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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0:49:40 作者: 莫里/棄婦A
    這段時間以來, 他對邱秋的關心愛護髮自真心, 不帶一絲虛假。可是年齡差距、身份差距在他們中間橫隔著,他如果站在邱爸爸的立場上,絕對不會看著自己如花似玉的大兒子被叼進狼窩裡去。

    親爸笑的越慈祥,乾爹就越警惕,總覺得那皺紋里夾滿了刀片,眼神里寫滿了高深莫測。

    傅瑞恩在腦袋裡飛速的推演攻心戰局, 副駕駛座上的邱秋可沒想這麼多----他直接拉開車門,像只小袋鼠一樣蹦下了車子!

    「老爸,你眼鏡呢??!!」

    邱爸爸哪想到兒子第一句話就是興師問罪。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老婆出現在面前,他犯愁的說:「落剛才那輛計程車上了……秋秋,你可別去你媽那兒告狀啊……」

    可惜他兒子不吃這一套。邱秋板起臉,手叉腰,惟妙惟肖的學起媽媽的腔調:「……『邱老師,我說過你多少次了,快一千度的老花眼,給你買十副眼鏡都不夠你丟的!』……」

    邱爸爸五十多歲的人了,被兒子批的面紅耳赤,差點就想拎著行李箱繼續出差了。

    邱爸爸年輕的時候視力特別好,別看做了幾十年的案頭工作,但雙眼視力絕佳,同窗們都戴著瓶底厚的眼鏡,只有他鼻樑上乾乾淨淨,帥氣的鶴立雞群。哪想到一上五十歲,髮際線說禿就禿,腰圍說漲就漲,老花眼說來就來,短短五年間視力急速下降,他要是不戴著他那副八百多度的特製老花鏡,兩米以內的東西根本看不清----正可謂是男女不辨,人畜不分。

    因為他視力差,看不清腳下的路,經常平地摔跤,遠在海外的董老師要求他必須拿線繩拴著眼鏡腿兒,掛在脖子上,這樣就不會忘記戴眼鏡了。

    可邱老師愛俏,覺得那樣太老土,就不樂意戴,結果一個月至少要丟兩幅老花鏡。

    聽著這對父子吵吵嚷嚷,傅瑞恩終於把剛才的情形理清楚了。

    ----邱爸爸確實看到兒子和傅瑞恩上了同一輛車,所以才會走到車外敲車窗。可倆人在車裡又摟又抱,甚至差點親上的一幕,他完全沒看清,只看到兩團灰撲撲的人影。

    傅瑞恩笑自己關心則亂,剛剛那短暫的半分鐘裡,他腦中列出了一二三四條路來面對被迫出櫃的情形。如果邱家父母執意棒打鴛鴦的話,他還準備了八種攻略方法,來證明自己的真心。

    哪想到一種都沒用上。

    那邊,邱爸爸被邱秋教訓的頭大,真可謂虎落平陽被狗叨叨。

    邱爸爸趕忙轉移話題:「兒子,你還沒給我介紹你的朋友呢。」

    傅瑞恩這時候已經從車裡下來了,長身鶴立的站在邱秋身旁。在邱爸爸模糊的視線當中,兒子的這位朋友肩寬腿長,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氣質儒雅,舉手投足間風度翩翩,真不知邱秋在哪裡結識到的。

    因為邱爸爸視力不好,自然不知道邱秋在偷瞄一眼傅瑞恩後,就慌亂的把視線移開了。

    邱秋是個單線程工作的boy,剛才老爸出現,他就顧著叨叨老爸,現在沒得叨叨了,他就想起來在車裡的那一幕。

    剛才……他居然暈乎乎的閉上了眼睛,差點就成了案板上的肉、煮熟的鴨子、被拖進狼窩裡的喜羊羊了。

    虎口脫險,邱秋緊張的心裡砰砰跳。他明明是異性戀,他不喜歡男人的----如果他喜歡男人,大熊總在寢室里光著屁股走來走去,他怎麼不去喜歡大熊呢。

    他一定是比賽太累出現幻覺了,所以才會把乾爹當成女孩子,情不自禁的想和他做那些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事情。

    ……只要好好睡一覺,休息好了,他就不會再這樣胡思亂想了。

    傅瑞恩聽到邱爸爸的詢問,主動伸出手去,做自我介紹:「邱先生,幸會。我是傅瑞恩,不知您有沒有聽秋秋提過我。」

    「傅先生?提過提過!」邱爸爸早就聽兒子念叨過好久這個有錢乾爹了,哪想到今天居然見到真人了。

    他在百度上搜過好幾遍,傅瑞恩三個字檢索出來的財經新聞很多,加分;花邊新聞一個沒有,加分加分;而且還是A大的名譽校友,捐過好幾座教學樓,加分加分加分。再想想這段時間以來傅瑞恩對邱秋多有照顧,不僅給他提供獎學金,還讓他住在家裡,邱爸爸在心裡已經認定傅乾爹是個值得託付的好男人。

