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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0:55:12 作者: 晴空藍兮
    聶樂言皺著眉仿佛仔細考慮了一下,才點頭說:「會的。」卻又忽然笑起來:「如果你再把以前的無數段情史坦白出來,估計驚嚇效果會更足。」

    聶芝氣得噝噝抽氣,「我在和你說正經的,你卻一直拿我尋開心?」結果話音剛落,目光便停留在聶樂言的身後,反將一軍:「那個大帥哥,是誰?」

    知道她指的是哪位,聶樂言連頭都沒回,只顧吃著盤子裡的雞翅膀,含糊地回應:「大學同學。」

    「只是同學這麼簡單?」小丫頭明擺著不好唬弄。

    「去去去。」聶樂言放下盤子就要拿油乎乎的手推她,「跟寧雙雙玩兒去吧!你們倆上回吃KFC的時候不是一見如故麼?快去吧,別問東問西的,八卦!」

    好不容易哄走了聶芝,她才終於鬆了口氣,結果有人適時地從旁邊遞了張紙巾過來。

    「你從哪裡認識這麼多小朋友?」程浩笑著問。

    聶樂言四處看了看,確實,花園糙坪上三三兩兩的,全是十八九歲的大學生,但她還是側著臉反問:「怎麼,你很老了嗎?」

    程浩卻沒回答她,目光只是停留在她的臉上,然後突然伸出一根手指,往她的嘴角邊輕輕拭過。

    她呆了一下,而他給她看殘留在指端的醬漬,笑得越發眉目舒朗:「很顯然,你還像個小孩子一樣。」

    「這叫不做作吧。」她忍不住搶白他,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卻不由自主地微微彎起來。

    「你說,他們在談什麼?笑得那麼開心。」不遠處,同樣是一身運動休閒打扮的寧雙雙站在燒烤架旁邊問。

    聶芝正在學習如何烤出又香又嫩的牛肉串,頭也不抬:「談情。」

    「那是樂言姐的新男友?」

    「你覺得呢?」

    「我覺得像啊。」寧雙雙仿佛突然想到什麼,「呼」地一下拉開小背包的拉鏈,一邊往外摸手機,一邊喃喃自語:「就是像才不得了了……」

    「嗯?你說什麼?」聶芝有點納悶,終於肯從「賢內助」的角色中暫時掙脫出來,卻只見寧雙雙已經開始往外撥電話。

    她不禁用手肘捅捅身旁的男生,「你剛才有沒有聽到,她說什麼東西不得了了?」結果頭上很快就被不輕不重地拍了下,「你當我的好奇心和你一樣重麼?你們女孩子的話題,我可沒興趣聽。」

    「沒聽到就沒聽到嘛,還找藉口。」她鄙視地撇下嘴角,連圍裙都顧不得脫,就端著自己烤出來的成品屁顛屁顛地炫耀去了。

    這是聶芝大小姐頭一回自己親自動手做出能吃的食物,自然十分有成就感,托著盤子繞場一周,最後再度來到聶樂言前面。

    「最後一串了,」她將盤子遞出去,卻是給站在聶樂言身側的男人的,「你要不要嘗嘗?」

    程浩微微一笑,「好。」

    聶樂言問:「那我的份呢?」

    「沒了呀。」聶芝說得心安理得,「帥哥嘛,在我這裡一向享有優先權。」

    聶樂言又問:「這算不算重色輕友?」

    「那你們倆一直躲在角落裡獨自聊天,不理我們,這又算什麼呢?」

    「第一,我們光明正大地站著,並沒有躲。第二,」聶樂言轉頭看了看,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有人說你們是一夥小朋友,大概他覺得和小朋友們難以溝通吧。」

    身後是大簇大簇只在冬天盛開的花朵,另一邊則是碧藍的池水,她就站在花園的一角,笑得著實有點jian詐,可是笑容卻十分真切美好,唇邊的弧度柔軟得不可思議,似乎連蒼白的陽光都在這一刻有了勃勃生氣,以至於程浩在低頭瞥見之後,竟然也沒有立刻辯駁。

    聶芝卻不服氣,眯起眼睛故意問:「誰是小朋友?這位英俊的大哥,難道你搞年齡歧視?」

    「當然不是。羨慕你們都還來不及呢,哪裡會歧視?」

    他的樣子很有幾分真誠,似乎生怕她真的誤會生氣,聶芝見了不由「哧」地笑起來,「這還差不多!」

    忽然又問:「姐,你覺得這樣的氛圍怎麼樣?」

    「陽光,糙地,自助餐,還有一群要好的朋友。外國人的婚禮多半都這樣,還是真浪漫。」

    聶樂言被這小丫頭突發的感慨逗笑了,不由打趣道:「怎麼,你也想結婚了?」

    既不承認也不否認,聶芝只是繼續憧憬:「如果來個樂隊演奏,那就更好了。」

    「什麼樂隊?零點還是花兒?」

    她卻看她一眼,「簡單點,你來段小提琴獨奏就行。」又轉過去和程浩說:「樂言姐的小提琴那可是專業水準,你聽過沒有?」

    結果沒等程浩回答,聶樂言已經搶先說:「哪有什麼專業水準!好多年沒碰琴了,琴盒上積了一層灰。」

    明晃晃的陽光下,程浩的臉色仿佛有一點發白,她卻沒有注意到,只是指了指他,繼續道:「說起樂器,他才是鋼琴高手呢。」印象中,他應該是鋼琴八級吧,那個時候問起來,他很是無奈地說:從小就被逼著練,沒辦法。

