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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0:41:52 作者: 神仙寶貝派大星
    「溫斂故你別亂動了!你手在出血!」

    溫斂故歪過頭,他垂下眼帘,抬起了手,目光虛虛落在了自己沁出血的腕上。

    他這樣一動,江月蝶看得更加清晰。

    白皙的肌膚上不知為何出現了道道的血線,在月色下泛著冷冷銀光,繞在溫斂故的皮膚上,從指尖徐徐向上蔓延,生生將溫斂故這個活人拉扯的如同一個被縫製在一起的布偶。

    凡是銀光所過之處,如刀劍般鋒利,都映出了點點血色。

    江月蝶被嚇得呆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什麼。

    月色純然皎潔,夜晚安靜地像是再也不會起波瀾,屋內的氣氛沉寂得可怖,一片恍惚之中,江月蝶幾乎以為自己該就此睡去,就在這時,忽得傳來了一聲輕笑。

    猛地被這聲輕笑拉回了現實,江月蝶四肢仍是僵硬的,轉動眼珠望向了溫斂故。

    不知何時,溫斂故已經不去看月亮,而是將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泠泠月色之下,白衣公子眉眼彎彎,嘴角上揚著完美的弧度,沒有一絲出錯。

    儘管此刻整條手臂都被泛著銀光的血線纏繞,他卻還能笑吟吟地看著她。

    不似真人,倒有些像是……魑魅妖鬼。

    有什麼東西在腦中轟然炸開,所有的從旁人口中關於「妖」的論述全部浮現在腦海。

    江月蝶張了張口,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她有太多的問題想問,然而一次都沒能成功開口。

    見她如此,溫斂故又短促地笑了一聲。

    手臂還在流血,幾乎要將衣袖染濕,那道絲線也已經蔓延到了脖子。然而溫斂故卻像是一點兒也感受不到疼痛,見江月蝶看他,竟然歪了歪頭,對著她彎了彎眉眼。

    笑容乾淨又純粹,血色與白衣相擁,仿若一腔烈火勢要將萬物燃燒。

    「你……」

    江月蝶艱難的發出了第一個字音,喉嚨仿佛有石沙划過似的粗糲,劇烈的疼痛讓她停頓了幾秒才又繼續開口。

    「……溫斂故,你知不知道,這個時候,是不應該笑的。」

    一切像是被江月蝶這句話按下了暫停鍵,溫斂故唇邊的笑容停住,慢慢地散開,直至消失不見。

    「不該笑麼?」他輕聲道,像是在喃喃自語,「為什麼?」

    江月蝶道:「因為你受傷了,人在受傷疼痛的時候,是很難笑出來的。」

    溫斂故順著她的話思考起來,眸中全是費解。

    在過去最初接觸到人世間的喜怒哀樂時,溫斂故覺得笑是最簡單的。

    被拋棄的時候笑,被奚落的時候笑,被踩斷手骨的時候,溫斂故也在笑。

    只要他笑,那些人就會更加憤怒,一個個形容扭曲,分明是人形,卻能做出惡鬼之態,有趣極了。

    所以溫斂故遇事從不叫疼,也沒有學過流淚,他只會笑。

    既然想不通,溫斂故便不去想了,他又揚起唇笑了起來:「沒關係,我是妖。」

    他是妖,妖沒有心,也不必懂愛恨。

    笑了一會兒後,不知怎麼,溫斂故總是想起方才江月蝶的話,心口脹脹的,像是那碗水忽然被人連盆打翻,溫斂故忽然覺得這一切都沒意思極了。

    他倏然間止住了笑意,眼神在這一瞬間變得幽深晦澀。

    溫斂故伸出手,目光卻始終沒有看向江月蝶,空洞地落在了她的身邊:「過來。」

    心中警鈴大作,江月蝶近乎瘋狂地在腦內呼喚起了系統,然而卻毫無用處。

    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意識在變的混沌,拼命抵抗也無濟於事。

    腰間被一雙手纏繞,那一股好聞到近乎讓人沉淪的甜膩幽香再一次鑽入鼻尖,江月蝶的意識愈發迷離,眼神都有些散了。

    「地牢……」她只能吐出這一個詞,卻再也說不下去。

    溫斂故卻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輕聲笑了起來:「今夜帶著你殺了傀儡師,違反了妖契,所以被反噬了。」

    被很多東西反噬,不過這一切並不重要。

    他從身後擁著江月蝶,鮮血淋漓的手環在少女的腰間,沒有絲毫鮮血的溫度,只有無盡的冷。

    修長白皙的手指上全是黏膩的血液,骨節分明的手上青筋畢現。

    這樣醜陋的手,也不知她為何會喜歡。

    但不要緊。

    只要她乖乖聽話,一直像是現在這樣,倘若她還是想要,他可以把手砍下來送給她。

    溫斂故伸出完好無損的那隻手繞起了江月蝶的髮絲,看著她就這樣乖順地靠在自己懷中,唇邊又染上了一層淺薄的笑意,輕輕嘆息。

    「可惜你偏要進來,不然我是打算半夜再動手的。」

    溫斂故不想讓江月蝶看見自己的妖身,他不想在那雙漂亮好看的杏眼中窺見恐懼與厭惡。

    因為這樣的話,他可能就不會想要「江月蝶」了。

    但溫斂故又不希望自己不想要江月蝶。

    聽起來很奇怪,但就是如此。

    「……溫斂故。」感受到耳旁冰冷的氣息,江月蝶艱難的從牙縫中擠出了他的名字。

    她的聲音放得極輕,嗓音澀然,像是怕驚擾了什麼。

    「你是要殺了我麼?」

    溫斂故不解地蹙起眉頭,像是在為她的想法而感到奇怪:「我沒有要殺你。」

    哪怕一開始還有這種想法,但後來卻已經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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