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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0:41:52 作者: 神仙寶貝派大星
    溫斂故一頓。

    奇怪麼?

    他覺得一點也不。

    溫斂故緩緩開口:「我先前出門時,聽人說起說倘若成親後,夫妻二人便是一體,從此以後相敬如賓,百年好合。」

    他說完這些話後,忽然停下,靜靜地看著江月蝶。

    江月蝶不明所以地回望,見溫斂故不再繼續,又覺得他似乎還有什麼沒說完,便對著他笑了一下。

    嗓音清脆悅耳:「然後呢?」

    她笑得很燦爛,像是那朵尚未枯敗的蝴蝶蘭。

    溫斂故凝神半晌,忽得俯下\身。

    蒙的來這麼一下,江月蝶被驚到,下意識想要後退。然而她正跪坐在床上,動作到底是慢了一拍。

    就是慢了的一瞬中,脖頸被一隻如玉般的手托住,再無退路。

    她越是要躲,他愈發用力。

    臉都要貼在他的腰帶上了。

    江月蝶氣得仰起頭,猛然間瞧見了那張清艷俊美的容顏,裡面清楚地映著她焦急的模樣。

    他越是淡然,越發將江月蝶襯得不夠從容。

    江月蝶:「。」

    奇怪的勝負欲忽然出現,腦中驟然冷靜下來。

    江月蝶思考了一秒,忽然發現自己根本沒必要躲。

    反正無論怎麼後仰,按照溫斂故的執拗,她都是避無可避的。

    那不如就躺平吧。

    江月蝶索性將身體重心後壓,把身後的手當成了靠枕,扭了扭脖子,在溫斂故的掌心調整了一個最舒適的姿態。

    「怎麼不說了?」江月蝶說完後還帶了個小小的哈欠,看起來悠閒鬆散。

    仿佛這樣的姿勢天經地義,在正常不過了。

    原本還有些劍拔弩張的氣氛,因為這句話,一下子消失殆盡。

    似乎沒想到她就這樣簡單的接受了,溫斂故怔了怔,蒙在眸中的陰翳散去。

    扣在側頸的手指輕輕動了動,像是想要觸碰,卻又空空地落下。

    想起那日周圍人說的話,溫斂故嗓音帶著幾分幽幽的冷意,「他們說,兩人在成親後,即便是死去,也要合於一墳。」

    這話乍一聽有些奇怪,但是聯繫起上文,江月蝶覺得自己明白了溫斂故的意思。

    不過在這之前,她要確認一件事。

    「既然你說要和我成親……」江月蝶雙手撐在身後,摸到了一個圓珠似的東西。

    心中好似陡然升起了沒來由的勇氣,江月蝶鼓足勇氣抬起頭:「那你喜歡我麼?」

    聽見這個問題,溫斂故輕笑了一聲,嗓音溫柔極了:「喜歡啊。」

    他順勢坐在了江月蝶的身邊,落在脖頸的手終於鬆開,轉而繞起了她的髮絲。

    「我當然喜歡了。」為了證明這句話的真實,溫斂故又說了一遍。

    江月蝶卻搖了搖頭,緊緊地盯著他。

    「不是你平時喜歡——喜歡那朵蝴蝶蘭的那種喜歡。」江月蝶想了半天,也沒找出例子,只能用蝴蝶蘭來舉例。

    「溫斂故,我和蝴蝶蘭是不一樣的。」

    心跳的有些快,江月蝶攥緊了手中的珠子,認真道:「蝴蝶蘭是死物,而我是活生生的人——我會思考,會犯傻,會和你吵架鬧彆扭。」

    「我們兩人若是成親,恐怕是沒法做到『相敬如賓』的。」

    江月蝶之所以說這些,是因為她早就意識到溫斂故在這方面的認知,與正常人的思維模式全然不同。

    本以為這不管她的事,畢竟有些情感壓在心中就好。

    沒想到,到底是把自己賠了進去。

    江月蝶舔了舔發乾的嘴唇,揪住了他的衣袖,再一次問道:「所以……你喜歡我麼?」

    喜歡的。

    這個詞被唇齒反覆碾磨,溫斂故蹙起眉,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他知道此刻只要他開口說一句「喜歡」,無論是真是假,江月蝶都會信。

    無論是真是假,溫斂故想。

    但他不想騙她。

    室內安靜得落針可聞,一片寂靜之中,他柔和的嗓音淡淡響起,帶著笑意卻極為涼薄。

    「我不懂。」

    溫斂故望向了江月蝶,旋即垂下眼睫:「你口中的『喜歡』,究竟指的是什麼。」

    嗓音輕柔極了,與先前那句回答「喜歡」時的從容相比,更多了幾分脆弱與茫然。

    像是在陰暗中緩緩生長的存在,第一次見到月亮。

    迫不及待的靠近,卻又在上前幾步後,惶恐地想要遠離。

    哪怕他心知肚明,月亮離他是這樣的遙遠。

    溫斂故輕聲開口,似是在呢喃:「喜歡你,和喜歡蝴蝶蘭,到底該有什麼不同呢?」

    江月蝶等了片刻,沒有聽到溫斂故的回覆,先前因這個問題而劇烈跳動的心臟,已經逐漸平靜下來。

    她就知道是這樣。

    溫斂故不知道該如何喜歡一個人。

    這樣是最好的結果,江月蝶想。

    她要回家,而溫斂故也會有屬於他的漫長一生。

    兩人就像是兩條不平行的直線,中途匯聚交於一點。

    哪怕渲染得再濃墨重彩,也終會分離。

    心中懸起的那塊石頭終於放下,然而同時,難以言喻的失落在心尖出現,隨後蔓延到五臟六腑。

    這樣的疼說不清道不明,隱隱約約,不可言說。

    眼下聽他又問出了這個問題,江月蝶勉強自己忘記,認真地思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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