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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0:46:28 作者: 五軍
    梁鴻一臉驕傲,敲了敲桌沿:「我們家項臻忙著呢,現在正在醫院裡加班,你們啊,沒有個醫生家屬是不知道他們有多辛苦的。」

    大家一向都喜歡讓著他,連忙捧場說好好好是是是,你家醫生最辛苦最厲害最讓人驕傲。

    倒是有個朋友挺認真地慨嘆說:「不過家裡要是有個醫生的話,的確方便不少。我前陣子就出了個洋相,差點被自己嚇死。」

    大家紛紛看過去,問他:「你能出什麼洋相啊?」

    那朋友說起來自己也覺的好笑,道:「我們公司前陣子不是有個項目嗎,隔三差五的就得應酬。我為了這個還特意招了個能喝的助理跟著,誰知道就半個月,不行了,這兒就刺疼。咱以前生物學的人體構造我早忘光了,就知道是肚子疼,又摸不準是哪兒,天天忙的又沒空去醫院。後來就用手機查啊,搜了搜,一對照,是膽。」

    大家都笑哈哈地在那猜:「膽囊炎?膽結石?膽……膽這東西有腫瘤嗎?」

    那朋友道:「有的有的,我查出來後,對著看那症狀,越看越像。」他嘆了口氣,苦著臉道,「那會兒可把我愁得啊,心想以後留下公司這麼大一個攤子以後怎麼辦,又琢磨我爸媽還沒享受我孝順呢,越想越難過,那塊也更疼的厲害。後來好不容易抽了個空,回了趟家看了看爹媽,又把工作都安排好,這才找了個下午的功夫去同安醫院查了查。」

    大家被吊足了胃口,看著他:「查出什麼來了?」

    那人不緊不慢道:「當然查出來了。我去掛了個號,時間緊,就沒掛專家號,挑了個人少的。結果排隊進去,那小醫生問了我兩句,就下診斷了,說我你這是吃多了,消化不良,以後少吃點就行了。我問他,醫生,這兒不是膽嗎?那醫生看了我好一會兒,樂了,說你對著圖看的吧?左右看反了。」

    大家哈哈大笑,那朋友笑道:「後來他給我開了點藥,四塊八,回來吃了兩頓,好了。你說早知道我折騰那些幹什麼。」他說完問梁鴻,「哎對了,梁鴻,你對象在什麼科啊?」

    梁鴻說:「腎內。」

    那人點點頭,豎起拇指笑道:「咱這同安挺絕的,別處都是外科大夫帥哥多,他們這內科的帥小伙兒就一個接一個。給我看病的那個醫生就挺好看的,笑起來很特別。」

    梁鴻還沒反應過來。

    一旁的宋也冷不丁問:「叫什麼名字?」

    那朋友看過來,笑呵呵道:「對了,你經常去醫院,應該認識。姓夏,夏天的夏。」

    宋也忽然覺得有點彆扭,也說不上是什麼滋味,只垂著眼哼了聲:「那人啊,有什麼特別的?個子不高,就是白了點。」

    「但也不算矮啊,」朋友搖頭笑了笑,沒跟他爭辯,只道:「各花入各眼罷了。」

    他說完正好另一人問點生意上的事情,話題就此岔開。宋也的目光往那邊瞟了瞟,就聽梁鴻喊他。

    梁鴻把他公寓的鑰匙遞了過來。

    宋也不接,說他:「讓姓夏的自己送。」

    梁鴻嘿了聲:「你事兒還挺多,不收拉倒啊,我下次去你家隨便丟在哪兒算了。」

    宋也沒言語,伸手拿了過來,在手裡來回掂量。

    這些天裡,他的心裡漸漸浮現出一桿秤,一頭是自己對那個交警的渴求和喜歡,另一頭是夏至帶給他的踏實和滿足。要是擱在以前,宋也壓根兒不會把夏至往天平上放,因為後者一直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可是現在……也不知道是別人提起太多,還是他自己換了心情,竟然偶爾也會考慮琢磨,甚至有時自私心起,並不想聽別人夸夏至。

