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頁

2023-09-28 00:46:26 作者: 未央長夜
    那人被推的一個踉蹌,一不小心撞上其中一架酒櫃,旁邊人還在笑著打趣:「就咱們大燕這酒窖,全是絕世好酒。就說上個月運來的千日醉吧,喝一口醉千日,別說老鼠了,就是人喝上……」

    砰——

    沒說完的話,被酒罈落地的聲音打斷。

    幾人一個激靈,尤其是撞到酒櫃的那人,驚得一張臉瞬間慘白渾身哆嗦著。忽然,一雙雙眼睛齊刷刷瞪大,地面上那酒罈摔成碎片,滿地瓷渣子咕嚕嚕滾,然而……沒有一滴酒液!

    「怎……怎麼回事……」

    一人迅速衝到一排酒櫃前,整個人呆在了原地,眼前這整個柜子上靜靜擺著的酒罈,看上去和運來時沒有分毫的不同,然而他離著近了發現,泥封早已經不見!壇口空蕩蕩的開著,還有殘餘的酒香裊裊飄出來。咕咚一聲,在這寂靜的酒窖中他吞咽口水的聲音那麼清晰。

    結結巴巴的驚叫帶著顫音,響徹這偌大酒窖之中。

    「空……空的!」

    「這個也是,這個也是空的!」

    「鬼啊!見鬼了!都是……都他媽是空的!」

    *

    而此時此刻,在酒窖中處於一片驚慌混亂之時。

    某棵參天大樹頂上,兩個罪魁禍首正囂張地坐在樹梢上,四條腿晃悠在半空,手持整個大燕皇宮內剩下的唯一兩罈子酒,醉態迷離悠然愜意。瞧著著遠處狂奔出酒窖的侍衛,喬青笑眯眯咂了咂嘴:「宮琳琅若是知道,非得噴出一口血不可!」

    「藏了酒就是要喝的,老子幫他喝酒,這叫高風亮節……」某個無良師傅打個酒嗝,擺擺手一副「不用多謝我」的無恥模樣。看得喬青欣賞又滿意,舉起酒罈子:「為了咱們的樂於助人!」

    酒罈相碰,兩人各自灌下一大口,一抹嘴奸笑了起來。

    涼風習習,兩人俯瞰著這座夜下宮殿。

    玉階,彤庭,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大片大片的輝煌燈火下,金碧和月色交相輝映。不時有悠揚的曲聲斷斷續續從正宮方向傳來,一片奢華靡麗地粉飾著太平,又怎知朱檐碧瓦內鬥角勾心?喬青嘲諷一笑,從衣兜里取出一方小小錦盒,靠在邪中天肩上舉起對著月光眯眼打量:「找了近十年,才將這些東西湊了個七七八八。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邪中天摟著她撇撇嘴:「丫頭,別告訴老子你不知道,喬伯庸對你好是因為喜歡你娘。」

    喬青斜眼:「所以呢?」

    他正要說,所以本身也不是因為你,何苦為他忙裡忙外滿大陸尋這治腿的東西。然而一看見眼前這雙坦然的黑眸,到了嘴邊的話卻咽了回去,轉而搖著頭笑起來。那裡面明明白白地寫著她的答案,不論出於什麼,好就是好,有恩報恩天經地義!這丫頭,精明的時候算無遺策,那一顆七竅玲瓏心簡直堪比千年狐狸,然而關於恩義情仇,卻又簡單的可愛。

    覷著她手裡的酒罈,邪中天涼絲絲道:「所以,喝不下就別喝了,老子知道你快醉了。」

    喬青嗤一聲:「你也別死撐了,舌頭都大了,醉了就承認,爺不笑你!」

    兩人從國庫找到了玄毒蛟膽,又將整個酒窖禍害了個精光,喝了整整三天三夜,憋著一口氣死死撐著,心裡發了狠,不把你喝趴了,老子跟你姓!喬青揚揚手裡的半罈子:「幹了它,敢不敢?」

    「嗯,你先喝。」說得理所當然。

    「你咋不先喝?」喬青瞪眼。

    「靠!不知道尊老愛幼啊!」跟著瞪。

    四隻醉態迷濛的眼睛緩緩眯起,噼里啪啦的火花迸濺四射。

    「你狠!爺就尊一次老!」一豎大拇指,懶得跟這沒格調的計較,為了耍賴都肯認老了。仰首就是一陣咕咚咕咚,轉眼的功夫手中一翻,酒罈中一滴不剩。絕美的白皙面容染上了酡紅,更添幾分妖異。

    邪中天眨眨漂亮的桃花眸,一臉嚴肅:「錯,是愛幼!」

    喬青白眼一翻,立馬暈了過去,也不知是被這臉皮堪比城牆的氣暈的,還是被手裡這傳說中的烈酒千日醉喝暈的。邪中天大著舌頭哈哈大笑,跟著把手裡的半罈子酒喝了個一滴不剩:「哈哈哈哈……臭……臭丫頭,跟老子斗……嗝……就是跟天……」

    砰——

    某個得得瑟瑟的男人,一頭栽了下去。

    直到自由落體的瑰美男子,五體投地呈大字型趴在了地上。頭頂枝椏上火紅的少年,才悄悄掀起了一絲兒眼皮,歪頭覷著底下醉的一塌糊塗的邪中天,笑吟吟一挑眉梢:「爺就知道你要醉了,給你這師傅留點面子。」

    腳尖一點,輕飄飄落在他身邊。

    扛起腦門上鼓起一個高高大包的男人,放到先前的枝椏中,忽然隱約一陣衣袂摩擦的聲響傳來。喬青眉峰一皺,借著樹蔭的遮蔽循聲望去,遠方層層樹蔭中一條黑影飛速閃出,一身黑色夜行衣,端看身形像是個中年男子,兔起鶻落幾個呼吸便掠過了數十丈,想來不是第一次幹這夜入皇宮的勾當。

    醉意迷離的眼眸瞬間眯起,射出凌厲的寒光!

    腳下一動,無聲無息跟了上去。

    一路跟著前面男子熟稔地避過宮內的重重巡邏,隨著宮外一聲丑時的鐘鼓落下,他停在一座華麗的宮殿之前。殿門口一個守衛都沒有,像是早就被人打發走了。一聲口哨從男子口中吹出,像極了這夏夜裡隨處可聞的鳥叫聲。片刻的功夫後,漆黑的殿內隱約可見一道身影遠遠走來,看那顏色像是宮廷嬤嬤的裝束,男人四下里謹慎地張望一番,隨後迎了上去。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