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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0:41:52 作者: 神仙寶貝派大星
江月蝶見狀彎起了那雙杏眼,努力地笑了起來:「但你也知道,沒了神智,那就不是我。」
語調軟軟的,沒什麼力氣,說出來的話卻如綿針,密密麻麻地刺入皮肉,偏偏還找不到傷口。
溫斂故倏地抬起眼,撞進了那雙濕漉漉的眼眸中。
江月蝶又在說謊,溫斂故想,她說人在痛苦的時候,是不會笑的,可她現在又分明在笑。
笑得他心口又悶又煩。
……不喜歡。
不喜歡這樣的江月蝶。
原本握住肩膀的手驟然握住了那脆弱的脖頸,江月蝶控制不住地抬起頭向後仰去,窒息感與瀕死感傳來。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勞,江月蝶索性不再掙扎,擺爛等死。
盡人事聽天命。
江月蝶心態極好,頗為安詳。
早死早超生,十八年後說不定投胎成你爹。
江月蝶仰著脖子,沒有看見掐著她的那人眼眸不知何時已猩紅一片,長長的睫毛遮住眼中猶如鮮血的濕意,茫然得好似夜裡一陣微風都能將他撕裂。
溫斂故清晰地意識到自己的情緒被影響。
和所謂的「半身」無關,僅僅和名為「江月蝶」的存在相關。
僅僅因為她的一笑。
「……別笑了。」
溫斂故低低開口,可惜江月蝶根本聽不見。
魂魄好似分離出了一半懸浮在上空,溫斂故漠然地看著自己掐住了江月蝶的脖子。
他不想變成那個女人的樣子,噁心醜陋,在變心的愛人面前費盡心思的搖尾乞憐,可憐得還不如路邊的野狗。
所以他不該考慮將江月蝶做成傀儡,而該直接殺了她。
從最初的第一面,他就該殺了她。
溫斂故終於抬起頭,然而就在最後一秒,他對上了江月蝶的眼睛。
以往這雙眼眸里總是帶著股燦爛而不惹人厭的驕矜,燦爛的猶如辰星終聚,月華凝結,而現在卻虛無一片。
江月蝶的臉色也變得慘白,和那日見到的紙紮人一樣。
溫斂故的手不自覺地鬆開了一些。
若是她知道自己的比喻,說不定又要不滿的叫道「我這麼漂亮怎麼能和紙紮人一樣」。
不過她不會知道了,因為她就快死了。
溫斂故彎起唇角,手下的肌膚逐漸變得和掌心一樣冰涼。他清晰地認識到,只要自己再用一點力氣,江月蝶就會死。
死亡是什麼?大概是意味著從此以後,她的一切都會消失,那些惱人的情緒再也不會出現,更不會牽扯著他的情緒……
溫斂故斂去了笑意。
扣住那纖細脖頸的指尖輕顫,怎麼也用不上力氣。
江月蝶真的快要死了,他又想到。
溫斂故驀地鬆開了手,驟然沒有了支撐,江月蝶腳腕一軟就要跌倒在地,迷迷糊糊地,只覺得跌入了一片冰涼。
沒有溫度,但比躺在地板舒服多了。
江月蝶此刻意識渙散,眼前一片模糊,依靠著本能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其他的東西完全無法分散江月蝶的注意。
也不知過了多久,江月蝶終於稍稍清醒,可是記憶有些斷片,還沒來得及回憶剛才發生了什麼,耳畔就傳來了一道帶著笑意的聲音。
「方才忘記告訴你了,妖力外泄時,是妖最脆弱的時候。你若是想要殺我,就該趁現在。」
聽見溫斂故的聲音,江月蝶受驚般地睜開了眼。
見她如此,溫斂故唇邊勾起的弧度反而愈發向上,他動了下手指,溫柔地拂過了江月蝶的眼角,抹去了眼旁濕潤,留下了一道鮮紅的艷色。
自己的血液塗抹在了她的臉上,看見她渾身上下沾染上自己的氣息,溫斂故心情又變得好了起來,遠比剛才更為輕鬆暢快。
他輕輕喟嘆了一聲,靜靜地看了她幾許,忽然問道:「你要殺了我嗎?」
本就不清醒的江月蝶直接懵了。
她依稀記得剛才是溫斂故一會兒想要殺她,一會兒又想把她做成傀儡,怎麼現在突然又冒出了新的選項?
江月蝶啞聲問:「我為什麼要殺你?」
溫斂故彎起眉眼:「我是妖,那日在地牢你說過,你覺得妖就該死。」
他不想變成那些
既然他自己動不了手殺了她,那就讓她殺了「溫斂故」吧。
越想越覺得這個方法可行,溫斂故又笑了一下,落下的睫毛微微顫動,眸光如秋水般盪開:「我不喜歡不守信用的人。」
一邊說著話,溫斂故靠近了江月蝶,牽起了江月蝶的手,輕易地在她的手臂上摸到了楚越宣那把名為「流光」的短劍。
隨著他的靠近,江月蝶渾身更冷,生怕他又開始掐她脖子,然而這一次溫斂故卻什麼也沒有做,只是將「流光」放在了江月蝶的手中。
溫斂故愉悅的笑了起來:「殺了我吧。」
既然他動不了手,那就讓她來。
溫斂故從不在乎這世上任何人的性命,包括他自己。
似妖非妖,似人非人,溫斂故之所以活著,就是想著時不時地給那些看他不順眼的人添些堵。
沒什麼意義,但總該有些多餘之人做些多餘之事,正如同荒腔走板的調子就該被人肆意妄為地彈唱,引得台下看客哄堂大笑,才不負這紅塵喧囂人世困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