    可是漸漸得,他便發現事情越來越有些不受掌控。他又給夏至打了幾次電話,起初是想約見面,後來又改成約著吃飯,可是那邊總是忙。

    宋也一開始以為夏至說不定又是哪裡不高興了在那鬧彆扭,可是幾次看下來,又覺得不像----夏至並不會粗魯的掛掉電話,而是很誠懇,滿懷歉意地跟他解釋,說:「最近科室里忙,過年吃壞東西的人比較多,我們同事都連軸轉了」又或者,「我底子太差,所以給自己報了一個英語班,就是上夜校,一周一共就幾個課時,交了錢不能浪費。再說這件事情對我太重要了,很抱歉不能去找你,等以後再說吧。」

    每次解釋的十分詳盡,有理有據,可是說著以後以後,卻一直往後拖了半個多月。

    直到三月份的一個早上,夏至不知道為什麼,一大早給他發來一條信息,上面是一個電話號碼。

    宋也還沒醒,腦子不怎麼靈光,下意識地先打了過去。

    夏至大概是剛值完班,聲音略有些嘶啞,只低聲解釋:「這是那位交警的電話。」

    宋也一怔,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說。

    倒是夏至在那邊疲憊道:「那天他有事給我打電話,我就跟他提了你,說有個人想認識他,能不能把號碼發過去。他已經同意了。你回頭加他微信就行,手機微信同號。」

    宋也乾笑一聲,說:「那我豈不是得好好謝謝你。」他這邊琢磨著怎麼約對方出來吃飯。

    夏至卻笑了下,道:「不用,我先忙會了。」

    平平淡淡地,就像三月里這寡淡的雨。

    梁鴻並不清楚宋也的近況,新學校開學後他才知道原來休假的班主任楊老師辭職了。他原本還指著新學期老班主任回來,自己就教教課,輕鬆自在些,這下可好,一下子被趕鴨子上架順道套牢,跑都跑不掉了。

    梁鴻心裡不大樂意,可是對學生也得負責。開學不久,學校里又找他談話,那意思是讓他好好干,等道年中的時候,學校會把他的名字報上去,參與市里「優秀教師」的評選。

    梁鴻沒了指望,只得老老實實地當班主任,以前不怎麼在意的扣分的事情這些也較真起來,心想就是不拔尖兒,總不能墊底丟人吧。可是班上總有那麼幾個不讓人省心的學生。

    那個被爺爺姥爺伺候著穿衣吃飯的小「土皇帝」,上了三年級依舊不會拿筷子夾菜,在學校里午休也讓老師幫他穿衣服。梁鴻家訪了三四回,好歹進步了一點。有一天他去上課,卻聽門衛室找,去了一看,是孩子奶奶追來了,手裡提著一雙厚運動鞋,跟梁鴻說今天降溫,怕孫子凍腳,要哪來給他換上。

    梁鴻給頭疼地不行。這邊孩子太嬌慣,那邊李澤又沒人管。班級里組織小班會,大家說自己假期去過的地方,別人都是旅遊景點或者動物園,到了他這,就成了大潤發和貴和,看到的東西是包包口紅和高跟鞋。

    同學們哄堂大笑,李澤原本就內向,頓覺受辱,回家跟他媽媽抱怨。

    這天項臻值班,梁鴻晚上正批改著作業,就見微信群里炸了鍋,原本分開的小組群里一條條的刷著消息,班級大群里信息也很快過了九十多條。

    他心下詫異,點開一條條的看過去,卻都是李澤家長的抱怨。先是說孩子回家如何哭鬧,又說梁鴻當上班主任後班級管理明顯不行,提議大家像校方反饋,最後不知道怎麼,又轉到了江安安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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