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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0:46:26 作者: 未央長夜
「誰讓他不自量力,一群廢物還想找什麼上古遺蹟?」
「這就是命,那群傻鳥不走運,千辛萬苦尋到這裡來,屁都沒得到一點兒!咱沖哥只跟著他們,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說話的成員笑的得意洋洋,想了想,又皺了下眉頭:「不過……那個八十七……真的沒問題?」
「說什麼呢!」被喚作三哥的執鞭人一巴掌扇下去:「少長他人志氣,沖哥辦事兒你們還不放心?」
「三哥息怒,我就只是說說。這麼些年老大不在,一直是沖哥帶著咱們,要是沒他,冒險隊早散了。」那人摸著臉,也不敢回嘴:「也是,沖哥抓人之前都查過他們的身份,這些奴隸全是修為低又沒背景的,惹不上什麼麻煩。」
「能有什麼麻煩,就算有點兒背景又怎麼的,老大回來了,咱們逐風又出世了,就算那三大氏族的要招惹咱們,也得掂量掂量!」
「不過三哥……」
「又怎麼了?」
幾個人小心翼翼地湊上來,挨著那三哥悄聲道:「哥們兒幾個都是後來才加的逐風,不像三哥你是隊裡的老人了,咱們自從加進來,就一直是沖哥帶著的,都知道有個老大,可這麼些年也沒見過……」
「他媽的,你們到底想說什麼!」
「就是……咱們老大……」他們頓了頓,猶豫著,想著措辭:「就是這次回來的老大,怎麼跟以前沖哥和您跟咱們講的,不大一樣?」
三哥眸子閃爍,一把把他們推開:「去,不該你們知道的別瞎問!你們就只記著,咱們老大不管是什麼樣,那都是要幹大事業人,只要忠心跟著逐風跟著老大,早晚有你們飛黃騰達的時候!記住了!」
「是,是。」
這一段對話,被靠在地牢門口的八十七聽了個隱隱約約,待到那邊兒沒聲了,再一次響起了鞭子抽打和奴隸的悶哼,他才扶著地牢發了霉的牆壁,一步一步,趔趔趄趄地往裡頭走。
外 面是烈日滾滾,刺目耀眼,裡面卻陰暗潮濕,腐臭沖鼻。有五花大綁的武者被高高地吊在半空中,慘無人道的刑具加身,發出一聲聲悽厲的嘶吼。這些都是這幾年來 妄圖逃跑的奴隸,在這裡,死,只是最輕的懲罰。慘叫聲遠遠地傳出去,和外面開礦的奴隸日日作伴,徹底地絕了他們逃跑的心思!
八十七跨過地上一具發臭的死屍,在黑暗的逼仄的地牢里熟門熟路地前行,腐臭混合著血腥汗味一陣陣飄出,該死的令人作嘔。他走到盡頭,這一段窒悶到連呼吸都哽住的甬道,讓他扶著鐵柵連連咳嗽了兩聲:「老祖。」
裡面一共兩個人。
一個看上去二十多歲的姑娘,靠在牆根兒上。
另一個,躺在茅草垛上的老人,仿佛是死了。
披頭散髮,骨瘦如柴,蝦米一樣伏在上面,聽見聲音,他微微動了動,一個翻身的動作好像去了半條命,讓他發出漏風的老風箱一樣的喘息聲。此時若有翼州的人在此,定會為這老頭大驚失色!這人,正是當初的柳宗老祖!當初翼州大陸真正的第一高手!
他睜著昏花的老眼,發出了一聲嘶啞的苦笑:「皇上,別叫我老祖了,我哪裡還是什麼老祖……」
門 口的八十七,推開鐵柵邁了進去:「甭這麼說,等離了這兒,老子還是皇上,你還是老祖,誰敢有意見讓無絕跟忘塵滅了丫的!」他哈哈笑了兩聲,把這老人扶起 來,靠在草垛上,自己也一屁股靠下去,哪怕如今狼狽不堪,也依舊沒被磨去浪蕩子一般的德行,不是宮琳琅,又是誰?
老祖也跟著笑起來,笑中苦澀不已:「還有這一天麼。」
「有,怎麼沒有。」
宮 琳琅擺擺手,那茅草跺扎的他背後傷痕活生生的疼,他呲牙咧嘴地道:「你不知道,那幾個混蛋現在混的可好了,喬青那個臭不要臉的成姬氏少族長了,對了,你記 得當初這流沙海上的那隻血鳳麼,連神皇高手都能秒殺的,就是那個臭丫頭進軍第九梯的路上給滅了!」他說著嘴角泛起說不出的歡欣:「還有個挺厲害的冒險隊, 好像跟逐風都差不多了,是無絕那小子一手建起來的!」
老祖老眼一亮:「好,好啊。」
宮琳琅笑的見牙不見眼:「還有忘塵……」
「忘塵怎麼了?」
他卻不回答了。
他扭過頭,看著這個曾經顯赫大陸如今卻猶如行將就木,渾身充斥著濃濃的死氣的老人。所有人都知道,他快不行了,被當初同伴的背叛一掌打傷,這麼多年無醫無藥暗無天日的挨著,挨到現在,一隻腳踏進了棺材的邊緣,就是希望還能再見一見那個他親手養大的孩子!
宮 琳琅看著他,看著他因為「忘塵」兩個字而重新點亮了老眼,伸出的手扶上這老人的雙肩,用力之大,幾乎將指骨都嵌入他的皮包骨頭裡:「老祖,你聽著,忘塵怎 麼樣我不會告訴你,他是死是活,是雲是泥,是龍是蟲,老子一個字兒都不告訴你!你只有活著,活著,等到咱們出去的那一天,否則,你這輩子都不會知道他的一 丁點兒消息!」
這一字一句,合著肩頭的疼,猶如重錘般砸上老祖的耳膜,老祖的心房!
他猛然咳嗽了起來!
這咳聲劇烈,讓深深凹陷了下去的顴骨泛著不正常的薄紅,連那老風箱一樣的聲音都再也發不出了。他大喘著氣,咳出了大把大把的血,宮琳琅死死攥著拳頭,那邊牆根兒上靠著的女子趕忙爬過來:「堅持住,堅持住,你沒聽他說麼,會出去的,外面還有你牽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