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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0:46:26 作者: 未央長夜
    宮無絕瞪著她瀟灑的背影,越發的心裡積了一團火。

    偏偏問他在氣什麼,連他也說不清楚。

    他不願意給這小子睡,難道這小子就願意麼?若是用強的……宮無絕瞬間掃掉心裡冒出的這個想法,先不說以喬青的傲氣一旦如此從今以後她和他必將水火不容,這不是他的本意。就說他自己,他的驕傲也絕不允許,他宮無絕什麼時候要靠用強來得到一個人了?

    思考了一整晚的問題,直到此刻,又變成了死結。

    宮無絕不再想,這些還不是如今最緊要的事。

    掛著兩個青黑的眼圈,他煩躁地跟上去。

    劍峰之下,正事之下,兩人都摒棄了心裡的想法。喬青深吸一口氣,陰涼的空氣灌入肺腑,冷的渾身都一哆嗦,倒也清醒了不少。她扭頭:「你罩得住老子哦?」

    宮無絕打了個愣神,喬青縮在厚厚的大裘里,柔軟的毛領襯在凍的嫣紅的頰邊,這麼斜著眼睛瞟著他,睫毛簇簇濺起細碎細碎的光華。一句「你罩得住老子哦?」跐溜一聲,就鑽進他耳朵里了,撓的心尖兒都痒痒的。

    喬青卻哈哈大笑,不再多說,在溜光水滑的冰壁上一踏,輕身而上……

    宮無絕為方才那句,微揚了唇角,像是這陰冷之極的鬼天氣,都暖了起來。他緊跟而上,後發先至快過喬青一步,在前探路。

    這次上峰,只有他們兩個人,經過昨天的那一試,就連差一步邁入紫玄的囚狼都上不去峰頂,帶著其他人也不過是徒勞。正好祈風未醒,有囚狼守著蘭蕭和祈靈那半瓶子咣當的玄氣,也算安全。

    兩人騰空在半空中,以冰壁為支撐點,一段一踩,倒也相安無事。

    只是這空氣中的陰冷,越是往上,越是受不得。喬青的頭髮上已經結出了冰碴,像是每呼出一口氣便瞬間成冰,連身體裡的玄氣都有漸漸凝固的態勢。她不敢分心,到了這大燕第一險峰,一旦有絲毫差漏,便是粉身碎骨的結局!迷霧漸漸變濃,眼前的一切幾乎看不清晰,好在這峰直來直去,憑著感覺倒也不至於迷了路。

    不斷朝上……

    不斷朝上……

    過去了不知有多久,就在喬青險些支撐不住的時候,終於,先她一步的宮無絕,衣袂摩擦的聲音一頓,倒是一聲輕響,像是踏在了什麼上。喬青立即會意,縱身向斜上方一躍,腳下踩到了實落落的地面。她微一踉蹌,被宮無絕一把接住。

    兩手相碰,儘是冰的駭人!

    四面八方的空氣中侵襲來的寒意,幾乎要鑽入了骨頭裡,每一個毛孔都在叫囂著「冷」。陰寒的風颳在臉上,已經麻木到不知道了疼。宮無絕攥著她的手,眼前一片迷濛,一切都被白霧所遮擋,能見度幾乎為零,每踏一步,都有踩空的危險。

    喬青拉他一下:「先在原地休息一下。」

    宮無絕點點頭,連他都險些吃不消,更不用說喬青。在這等自然之力下,即便是紫玄,也顯得那麼渺小。想到喬青看不見,他「嗯」了一聲。

    兩人原地休息片刻,恢復了一部分體力,卻越發陰冷到四肢百骸都僵硬。這峰垂上垂下,因為極高,所以顯得形狀頎長,其實覆蓋的面積卻是極大的。單單這峰頂,喬青感應了一下,極大,探測不到邊緣。她一頓,耳尖微動:「聽見沒,風聲到了中間,好像……」

    「氣流是垂直的!」

    「也就是說,中間可能有一部分是鏤空凹陷下去的。」她垂眸思索著,片刻後道:「宮無絕,謝了。」

    宮無絕一怔,隨即凍的泛白的唇微扯了扯。笑聲很淡,輕輕悶在耳側,他不知道喬青聽見沒有,只拉起她冰涼的手,穩穩地攥在自己同樣冷的掌心:「別鬆開,先去找九葉鴆蘭。」

    「唔。」

    喬青也沒想鬆開,拉個小手算什麼,尤其是現在非常時刻,什麼都看不清,這峰頂又不知會有什麼樣的危機。兩人這麼走才是最好的選擇。她自然看不見宮無絕越發彎起的嘴角,只覺這人的手心越來越熱,沿著指尖一直暖到心肺里去。宮無絕越發的揚了唇,走在她前面一些,替她擋住凜冽的寒風:「你對你二伯倒是好,這等一不小心便會送命的事兒……」

    喬青撇撇嘴,心說你不就是拐著彎兒罵老子養不熟的白眼狼麼。那也得看是誰:「你對老子也挺好,這種一不小心就送命的事兒。」

    宮無絕一噎,真是一點兒虧都吃不得!

    懶得跟她計較:「除去九葉鴆蘭,還差哪幾樣?」

    「大抵的都找的差不多了,半夏谷也不是吃素的。不過翼州大陸這麼大,剩下一樣缺始終不得。」

    「唔?」

    他隨口問,喬青也隨口答:「冰蟾涎。」

    宮無絕步子一窒,隨後接上,好像剛才的停滯只是喬青的一個錯覺。

    她也沒在意,冰蟾涎她查了這麼久,整整十年的時間,整個半夏谷都在幫忙找,卻始終沒有音訊。若是就宮無絕的手裡,那也太巧了些。她專心感應著四周的情況,只說那九葉鴆蘭長在西南至高至陰處,到底在不在這見鬼的劍峰還另說。尤其是這劍峰頂,莫說是不知開在哪裡的一朵小花,若是宮無絕沒拉著他,根本在這能見度下連他在哪個方向都辨不清。

    兩人不知走了有多久,腳下越來越陰,每邁出一步都重若千斤。

    隨著日頭升空,眼前的迷霧稍稍散開了些,總算能將宮無絕看個清楚。那垂直流動的風離著也更近了,像是臨近了這峰頂的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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