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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0:46:28 作者: 五軍
「去報警,再去火車站找找看,」夏至臉色發白道,「他們人生地不熟的,這萬一走丟了可怎麼辦?」
保安看他急慌了,提醒他說:「這人剛出去,報警都立不了案呢。他們有手機嗎?你給他們打電話問問不就得了。」
夏至聽到這才一拍腦袋,暗惱自己忙中出錯,竟然連這兒都想不到。他借了保安的手機打,那邊卻也是沒有人接,夏至猜著父母是看陌生號碼不放心,只得再借保安的數據線。等自己的手機充上電勉強開機,他這還沒撥出去,倒是立馬有個陌生號碼打了進來。
夏至趕緊拿起來接了,就聽那邊一個年輕的聲音問:「請問你是夏至嗎?」
夏至說:「是我,你是……」
「你父母迷路了,也說不清自己住哪兒,正好碰到我執勤,所以在這等著,」年輕人笑道,「他們的手機丟了,借我的電話給你打,你這怎麼才打通呢?」
夏至沒想到正好遇到了好心人,忙感激道:「謝謝你,我剛下班,才注意到手機沒電了。」
說完又是跟對方一通道謝,問了大概地址,就要打車去接。那人卻笑了笑,隨後道:「不客氣,你也別過來了,把你家位置說一下,我正好要回隊裡,順道把人送過去吧。」
夏至過意不去,但也知道這是最省事的做法,只得答應了,又想一定要留人吃飯好好謝謝。
過了十幾分鐘,果然有一輛白色警車慢慢地開了過來,夏至看著車牌尾號,跟那人告訴他的一樣,連忙快走幾步迎了過去,彎腰往裡看。
果然他爸媽都坐在車裡,夏至覺得駕駛座上的人有些眼熟,還沒仔細看,對方已經從駕駛座上下來了。他抬頭再瞧,這下倒是看清楚了,可心裡也登時咯噔一聲----就在不久前,他曾為了這人跟宋也翻了臉。
小交警此時身上穿了件黑色羽絨服,將一身的制服掩住,禁慾感弱了些,眉眼間卻依舊英氣十足。夏至微微仰頭看他,心想難怪別人喜歡,人和人就是不一樣。這警官比自己強出太多了,不管是身高還是氣質,甚至舉手投足的感覺……他頓時自慚形穢,心裡像是澆了一盆熱水,忽而發燙,忽而又微微發涼。
那交警已經把他爸媽的行李從後備箱拿了出來。
夏爸爸下了車,在一旁朝他連連道謝:「謝謝警官了,多虧了你幫忙。」
交警忙攔著,笑道:「沒關係,正好順道嗎。」說完又叮囑說,「以後阿姨和叔叔就是迷了路也不要在馬路上來回走,這樣太危險了。要是不知道怎麼走,周圍有執勤的交警就問問路,沒有執勤的也可以打聽下派出所。再一個,以後要出門啊,最好還是跟家裡人說一聲,現在這邊降溫厲害,挺多道路都結著冰呢,你說要是萬一摔著了凍著了,不得讓你兒子擔心嗎?」
夏爸爸連連應聲說是。夏至一直在旁邊偷偷打量對方,這下不得不開口,也忙道:「這次太謝謝……」他想說警官,腦子一亂卻轉成了警察,又胡亂想著警察叔叔,這人跟看著跟自己一般大,怎麼能叫叔叔呢……嘴裡左饒右饒,冷不丁冒了句「……謝謝大哥了。」
那交警聞言眉頭微跳,一臉震驚,隨後忍著笑看了過來。
夏至臉上一熱,也知道自己出醜了。
他有些尷尬,對方卻笑著問:「看著咱倆差不多啊,你多大了?」
夏至低了下頭:「我28。」
交警笑道:「那就是了,我比你小一歲。剛剛在路上聽叔叔說你是醫生,還已經工作幾年了,那很厲害啊,這麼年輕。」
「我上學早,中學又跳級了,所以比同學小几歲,不過碩士畢業後就停滯不前了,現在就在同安消化科,當個普通的小醫生。」夏至說到這裡頓了頓,覺得不自我介紹下不好,只得說,「我叫夏至。」
「我叫丁涵宇,」那交警大大方方伸手出來,夏至忙跟他握了握,又聽他說,「喊我小丁就行,我一會兒還要回隊裡,不過說不定以後有機會還能再見面的。」
他說完笑笑,回頭又跟夏至爸媽告別。
夏至心情複雜,一直看著這人開車走遠,才沉默著過去提東西。
一家人重新回到樓上,他把行李靠牆放下,扭頭就見父親悶不吭聲地回到了臥室里。
夏媽媽在一旁輕聲解釋:「原本你爸是擔心你,怕你回來之後找太貴的酒店,所以就想著我們兩個先找好地方落腳,等收拾好了再跟你說一聲,誰知道這一出去,我倆都掉向了,愣是拿著北邊當成了東邊,越走越偏,手機也不知道丟哪兒了。多虧了剛剛的交警。」說完又心疼那手機,「我們這一路上沒碰著幾個人,應該是自己掉了吧?也不知道是丟在哪了?還能找回來嗎?」
夏至不敢埋怨,只低聲勸她:「我爸的手機用好多年了,也該換了,一會兒我出門去給他買個新的。就是號碼得早點重辦,別被人撿去騙錢。」
夏媽媽應下,說:「裡面也沒存幾個號,家裡親戚的電話都在電話本上呢。」她說完忍不住慨嘆,「剛剛那交警人真好,長的跟電影明星似的,學識談吐也好,心腸也好,你說怎麼有這麼好的人呢。」
夏至微微一怔,心裡突然有些彆扭。他把手機放一旁一丟,剛剛壓下去的埋怨又翻了上來,說他媽:「這樣的人畢竟少,以後你跟我爸可別再亂走了,這裡人生地不熟,你倆要萬一丟了可讓我怎麼辦?就是有什麼事情,不能等我回來再說嗎?」
他說著說著聲音不覺提高了點,夏媽媽一愣,望著他頓時噤聲。夏至心裡又懊悔,正要再說什麼,就聽他爸在臥室大聲喊他:「你別說你媽!這事是我決定的!」
夏爸爸氣得又走出來,扶著背命令他:「你現在就定賓館,馬上定,我跟你媽不可能在這住了!」
夏至看著他,忍不住站起來辯解:「住這兒怎麼了?宋也也沒怎麼著你們吧?昨天來的是他的朋友,他又不知道……」
「他是不知道,」夏爸爸氣得胸膛起伏,「可這是他的朋友,我跟你媽跟姓宋的都不熟,不願住。」
夏至說:「你們不熟我熟啊,他是我朋友。」
「朋友?什麼樣的朋友?你說說!」夏爸爸伸手指著他,又揮著胳膊沖臥室喊,「剛來的時候,你媽給人打掃房子,沙發底下、床底下……」又猛的指了指廚房,「還有那裡,碗櫃底下……你知道都打掃出些什麼嗎?城裡人好玩,行,我們鄉巴佬閉嘴就行了。可是昨天晚上,四個人過來,一進門衣服都脫成那樣了。這裡統共一間屋子,他們可是兩男兩女,你說這算什麼?這不是亂搞嗎?!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你倒說說這都是些什麼朋友!」
他說完欲言又止,最後仍扔出另一句話:「再退一步講,不說他們,就說宋先生。朋友爸媽在這住著,他不可能一直當成透明人,一直不管不問,出了昨天那種事連句話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