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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0:41:52 作者: 神仙寶貝派大星
    「……不開。」

    一不做二不休,江月蝶索性直接在小茶几前坐下,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杯茶,直接往嘴裡扔了幾粒花生米。

    舉止算不得優雅。

    但也並不令人厭煩。

    她和雲重山上不同,也和溫斂故在雲重山下見到的人不一樣。

    溫斂故好奇地看著江月蝶的舉動,最後也學著她的樣子,抽了把椅子坐在了她的對面。

    江月蝶不理他,溫斂故也不惱,他給自己倒了杯茶,勾起唇角。

    「江姑娘不願開門,是不想見到門外的人嗎?」

    江月蝶頭也不抬地點點頭,神情深沉地剝著花生:「我覺得門外是刺客。」

    什麼時候敲門不好,偏偏在她要吃東西的時候敲門!這不就是傳說中的「花生刺客」麼!

    刺客?

    已經知道門外是誰的溫斂故差點笑出聲。

    他覺得自己當初在地牢時,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

    若是那日直接殺了江月蝶,眼下又哪裡有這麼這麼多樂子可看。

    「真的不去開門?」

    「說了不開就不開!」

    江月蝶脾氣上來了,剝著花生米,鼓起腮幫子反問:「溫公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問我,怎麼不自己去開?」

    溫斂故淺淺一笑,剛張了口,只是還不等他發聲,門外那人似是等急了,搶在他之前開了口——

    「江姑娘在嗎?我來送些東西。」

    是楚越宣的聲音。

    原本專心和花生米搏鬥的江月蝶僵住,倏地抬起頭。

    她攥著剝好的花生,先是看了看門,又看了看溫斂故。

    從楚越宣發出聲音後,溫斂故就低頭垂眸,把玩起了那根不知從哪裡來的稻草。

    也不知道一根破草有什麼好玩的。

    江月蝶咬牙:「所以你早就知道門外是楚大俠?」

    聞言,溫斂故停下了手中動作,無辜回望。

    「是呀。所以我才反覆問江姑娘,要不要去開門。」

    江月蝶:……

    她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

    不氣不氣,氣出病來無人替。

    「以後再有類似情況,溫公子可以直說。」

    溫斂故乖巧地點了點頭:「好,我聽江姑娘的。」

    隨著他的動作,半披散在腦後的一縷髮絲落在了頰邊,竟一時間顯出了幾分溫馴。

    像是察覺到江月蝶的視線,溫斂故舒展眉眼,對著江月蝶淺淺一笑,那雙修長瑩白的手裡還捏著稻草。

    罷了。

    江月蝶捂住額頭。

    和低情商的傻子計較什麼呢?

    最後還不是要像父親一樣把他原諒。

    「江姑娘?你在嗎?」

    屋內許久沒有回應,楚越宣不免擔憂。

    江月蝶急忙提高聲調回應:「我在!馬上就來!」

    聒噪。

    溫斂故停下了手中動作,不由微微皺起眉,臉上的笑意也淡了下去。

    「我去開門,這些就給你啦!」

    江月蝶並沒注意到對面人突如其來的情緒轉變,她急著去開門,可手中剝好的花生米也沒地方放,便一股腦兒的塞進了溫斂故的手中。

    「你先吃著,為——」

    「為父」一詞差點脫口而出,江月蝶硬生生轉變了語調:「為了避免你餓,你先吃點花生米,我去去就來。」

    這話說得奇怪,仿佛真的將他當成了一個不知歲的小孩。

    見溫斂故沒有作聲,江月蝶也懶得等他回應,在說完話後,就提起裙擺,小跑著去了門口。

    溫斂故被塞了一手的花生,他放下了另一隻手中的稻草,用指尖拾取一粒。

    花生外有一層薄薄的紙衣,溫斂故輕輕一動,頃刻間化為齏粉,露出了被包裹著的飽滿米黃果仁。

    他像是來了興致,將江月蝶遞給自己的花生米一粒粒的剔除外衣,又從袖中取出了一方手帕,將花生米工工整整地擺放在了上面。

    「江姑娘是出了什麼事嗎?怎麼這麼久……」

    「江姑娘沒事就好……」

    「江姑娘……」

    江姑娘?

    先前不是還叫著「江小姐」麼?

    溫斂故微微蹙眉,有些不悅。

    他對他們的交談一點兒也不感興趣,並不想再聽。

    只是兩人的聲音偏要傳入他的耳畔。

    「楚大俠不必擔心,我沒事的!」

    「楚大俠多慮啦!」

    「多謝楚大俠。」

    叫得倒是親密。

    手中動作一頓,溫斂故向門口處淡淡瞥了一眼。

    天色\欲晚,已近黃昏,晚霞壓著雲彩,從遠遠的天際墜下,穿過樹木枝椏、瓦舍屋房,稀薄地散在了人間,愈發將紅塵渲染的曖昧。

    那隻傻兮兮的蝴蝶正站在門口,對楚越宣展露了一個大大的微笑。

    她笑得又丑又蠢。

    溫斂故捏著花生,異樣的感受一閃而逝。

    這感受說不清道不明,胸口處像是一個碗,而這碗原本空無一物,現在卻被人倒入了些許清水,又扔進了一個李子碾碎。

    又酸又澀,又堵又悶。

    這樣的感覺,溫斂故覺得有些稀奇,因為他以前從未有過。

    他剖開過人的屍體,他知道這個地方應該放著心臟。

    可溫斂故從未感受過心跳。

    因為他是妖,而妖化作人,即便形似,卻依舊神不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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