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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0:41:52 作者: 神仙寶貝派大星
「哦,還有那個白家,他們似乎在密謀些什麼,人族總是如此不知饜足啊——他們的密謀我不感興趣,但我知道一點,他們需要許多的妖,你的身份若是被他們察覺,又會如何呢?」
溫斂故漠然地看著他,忽然道:「你知道你為何會生出靈智嗎?」
瘋狂的笑聲像是被人突然摁下了暫停鍵,傀儡師整個人都顫抖起來,他一字一頓地強調:「因為小蝶,我是為她而生的。」
也不知是在說給溫斂故聽,還是在告訴他自己。
有些人寧願自己欺騙自己,編制一場虛假而美麗的幻夢,甘願沉淪其中再不醒來。
溫斂故慢慢道:「給那兩人算命的大師,就是給了你九瓏月碎片的人。」
溫斂故無法理解傀儡師的想法,怎麼會有人願意聽謊話?不過他也懶得去思考,畢竟這些與他無關。
他只是來看一場笑話,順便取走傀儡師體內的那枚妖珠拿了。
傀儡師的妖珠內印有製作傀儡的方法,溫斂故需要。
「不、不——不要再說了!」
「你不記得了麼?我倒是記得很清楚,你們一個個的跪在地上口稱『聖母娘娘』,虔誠至極。」溫斂故垂低了眉眼,極輕的嗤笑了一聲,「殊不知從誕生起,就被她玩弄於鼓掌,竟還將她當做神祇頂禮膜拜。」
比起傀儡師先前的癲狂,溫斂故的嗓音輕柔若春風,不緊不慢,也不帶半分威脅,卻隱隱有股山雨欲來之感,好似冰川下瘋狂涌動的詭譎波濤。
自溫斂故開口,傀儡師的神色肉眼可見的灰敗,直至話音落下,傀儡師的表情已經變得空洞。
所有虛假的遮掩都被扯下,連一句質疑都不曾有,只因傀儡師自己知道,這是實話。
不是什麼命中注定的『半身』,也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愛情。
她與他,從生到死,都不過是他人布局的棋子。
傀儡師支撐不住死得臥在在了地上,猙獰的神情變得空洞,血紅的眼珠里本該是兇狠,此刻竟也顯得茫然。
「我……不想記得這些。」
他寧願記得自己是個稻草化形的妖,為了復活『半身』轟轟烈烈的鬧上了一場。
哪怕死後要去十八層地獄,如此也算在人間留有個念想。
可倘若從最初——自誕生起,他就活在了旁人的算計之中,又算什麼呢?
死不足惜,然情又何堪。
傀儡師遲緩地轉動了一下眼珠,灰白的眼球忽然划過一抹異樣的色彩。他咧開嘴,像是終於追逐到了彩虹的孩童一般咧開嘴,迫切地炫耀道:「但是小蝶不知道!她對我的那些好不是假的,她不知道我是妖——」
「是啊,她不知道。」
一腳踏在了傀儡師的手腕上,聽著他將剩下的話全部轉為痛呼,溫斂故漠然的神色鬆動,也低低地笑了起來。
「她真倒霉啊。」
輕柔的笑聲徹底讓傀儡師再也說不出一個字,落在陰沉的牢房內格外詭譎壓抑,猶如鬼魅。
溫斂故笑夠了才終於收聲,對上那雙滿含死氣的沉沉眼眸,他彎起了眉眼,心情極好:「可惜你先前答應了人族,不然在奈何橋上,說不定還能見她一面。」
傀儡師猛地一震。
這一刻他全然想不到別的——奈何橋一定存在,小蝶也一定沒有轉世,他肯定還能見她。
「……你有辦法對不對!」
傀儡師猛地起身,溫斂故彎眸一笑。
他笑起來時,眸中綻放著萬千色,像是有星河流淌。
「既然妖不行,就不要當妖了。」
……
背對著牢房的門,溫斂故取出了傀儡師的妖珠,轉動著那枚黃金色的妖珠。
傀儡師最後的妖力外泄,白衣公子卻好似未察,站在原地動也未動。
恰在此時,虛掩著的房門突然被人推開,一道不該出現在這裡的身影就這樣鮮活地、跌跌撞撞地自投羅網。
溫斂故勾起嘴角,放棄了所有的防護,任由傀儡師最後的妖力將自己如刀劍般刺向了自己——
落在江月蝶眼中,就是溫斂故站在原地在被傀儡師攻擊,或許是因為那個什麼「契約」的緣故,他竟然全無反抗之力。
江月蝶來不及多想嗎,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出手的,只知道等她回過神來時,那把短劍就已經插在了傀儡師的胸口。
鐵鏈上斑斑血跡,無聲地訴說著剛才的一切。
「這是你殺的第二個妖了。」
柔和的嗓音從身後傳來,江月蝶的手被人握住,似乎有人在她耳畔輕笑:「感受如何?」
江月蝶垂著眼,默不作聲地將短劍從傀儡師的胸口處抽了出來,又拿出一直藏在袖中的那根稻草,將稻草攔腰砍斷。
「斬草除根。」江月蝶認真地抬起頭看向了溫斂故,語重心長,「千萬不能心軟。」
溫斂故一怔,腦海中忽然冒出了當日在地牢里江月蝶一本正經的囑咐,眉目頓時變得柔和,莞爾應聲。
「好。」
指腹擦過江月蝶的眼下,卻越擦越多,溫斂故蹙起眉梢,終於發現是血和淚都混雜在一起,一時間竟然擦不乾淨。
血,自然是傀儡師的;而眼淚,卻是江月蝶的。
胸口陡然升起了一股煩悶,溫斂故放下了手,緊抿著唇:「你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