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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0:46:26 作者: 未央長夜
    砰——

    納蘭氏族的後來者雙雙絕倒。

    納蘭沖和後來第三場的那個長老,頂著見鬼的表情扭頭看納蘭秋,在看見了後者的頭頂生煙臉色漆黑之後,果斷閉上了嘴,沒敢再問。納蘭秋氣的腸子都打結了,抬頭狠狠瞪喬青,喬青仰天吹了聲口哨,一臉無辜,好像剛才誤導兩歲小姑娘的不是她一樣。

    納蘭秋嘎吱嘎吱直咬牙。

    一邊兒穆如笑頓時虎住了臉:「幹嘛瞪老娘的救命恩人!」

    喬青噗一聲噴出來,拍著大腿哈哈大笑,讓這娘倆集體給逗樂了。唔,有這麼兩個姑娘,一個當兒媳婦,一個當親家,貌似也不錯啊。白玉般的指尖摸索著下巴,這貨眯著眼睛賊狐狸一樣開始為鳳小十小朋友的將來打算,正想著要怎麼搞定納蘭秋呢,就聽下頭打坐的囚狼醒了:「變態。」

    喬青低頭:「幹嘛?」

    囚狼站起來,仰起臉,昏暗的夜幕下,那張面孔毫無表情,唯有橫亘了整張臉的那條疤痕,微微顫動著說明了他的不平靜:「沒事兒,老子就是叫你一聲。」他差點兒以為,她死了。

    「靠!耍老子呢!」

    「起開起開,我有事兒要問他……」

    囚狼腳尖一點,就騰上了擂台,一把把臉很臭的喬青給扒拉開,沒人要的狗不理冷包子一樣給扒拉到一邊兒去了。從始至終,對這個兄弟的態度沒有分毫的改變,該罵罵,該鬧鬧。至於感動?那個在心裡。至於謝謝?他們之間,早已經不需要那些鬼東西。

    囚狼逕自走向跪地不起的裘正。

    四下里靜了下來,看著他一步一步走上去。神色從容,沒有恨意深深,甚至帶了點兒雲淡風輕的釋然——早在喬青險些隕落的那一刻,這恨意,便被兄弟之間的感情所取代。早在喬青打敗這老東西的一刻,他忽然發現,曾經讓他驚懼不已以為一輩子都無法戰勝的這個人,其實也沒什麼了不起!囚狼不知道這個要怎麼形容,說句噁心的,有時候,愛可以融化一切,包括恨。他只靜靜俯視著這個匍匐在他腳下的仇人,問出了自己唯一還關心的問題:「我弟弟呢?」

    裘正茫然地抬起了頭。

    逆光之下,囚狼的臉他看不清楚,唯有那一道猙獰的疤痕,他記得,那是他親手砍在這小廢物的臉上的。當初那一刀,被他爺爺也就是曾經的八長老給擋了去,身軀一劈兩半,那傻子以一生修為撕裂開的空間隧道,這小孩兒被推進去的一瞬間瘋狂扭頭,被刀鋒的餘威毀了容貌。

    他還記得當初那小孩兒的模樣。

    那雙深陷的眼窩裡驚天的恨,那滿臉的血像是厲鬼一樣嚇人!

    那個時候,他可沒把這廢物放在眼裡,一個出生便天賦不足的小傻帽,跟他那個死了的弟弟一樣的廢物。如果不是那個小孩兒多嘴多舌說出了「八長老得到了一個神秘兮兮的好東西」,他也不會無意中聽到將此事稟報給裘萬海,從而獲得了一路扶搖直上的機會!他趁八長老把那東西上交給氏族之前,一舉將此人陷害下獄,又在他逃獄之後親自帶人追擊,殺了他,殺了他逃亡路上失散的那個孫子,也險些殺了這個小廢物——裘鵬浪。

    就差一步!

    就差一步啊!

    裘正此刻是悔不當初,如今那不讓他放在眼裡的小廢物,就這麼逆光俯視著他,看著他神識幾乎全毀匍匐在地上爬不起來。他恨的雙手抓在擂台上,幾乎都抓出了血。他也怕,怕的全身哆嗦,四下里轉頭去看,終於找到了裘萬海的影子:「二長老,救我,救我!」

    裘萬海一皺眉:「你立下了生死斗,本長老怎麼救你?」

    裘正一個哆嗦:「可是當……」

    「八長老!」一聲大喝,讓裘正一個激靈回過神來,這個不能說。這小廢物當時年紀小,只以為是自己殺了他爺爺,如果把裘萬海也帶上,他就徹底沒有後路了。裘正急的一臉慘白,染了血的身子一路在地上拖著,連滾帶爬地抓住了囚狼的衣角:「求求你,放過我!你放過我!」

    四下里不少人都皺起了眉。

    裘萬海卻是微鬆了一口氣。

    「老夫……我……我知錯了,我真的知錯了,你放過我,饒我一條賤命!我的賤命,不配給你爺爺和弟弟報仇……你放了我……」

    「你說什麼?」囚狼眼中原本的厭惡,猛然一凝:「我弟弟……我弟弟也……」

    他身子微晃。

    肩膀上被一隻素手扶住,喬青走過來,一腳把裘正給踢開,聽囚狼狠狠閉上了眼,忽然問了一句:「當初那個東西,害得我家破人亡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台下的裘萬海老眼一凝,那個東西,絕不能讓別人知道!他眼中閃爍著,看著在台子上不斷求饒的裘正,手中已經蓄積起了神力,殺氣隱隱現出。只要裘正說出一個字,他哪怕引起旁人懷疑,也定會出手!

    可裘正好像完全魔怔了。

    這個老東西不斷磕著頭,嚇的渾身顫抖不斷重複著求饒的話,喬青和囚狼對視一眼,知道是問不出什麼了,懶得動手殺一個這樣的人:「你自裁吧。」

    兩人轉身就走。

    天地規則的鑑證之下,裘正這會兒已經重傷到絕無翻盤可能,是死也得死,不死也得死。這老頭恐怕也明白,所以這會兒才在死亡的臨近下駭破了膽,魂不守舍語無倫次。可憐這老東西一生天賦平常,好不容易憑藉旁門左道混上了供奉又混上了長老,那屁股都沒坐熱,不過三十年就要落得這麼個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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