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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0:46:28 作者: 五軍
「怎麼了?」項臻第二次聽這話,卻不敢隱瞞自己親媽,「我和梁老師不算熟,以前他住咱那邊的時候我碰到過幾次,說過話。你怎麼突然這麼問?」
「沒什麼,今天他過來送安安,結果給你爸帶了盒海參。」張主任說,「上次我在你大姨那看到過,這麼一盒少說也得一兩千吧。你說他都帶來了,不收不是個事,這收了……」
「我明白,」項臻笑了笑安慰她,「等有機會我會適當回禮的。」
「嗯,我就是這個意思。」張主任說完停頓了兩秒,又問,「你那裡錢夠嗎?那點工資又要吃飯又要給安安找阿姨,再應付這些人情往來什麼的,我跟你爸上個月發的退休金還有剩,要不給你點?」
「我自己有數,」項臻說,「我這都工作幾年了哪能還跟家裡要錢,你放心吧媽,我去洗衣服了。」
張主任應下,項臻掛了電話,把手機往茶几上一丟,看了自己這蝸居一眼。
四十平的學區房,他買的時候熟人介紹,人情價一平米兩萬七,總價一零八,房主又大發善心給抹了零,這才緊緊巴巴一百萬拿下。當時科室里的同事還羨慕,說他全款買房沒壓力,項臻笑笑沒解釋,心裡卻道哪裡是不想貸,是房子太老貸不成。
而且壓力也不是沒有,房款中除了他們家的全部積蓄外,還有一部分是借的親戚。因此張主任平時特別注意,儘量避免大的花銷和各項人情往來,今天送東西的如果不是安安老師,她可能寧願得罪人也要把東西還給人家。
為此宋也經常慨嘆,說項臻:「你們這一家子是慈善家吧,安安到底是別人的孩子,給他一個家,安安穩穩健健康康長大就行了,怎麼還能為了個學區房背債呢?親生的也就這樣了吧?」
項臻當時剛值完班,靠在沙發上閉著眼睛說:「背就背吧,我爸跟我們那邊的小學校長有點過節,怕安安吃虧……再說了,吃吃苦狠狠心,這點債早晚能還上。」
「就你這點工資,可得了把,」宋也連連嘆氣,「你一個人的話還行,以後呢,不談戀愛了?要不然總得出門吃個飯吧,約會看電影,過節送禮物,你把安安帶過來,是有錢還是有時間?」
項臻閉目不言,過了會兒才慢吞吞道:「今天我在住院部看到一個小姑娘,跟安安差不多大小,穿著校服,她媽媽肺部感染住院,小孩來陪護還不忘帶著作業,娘倆每天就從醫院食堂打一份飯分著吃。我現在帶著安安是有點壓力,但這日子怎麼著都是過,大人孩子都艱苦一點,至於個人感情,有合適的就看看,沒合適的就算了。」
宋也消化了半天:「你這是打算當個老光棍啊?」又一琢磨,「什么小姑娘,你沒吃飽撐的再去當雷鋒吧?」項臻往病人的卡上墊錢不是一兩次了。
項臻沒說話,只彎唇笑了笑,宋也恨鐵不成鋼地在一邊埋汰他:「你厲害,感動天感動地,看老天爺能不能一感動給你從天上扔下個林妹妹來。」
項臻哈哈一笑沒當回事,哪想到時隔不久,好像還……真給扔下來了。
就是這「林妹妹」似乎對他沒什麼感覺,出手還有些闊氣。項臻嘆了口氣,拿過手機把梁鴻說的一串零食名字記到記事本里,轉身去打掃衛生去了。
梁鴻並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記上了,一想到明天出去玩整個人都高興的不行。梁媽媽傍晚的時候電話催他去餵貓,梁鴻樂滋滋地給她顯擺,還被追問了一下。
「從哪兒約的啊?人怎麼樣?多高啊?靠譜嗎?」
梁鴻盤腿坐著,呸呸呸往外吐貓毛,末了才回答:「我學生家長,人挺好的,比我高,太平洋大寬肩,特別能扛東西。我準備一會兒再買點東西去。」
「有啥好買的啊,裡面又不是沒吃的。」梁媽媽一聽是學生家長就沒興趣了,在那邊叮囑道,「那你悠著點啊,別總去小雞快跑了,給學生丟人。」
梁鴻:「……」
梁鴻個高膽小,每次去玩連個大擺錘都不敢坐,可是他看著刺激的項目又眼饞,動不動就動員他親爹。爺倆一個比一個慫,他媽卻只嘲笑他。梁鴻很不服氣,又想了想,單身狗要什麼狗權,哼哼兩聲掛了電話,研究第二天的路線去了。
第二天一早項臻準時把車開到了梁鴻樓下,梁鴻正好收拾妥當,瞅見他的小黑車,一蹦三跳得往下跑。
項臻原本靠著車門站著,看他從樓道衝出來地時候嚇了一跳,剛剛站直,再一看梁鴻那衣服忍不住又笑了。
梁鴻看他別開臉,愣了一下,低頭看了看自己:「怎麼了?有問題嗎?」
「沒問題,挺可愛的。」項臻原以為他會愛美穿很少,特意多帶了一件厚外套,誰知道梁鴻倒實在,頭上戴著針織帽,身上裹著超厚的羽絨服,從脖子一直護到膝蓋。就是這羽絨服的顏色有點鮮艷,嫩黃色,乍一看像是從樓道里跑出一個180的海綿寶寶。
項臻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突然伸手把梁鴻的帽子往前一拉。那帽子的毛邊兒厚的誇張,梁鴻的臉頓時被遮住了。
「你怎麼手這麼欠呢!」梁鴻在帽子裡抗議。自己伸手扯開帽子一看,眼前哪還有人影,項臻早壞笑著繞回駕駛座了。
車上放著兩個食品袋,一個裡面裝著紫薯包肉鬆包和一罐八寶粥,另一個裝著鮮玉米和酸奶。梁鴻把羽絨服脫下來放在後面,挑著鮮玉米和酸奶吃了,舒服地眯著眼揉著肚子打了個飽嗝。
項臻一直沒怎麼說話,等他吃完才驚訝地挑了挑眉毛:「你就吃這麼點?跟小貓似的。」
「早上不餓,」梁鴻說完看他一眼,糾正道,「貓吃的才不少呢,我們家貓一天吃半斤肉,吃的比我多多了。」
「怪不得瘦得臉都尖了,吃的還沒貓多。」項臻笑了笑,又看了眼路況,「要不你睡會兒,等到了我叫你。」
梁鴻道:「不困,聊會兒天得了。」
「聊什麼?」項臻以為他要聊江安安。
誰知道梁鴻卻問他:「你媽怎麼喊你小彥啊?你小名嗎?」
「不是啊,我以前叫項彥,後來改了。」項臻扭頭看他,「你該不會忘了我叫什麼了吧。」
梁鴻:「……」是給忘了。
項臻說:「怪不得那次在書屋你沒認出我來,原來早忘光了。」
梁鴻張了張嘴:「你不是也沒認出我嗎?」
項臻愣了下,隨後面無表情地轉回了臉:「誰說的,我早就認出來了。」
梁鴻撇著嘴,一臉的「你特麼逗我」。
項臻一本正經道:「只是又驚又喜,沒敢認。」
梁鴻:「……」
倆人路上逗貧不斷,好在周末市里不堵,很快接上了安安。抵達方特已經是一個半小時以後,這天天冷,九點多了也不見太陽,倒是門口排隊的人比想像的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