訝於此人今晚頻頻反常的態度,於是不禁斜斜地望著他,半真半假地反問:「這些都是需要兩個人配合的,難道你也願意陪我去玩?」
她以為他必定不肯,堂堂江煜楓,怎麼可能在這種場合做出這種事?誰知他竟然放下啤酒瓶,便要伸手來拉她,一邊笑著說:「等下我們就舉手。」
她真被他的樣子唬住了,連忙縮手說:「不要!」坐在台下這麼久,不是不知道這些遊戲有多出格,眾目睽睽之下,恐怕就算是真正的情侶,也未必每個人都玩得起。
她就屬於玩不起的那一類。
就算時光再倒流幾年,她還是玩不起。
可是此刻她只怕江煜楓會真的舉手上台去,幸好主持人說了句:「遊戲環節就到此結束了!……」這才輕輕吁了口氣。
江煜楓卻越發覺得好笑:「你怕什麼?」
「我當然怕了!」她瞪他一眼,在驟起的DJ音樂中提高聲音吼了句:「你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的?」是啊,她真是低估了他,又或許是分開得太久所以一時忘了,他向來都不按常理出牌,只要興致來了,大概很有可能做出令人瞠目結舌的事情來。
她在表達自己的不滿與不屑,可是他卻低低地笑起來,仿佛遇上了什麼值得開心的事。他又與她碰了碰酒瓶,漆黑的眼底恍若望不見盡頭的深甬,卻又因為那一點隱約的笑意而染上灼然的亮光。
他挑了挑唇角:「你可真了解我。」
他的嗓音里仿佛瀰漫著酒精帶來的魅惑與磁性,她聽得眼神微微一閃,然後若無其事地仰起脖子喝了很大一口酒。
震耳欲聾的音樂換了一首又一首,好不容易停歇下來的時候,那個很能折騰的男主持再度喜洋洋地上場。
在萬眾期待下,他神秘兮兮地宣布開始抽獎。
聶樂言下意識地對著光線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號碼牌,234號,倒是挺好記得。
不過她這個人從小到大都沒有偏財運,就連一條毛巾一支牙刷都沒中到過,於是這會兒也就只是跟著大夥一塊兒湊個熱鬧,拍拍手叫叫好。
抽完二、三等獎之後,旁邊桌子的女孩子興奮異常對她的男朋友說:「我超級想要那對戒指啊!」
頭獎是鉑金對戒,據說價值好幾千元。
主持人剛才把它亮出來的時候,幾乎全場譁然。聶樂言也跟著大大地「哇」了一聲,結果偏偏還是有人不肯配合,貌似跟在她後頭髮出了一個很簡單但又頗為不屑的單音。
她當時挑釁地問:「怎麼?你肯定是瞧不上的吧?」
江煜楓既沒承認也沒否認,只是說:「如果實在喜歡,出門就去買一隻好了,用得著這樣麼。」他是真的不太明白,因為以前送給她的那些首飾,後來在她身上出鏡的頻率簡直少之又少,可見她根本就不是愛此類玩意的人。可是現在又跟著別人興奮個什麼勁?
她卻看看他,一副無法溝通的樣子:「這叫氣氛,懂嗎?中大獎和自己買,這二者能一樣麼?」
不過也懶得和他再說,聶樂言低下頭去剝開心果,結果就聽見一陣急促的鼓點,主持人的聲音聽起來比自己中了頭獎還要激動----「234號!」
「一等獎,234號!……是哪一位?請上台來……」
於是,這輩子從沒中過一毛錢的聶樂言,在眾女人嫉妒得要命的目光注視之下,就這樣走上台去。
簡直無法形容自己有多麼吃驚,但是很顯然,更令她吃驚的事情還在後頭。
主持人在交付獎品之前說:「我們的頭獎可不是這麼容易就被拿走的哦。既然是對戒,就請這位女士的另一半也上來吧!」
她拿著話筒,其實很想說「我是一個人來的」,可是台下的某人已然站了起來,勾著唇角,不緊不慢地朝著全場光源最盛的地方走過來。
[三十八]
聶樂言站在台上聽得很分明,一陣短暫的靜默之後,近處很快便傳來好幾聲驚嘆,幾乎與她看見鉑金戒指時的那一聲「哇」有異曲同工之妙。
她卻有點怨恨,剛才他不是還很不屑麼,怎麼這會兒偏又這樣主動?她都還沒叫他呢,他就不請自來----況且,誰說他是她的「另一半」了?!
可是此刻兩個人站在一起,恰恰是真正的金童玉女,外型登對,同樣都是那麼的耀眼奪目,就連主持人都不禁愣了一下,然後才說:「二位很般配啊!」
聶樂言勉強笑了笑,心想,鬼才要和他配!
江煜楓也笑,表情卻很閒適,禮貌淡然地向對方說了聲:「謝謝。」又轉過頭將目光對準聶樂言,語調很是溫柔,通過話筒悠悠傳向全場:「剛才在台下她還說呢,很希望能得到這份獎品。」
上天能作證,這話根本就不是她說的!
接收到他的目光,聶樂言心裡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接下來便又聽見他說:「我想買戒指送給她她都不要,似乎只覺得你手裡的這枚才是最好的。」他的樣子仿佛有點無奈,可是笑容里又分明帶著淡淡的寵溺,在she燈下顯得似流水般溫柔。
附近再度傳來毫不遮掩的此起彼伏的驚嘆聲,甚至還有興奮的叫好聲,在場的大小女性估計早就又羨又妒了。
就只有聶樂言,作為眾所矚目的女主角,心裡幾乎就要抓狂。
兩人站得近,她便趁機悄悄伸出手去狠狠捏了他一下,警告他別再子虛烏有地胡編下去,可是卻被他迅速地反手握住。
他面不改色,只是不輕不重地握住她,她卻沒辦法輕易再掙脫,只得不著痕跡地抬頭瞪他。
主持人眼尖,注意到兩人之間的小動作,會心一笑:「你們感情那麼好,今天又是情人節,不能領了獎品就走啊。」大約是難得看到如此出色的一對男女,不想就此放過他們,也順便為大家謀點福利:「我看就這樣吧,你們就來個好萊塢式的深吻,三分鐘,在場的各位你們說同不同意?」
一瞬間全場轟然叫好,其中還夾雜著無數興奮莫名的尖叫聲和口哨聲。
聶樂言滿頭冷汗,對著話筒說:「這麼長時間,會窒息的。」卻再度引來轟堂大笑。
主持人也跟著大笑,十分慷慨:「既然美女有意見,那就縮短一點,一分鐘!至少一分鐘!
她還來不及再反對,結果江煜楓一本正經地拍板決定:「就五秒吧,太長沒意思,而且也別好萊塢式的了,中國式的不是更好?」
「什麼?」她吃驚地迅速轉頭看他,話音落下的同時身體卻也被他稍一用力往前帶入懷中。
他的手臂擁住她的肩,溫涼柔軟的唇瞬間就覆下來,一張英俊的臉龐近在咫尺,以至於她仰著頭卻只能看見那雙黑如墨玉的深眸。
那裡頭有兩簇小小的火苗,藏在深處閃閃跳動,又仿佛是天邊最眩亮的星子,讓人移不開目光。
反正她的腦子懵了一下,他已經貼上她的唇畔,而這份觸感是那樣的熟悉,熟悉到令她本能地不會抗拒,只覺得周遭的世界似乎有幾秒鐘的停頓,然後一切才又恢復正常,嘈雜聲再一次如高漲的cháo水般從四面八方涌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