    邱爸爸接連倒退好幾步,直到退出三米外,視線才對上焦,能好好打量一番傅瑞恩。

    嗯……儀表堂堂,玉質金相,人中龍鳳,見之忘俗。和他們兒子站在一起,還挺般配。

    邱爸爸一邊看一邊點頭,待看夠了,他又大步流星的走回傅瑞恩面前,很滿意的稱讚道:「傅先生可真年輕啊,站在邱秋旁邊不像乾爹,像乾哥哥。我和他媽都很放心把秋秋託付給你。」

    「……」傅瑞恩可算明白邱秋的性格是從誰哪裡繼承來的了,估計邱家的染色體上天生就少了一根筋吧。「邱先生謬讚了,秋秋很懂事,我……很喜歡。」

    傅瑞恩特地加重了最後三個字,邱秋一下就聽懂了,他不敢抬眼看乾爹,生怕看多了再出現乾爹變成女孩子的幻覺。

    邱爸爸視力不好,自然看不到他們倆之間你儂我儂的眼神官司。

    他大手拍了拍傅瑞恩的胳臂,慡朗的說:「以你和秋秋的關係,叫我什麼邱先生,趕快改口啊!」

    「……改什麼?」

    「當然是改叫我『大哥』,難不成你還想叫我岳父啊,哈哈哈哈哈。」

    傅瑞恩心想,我要真叫你岳父,估計你兒子要變成小老鼠鑽到井蓋底下去嘍。

    ……

    邱爸爸眼神不好,邱秋方向感不好,傅瑞恩哪兒能放心這父子倆黑燈瞎火的獨自回家。反正他今天開的車空間很大,他便提議由他送倆人回家。

    說起來傅瑞恩還真不清楚邱秋家住在哪裡,秘書替他調查過,但當時他沒在意,放在辦公桌上翻了幾下就放一旁了,他只知道是本市老區那邊,再具體些的就不知道了。

    邱爸爸在后座閉目養神,邱秋坐在副駕駛座上指揮傅瑞恩往他家的方向開。其實邱秋還沒從剛才那種曖昧氛圍里脫離出來,說話時都不敢看乾爹,全程低著頭看手機導航,可即使他低著頭,也能感覺到傅瑞恩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腦袋頂上,仿佛一張細細密密的網,把他整個人包裹起來。

    傅瑞恩知道不能操之過急,要謀定後動、徐徐圖之。但想到剛剛差一點就能把小羊羔吃到嘴裡,卻被老羊攪了局,他難免覺得可惜。

    也不知道下次再碰到這麼好的機會要什麼時候了。

    晚上車流不大,傅瑞恩從後視鏡里瞥到邱爸爸正睡覺,他便把右手伸到了副駕駛座上,一把包住了邱秋垂落在身旁的左手。他動作自然又流暢,完全是蓄謀已久。

    邱秋哪想到乾爹膽子這麼大,嚇得抖三抖,想掙脫,又怕動作太大引起老爸的注意。

    車裡放著輕柔和緩的音樂,邱秋在音樂的掩蓋下,輕聲抗議:「……我爸還在呢……」

    傅瑞恩也小聲同他說:「沒事,他看不見的。」

    可不是,就老邱那眼神,指不定倆人在他面前接吻,他都能當做傅瑞恩在給邱秋吹眼睛。

    邱秋掙了兩下沒掙開,只能像小兔子一樣任他揉搓。反正……反正都在一頂帳篷里睡過了,他想牽小手……那就讓乾爹牽吧。

    從掌心到指尖,從手背到指fèng,傅瑞恩一心二用,不住的把玩著邱秋的小嫩手,搓紅了都不肯放過。邱秋又不是棉花做的,被傅瑞恩捏了兩下就覺得疼,他趕忙把左手抽回來,右手送過去,可憐兮兮的說:「換手、換手,你別指著一個地方薅羊毛啊……」

    可傅瑞恩最想薅的,哪兒是羊毛啊。

    豪華轎車安靜的在街道上行駛,路燈照亮前路,而車裡人的情感之路,還不知通向何方。

    傅瑞恩故意錯過了邱秋指揮的幾個拐彎點,兜了一個大圈子,才駛向了那片筒子樓。這片坐落在老城區的筒子樓已經有些年頭了,邱秋說他剛出生的時候就住在這小區里,對這裡的一糙一木了如指掌,閉上眼都能從家門口走到公交車站。

    老小區沒有停車場,幸虧傅瑞恩車技高超,才讓自己的愛車在狹窄的街道里殺出一條小路,穩穩的停到了筒子樓門口。

    邱爸爸今天坐了一下午的高鐵,在車上睡得半夢半醒,還是邱秋叫他,才讓他醒過神來。

    「啊……到了……幾點了?」他迷迷瞪瞪的問。

    傅瑞恩答:「十一點多了。」

    要不是他故意兜圈子想和糖兒子多溫存一會兒,十點半就能把父子倆送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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