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PARTⅠ

  觀永妃一邊聽著其他人的提案內容，一邊細細觀察會議室里大家的表情。前面幾個的提案內容大多把遊艇定位在休閒、享受，每一位提案者說完，饒順堯都會先看向兒子，而饒胤澤反應更妙，直視前方，一語不發，幾乎都是「饒氏集團」的高階主管代表發言，簡單問了幾個延伸問題，並謝謝提案者的用心準備。

  從頭到尾，饒順堯都沒有對提案內容表現出喜惡。

  終於輪到觀永妃上台，簡報出現在投影幕上，她暗自偷偷深吸了口氣，勇氣飽滿站上台，一開口，流暢的思緒便把原本的恐懼不安全數擠出腦子外。

  「針對這次的廣告企劃，我的想法與前面幾位不太一樣，不打享樂牌、家庭牌，而是要表現出象徵奢華權貴、高檔品味的社交場所。」

  她短短几句話，成功讓饒順堯雙眼瞬間一亮，饒胤澤則是感興趣地嘴角微微一撇。

  「在一九九三年五月，傳媒大亨莫多克在私人豪華遊艇上，和李澤楷共商有關香港衛視出售一案，不久之後，李澤楷花了三千萬港幣，為自己添購了一艘豪華遊艇。」觀永妃頓了一下，視線快速掃過台下驚詫的目光和饒董事長精悍有神的雙眼，才又續道：「豪華遊艇應該主打私密度第一，是更高檔、充滿新鮮感的社交場合，不用考慮費用問題，而要極盡奢華，錢，在有錢人的世界裡，只是一種符號。」

  「行銷方法？」饒順堯難得首開金口發問。

  龍頭老大一發聲，陳珊珊立刻眉開眼笑，其他提案者的臉色不自覺黯淡了幾分，而饒胤澤依然面無表情，不置可否。

  「製作平面廣告與短片廣告，灌入ipad直接寄送到富豪們手中。」觀永妃沒有絲毫遲疑，立即回答。

  「觀小姐似乎只想賺有錢人的錢？」饒順堯微微一笑，又看了兒子一眼。

  陳珊珊一聽到饒董事長的話，臉色頓時重重下沉，其他提案者則是精神猛然一振，互相交換視線，嘴角輕蔑地笑了笑。

  饒胤澤不動聲色，迎向父親的目光，性感嘴角微勾。

  「不是。」觀永妃的回答，讓在場所有人的臉色又是一怔。

  「喔？」饒順堯輕哼。

  「一般人也可以在特殊節慶或日子，例如結婚或生日，在遊艇上舉辦一場別開生面的宴會。這幾年結婚人數增加，許多人一年要參加好幾場婚宴，婚宴場地不是飯店就是餐廳，如果新人可以在豪華遊艇上舉辦婚宴，相信絕對會讓所有與會的人終生難忘。」

  「但一般人可買不起。」饒順堯輕笑。

  「我們沒有要賣給一般人豪華遊艇。」觀永妃搖搖頭，神色認真。

  「不賣？」他怔住了。

  「是的，不賣。」她頓了一下，見台下每雙眼睛都瞪得大大的，不禁微微一笑，接著從容不迫地道：「我們要用租的。」

  饒順堯不再發問，只請她繼續把提案報告完。

  饒胤澤定定地看著站在台上的她，秀髮烏黑柔順、雙眼燦亮有神，舉手投足充滿自信，且這份自信來自於充足的準備和能力，而非自戀。

  她在電梯故障時，率直表現不顧形象，渾身衝勁大開，就只為了能準時到場提案。現在，站在台上的她，卻又多了經過深思熟慮後的慧黠與用心。

  在她身上，他看見積極、活力，以及最迷人的誓在必得。

  她為什麼這麼在乎這次的提案？還是說她對所有事情，都是這副全力以赴的模樣？

  在她眼裡，他能感覺出他比起這份工作是不起眼的，先前她闖入電梯，並不是為了想吸引他的注意。

  饒胤澤摸摸下巴，預感生活可能會因為這個女人的出現，即將變得有趣。

  豪華遊艇的廣告案，最終確定交由觀永妃負責。

  當她聽見這個好消息，腦袋裡立刻傳出收銀機打開、清脆響亮的「噹噹」聲。

  yes！又一筆豐厚報酬即將進帳嘍～

  來參與這次提案的眾人聽完結果後一鬨而散，陳珊珊表示要送觀永妃一程，但她卻立刻搖動雙手婉拒。

  開玩笑，她還要偷偷溜去地下停車場，跟饒胤澤碰面呢！

  不是饒氏員工

  ..

  ，不能把車停在這棟辦公大樓的停車場，所以她必須先跟大家坐電梯到一樓，然後找個機會開溜，再走安全門到地下停車場。

  感覺還真像在演偵探片，她不禁覺得有些緊張又有點興奮。

  從安全門走出來，觀永妃快速左右張望，確認沒有其他人後，她加快步伐，腳下那雙白色高跟鞋一路沖向饒胤澤所站的位置。

  兩人匆匆打聲招呼，他還來不及幫她打開車門，她便逕自坐上他那輛奧迪跑車的副駕駛座，隨即關上車門。

  見狀，他有瞬間的錯愕，接著嘴角又不禁微微上揚，才坐上車，就見她儼然一副乖寶寶模樣，早早把安全帶系得牢牢的。

  「你在拍偵探片嗎？」饒胤澤搖頭失笑問。

  「什麼？」觀永妃聽見他的問題，嚇得彈跳了一下。

  有沒有這麼准，居然跟她想到同一件事

  「我們只是約個會，沒必要這麼慌張。」他取笑道，但想到自己的反應，不禁搖搖頭，從遇到她到現在，才沒多久時間，他已經忍不住笑出來幾次了？

  「約會？」她一愣，聽見這兩個字從他嘴裡吐出來，她喉嚨瞬間一緊，心口像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