    可是她卻覺得這樣很好,他彈琴的樣子很好,微垂著頭,短短的劉海遮下來,一副心無旁騖的模樣,只有修長的十指在黑白琴鍵上靈巧地舞動,汲取了周圍一切的光源,仿佛優雅的王子一般。

    她見過許多玩樂器的男生,卻覺得他們全都沒有他好。

    聶芝很好奇:「真的嗎?」正想請程浩改天有機會表演一段,誰知他卻抬腕看了看手錶,突然抱歉道:「才想起來一會兒還有事,我要先走了。」他說話的時候並沒有看向樂言,只是朝聶芝點了點頭,然後舉步往門廳方向走。

    聶樂言愣一下,很快便追上去,「我以為你今天一天都很空閒。」

    「約好和人家吃午飯,是我忘了。」他說。

    「等等,你的外套。」她從衣架上取下外套遞過去,他說:「謝謝。」兩個人的手指不經意間相互觸碰了一下,他卻只是不動聲色地轉過身穿好衣服,然後推門離開。

    聶樂言一個人回到花園裡。

    隔著遙遠的距離,陽光穿破高遠的雲層俯視著大地,顯得有一點虛白。

    她隱隱覺得不對勁,可具體又說不上來到底哪裡不對勁。

    昨晚樓梯間裡的手心相連,他和她十分有默契地誰也不再多提一句,只是今天再見面的時候,舉止言行間無端端多了一分親昵。

    是的,只是那一點親昵,或許在旁人看來微不足道,又或許根本不會被注意到。可她還是那麼傻,天真地以為這意味著某樣東西的即將開始和發生。

    心裡不是沒有雀躍的,昨晚送走他之後,關上門,她甚至覺得手指上還殘留著屬於他的溫度和氣息。其實早已經過了幼稚青澀的年齡,可是這樣的小曖昧仍能讓她心跳加速,仿佛意外得到糖果的小朋友,只是那一點甜頭就足以快樂上老半天。

    可是就在剛才,他卻又那麼突然地匆匆告辭,雖然理由充分,但她並不相信。

    將外套遞給他的那一刻,似乎有種錯覺,似乎他又變成多年前那個若即若離的程浩,和她有著疏離的客套。

    而她甚至不知道究竟是哪裡出了錯,又或許,昨晚的一切,才是她的一場錯覺?

    [三十三]

    好在那群大學生們很會活躍氣氛,吃東西之餘還不忘開展各式各樣的娛樂項目,手上嘴裡一刻都不閒著。聶樂言索性也坐下來參與進去,才發現他們的話題正討論到當前國際國內的經濟情勢。

    其實她就是一經濟小白,理財觀念雖然不錯,但大道理一概講不出。

    一邊喝著飲料,只聽見其中一個人說:「總體環境不好,經濟不景氣,聽幾個學長學姐們說現在找工作很難啊。」

    另一個人反駁:「倒也不能以偏概全,關鍵還是要看個人實力。我家鄰居比我們高一屆,前兩天剛被XX公司簽下了,據說高薪呢。」聽那語氣,倒是與有榮焉,頗為驕傲。

    嗯?聶樂言舉著杯子停在嘴邊。如果不是恰好重名的話,那位同學口中大名鼎鼎的XX公司,應該就是江某人開的吧。

    雖然兩人過去並不經常談及工作,雖然她是經濟小白,但她好歹還是知道的,江煜楓有多麼會賺錢,多麼懂得賺錢。

    這個社會一本萬利的好事少之又少,但他好像偏偏就有那個本事,只用少量的投資,便能得到高額的回報。這其中的具體操作她並不清楚,而他大多數時候看起來又真的太悠閒,所以她總覺得他的錢來得太容易,也正因此更顯得神通廣大,仿佛真的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全憑著他高興罷了。

    而同一時間,這世上還有那麼多的人正在為生計奔波,衣食無著。每每想到這些,再對比他的吃喝玩樂風流快活,怎能不讓人覺得心有不甘心下忿忿?

    果然,一提起那家公司的大名,在場的好幾個人都流露出羨慕的眼神。

    重新鎖定新的話題目標,討論更加熱烈。

    寧雙雙突然湊過來小聲說:「看他們現在說得這麼激動,等下可怎麼辦呀?」

    聶樂言有點心不在焉:「什麼怎麼辦?」還沒等她明白過來寧雙雙的意思,連著別墅客廳與後花園的玻璃門就已經突然被人打開來。

    聶芝離得最近,首先循聲望過去,呆在原地怔了半天,嘴巴仍舊半張著忘了合攏。

    其實認識聶樂言這麼久,她早就知道她的前任男友是誰,只不過一直沒能見到真人。

    而今天,這個男人竟如此突然地出現在她的視線里,並且一點也不難認,因為平時總能從很多途徑獲得他的信息。

    只是迎著充足的光線,他看上去似乎要比電視裡和雜誌照片上的更加年輕一些,還是那樣英俊逼人,卻難得的隱藏著本該畢露的鋒芒。

    那一身米白色的上衣和深灰色的休閒長褲只將他襯得玉樹臨風,眼角仿佛蓄含著一點點的笑意,又似乎什麼都沒有,因為眼底的眸光太深,即使隔著老遠,仍舊覺得沉晦如夜下的深海。

    聶樂言也被嚇了一跳,心下不由怨念,這個城市不是一向都挺大的麼,怎麼她跟這個男人就偏偏一而再再而三地重逢於各式各樣的場合呢?

    等他信步走到面前來,她忍不住問:「你怎麼來了?」

    「我怎麼就不能來?」他面無表情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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