  「當然，難道你以為我們是要去談公事嗎？」饒胤澤發動車子，俐落地操控方向盤，將跑車快速駛出停車場，輕巧地滑上街道。

  雖然他有專屬司機，今天早上也是司機送他來的，但平常他都會在自己與父親公司里各準備一台車，以備不時之需，此刻他不免慶幸自己有著這樣的好習慣。

  「你為什麼要跟我約會？」眉心微皺，觀永妃看著他英俊的側臉，到現在依然覺得很不真實。

  他應該是離她很遙遠的那種人才對，現在居然正要跟她去喝酒聊天？怎麼想怎麼古怪。

  「我說過，要跟你去慶祝我們劫後餘生。」饒胤澤想起她在電梯裡的表現，嘴角又上揚幾分，「另外，我想再多認識你一點。」

  「我很乏味，沒什麼好值得認識的。」她揮揮手。

  「值不值得，應該由我來判斷。」趁紅燈停下車子，他快速瞥了她一眼，「你多久沒跟男人一起出去了？」見她愣了一下，他連忙補充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如果你不想說就算了。」

  「沒關係，自從大學男友劈腿，跟一個有錢學妹訂婚後，我就不再跟男人約會了。」觀永妃聳聳肩，坦然跟他聊起自己過去的感情。

  「他傷你這麼重？」饒胤澤的嗓音沉了下來。

  「你以為我不想跟男人約會，是因為前男友？」

  「難道不是嗎？」

  「其實不關他的事，我不是會為了背叛自己的臭男人而傷心慾絕的女人，我沒那種時間，也不想要把精神浪費在那種人身上。」她一面說話，一面從包包里拿出手機，「也許你會覺得我太倔強。」

  就算正在跟他閒聊，她心裡依舊十分掛念「那件事情」。

  「你是堅強。」他深深看她一眼後，才轉頭看向前方路況，見號誌轉綠，又踩下油門前行。

  聞言，她怔了一下，隨即燦爛笑開。「謝謝。」

  「我喜歡堅強的女人。」饒胤澤說完，眼角瞄見她立刻雙頰酡紅，眼神幾乎不敢再盯著自己看，他滿意地偷偷揚笑。

  觀永妃雙手捧著手機，暗自按壓在心臟的位置，苦苦哀求著：拜託，心不要跳得這麼快，萬一被他察覺多尷尬！

  「你可以做你原本要做的事，快到了我會跟你說。」瞥見她死抓著手機，他好笑地道。

  「謝謝。」她轉頭看他，歡欣鼓舞地道謝後，手指開始滑動手機，瘋狂發出上百封email，速度又快又狠。

  太好了，她終於可以不用一直面對他了。

  不曉得為什麼，跟他單獨待在車子這狹小的空間裡，她有一股很沉重的壓迫感，不是他難相處，而是她會莫名感到緊張，呼吸也變得有些困難。

  奇怪，她是不是這陣子太累，所以要感冒啦？

  趁幾個紅燈的暫停，饒胤澤好幾次偷偷觀察她認真又專注的側臉，發現她低著頭、猛戳手機的模樣還真不是普通的沖。

  她到底在忙些什麼？

  酒吧包廂內，服務生把饒胤澤喜歡的幾款調酒送來後，他率先拿起一管湖綠色調酒，向她說道：「敬劫後餘生！」接著一飲而盡。

  「敬逆轉勝！」觀永妃仿效他的動作，也抓起一管湖綠色調酒，敬了他一飲而盡。「咳，咳。」

  雖然是顏色很漂亮的調酒，剛開始入口很順，可是全部吞下後，後勁嗆得她忍不住直咳嗽。

  「敬案子順利進行。」他充滿興味地瞅著她，又拿起一管紅色調酒，仰頭，再次飲盡。

  「敬豪華遊艇大賣。」她也不甘示弱，學他拿起一管紅色調酒，仰頭，再次飲盡。「咳，咳！」

  唔～酒好烈喔，她無法克制地微微顫抖了一下，同時在心裡嘀咕：小菜怎麼還不快點送進來？濃郁的酒味讓她覺得頭開始暈了。

  「敬緣分。」饒胤澤再拿起一管看起來像白開水的酒，一抬手，酒液不到一秒鐘便消失在他性感的雙唇之間。

  「敬、敬友情！」差點沒詞可講，幸好觀永妃腦筋動得快，不喜歡輸人的她也拿起酒一飲而盡。「咳咳咳！」

  挖哩咧，這是酒還是毒葯啊？

  見她咳得兩眼發紅，甚至流下眼淚，原本坐在對面的他移動尊駕坐到她身邊，伸出一掌拍拍她的背。「常喝酒？」

  「平常幾乎滴酒不沾。」她快人快語地回道。

  滴酒不沾，還敢跟他拚酒？饒胤澤愣了一下，再度失笑搖頭。

  這個女人，真是讓人摸不透。

  他一面替她拍背順氣，一面對於自己這極為自然的動作感到有些不可思議，別說外人，他連父親的背都沒拍過呢。

  觀永妃感覺到他的大掌一下又一下極輕柔地拍撫著自己，掌心的溫度透過衣服傳達到她的肌膚，讓她身體血液瞬間凝結，神經逐漸緊繃起來。

  她屏住呼吸，眼神有些不安地轉了轉。

  她大學畢業後就忙著賺錢，拚盡全力想要達成她和妹妹們的夢想——有一棟屬於她們的房子，早就忘了被人照顧是什麼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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