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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0:29:52 作者: 納蘭安心
    杜雲汐全然不顧三人探尋的眼神,旁若無人地走到南宮燁面前,開口便是一句:「你回來了為什麼不來找我?」

    南宮燁看著杜雲汐頗帶怨念的眼神,淡若的雙眸不由一緊,神情微愣,嘴巴張了張,卻是一句話也沒能說的出口。

    南宮承霖訝然一驚,張大嘴巴看著兒子,有些驚訝他為何會和公主如此親昵。

    杜雲汐見南宮燁不說話,情知此時此地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便轉身對南宮承霖道:「丞相,可以借南宮將軍一會兒嗎?」

    南宮承霖一愣,瞄了一眼兒子,南宮燁壓根就沒敢看父親的臉色,於是南宮承霖只得忍下滿心的疑惑和溫怒,道一聲:「當然可以,公主請便。」

    杜雲汐一個眼色,南宮燁心中有些無奈,卻也知道躲不過去,只好跟著杜雲汐出去。

    杜雲汐引著南宮燁一路往御花園的方向走,感覺身後步履沉重,不由停下腳步回頭看去,見南宮燁的額頭上冒著微微冷汗,便是連鼻尖上也滲著些許汗意,好像忍得極為辛苦。

    杜雲汐心裡一緊:「你受傷了?」

    南宮燁身上的傷本就沒好全,在馬車上一陣顛簸再加上跟著杜雲汐走了這一路,身後的傷口早就崩裂開了,疼得他連舌苔都覺得乾燥起來,又不好意思讓杜雲汐停下來。

    現在,被她這樣一問,既尷尬又有些感動,心裡一時五味雜陳。

    「小傷而已,不足掛齒。」南宮燁雲淡風輕地一笑,雖然嘴唇明顯已經被他咬出了一道道痕跡,彰示著他此刻的痛楚,可是他依然頑強。

    這種頑強在杜雲汐眼裡完全是逞能的表現,多年後,杜雲汐在南宮允那裡聽到一個新鮮的詞,用來形容南宮燁的--直男癌。

    便是疼死,他也不會在女人面前喊一聲痛字的。

    杜雲汐灼灼的目光始終盯在南宮燁臉上,由耀眼的光線漸漸轉為暗灰色,南宮燁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心裡漸漸縮緊,果不其然,下一刻杜雲汐就冷冷地開了口:「為什麼騙我?」

    南宮燁就知道躲不開這個問題,也不躲避,坦然回答道:「我不是故意的。」

    杜雲汐不講話,只緊緊地盯著他看,等著他的下文。

    南宮燁心裡微嘆一聲,淡然道:「名字只是一個代號而已,南燁還是南宮燁,有那麼重要嗎?」

    「當然重要。」杜雲汐看著他的眼睛,一本正經地說:「在過去的一年裡,我心心念念的全是南燁的名字,如果你不是南燁,那我的一廂情意可是白白辜負了嗎?」

    南宮燁嘴巴無聲地動了動,每次面對杜雲汐的時候,他都有種別樣的情緒,這種情緒夾雜了太多複雜的因素,難以形容。

    一直以來,他都知道自己的婚姻由不得自己做主,而父親母親給他擇定的佳偶一定會是大家閨秀,十之八九會和政治利益相關。

    他對自己的婚姻從不期待,也沒有多少嚮往,可是對於那些養在閨閣中只懂得繡花、彈琴的女子,他真的是提不起一點興趣!

    說實話,在他的認知里,公主會是一個被規矩束縛,笑不露齒,溫文有禮的金枝玉葉,可是萬萬沒有想到,她會這樣的活潑開朗,直率純真,很真實,也很可愛。

    他其實挺喜歡她的,可是人家是公主千歲,自己現在剛剛獲封將軍之位,離自己的目標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根本就給不了她幸福。

    既然如此,又何必要耽誤人家呢?

    南宮燁輕笑道:「公主一朵金花,何必插在牛糞上呢?」

    杜雲汐嘴角一抽搐,眸色瞬間轉冷,她沒聽出他的風趣,只聽出他的嘲諷,冷冷道:「你寧可自比牛糞,也不願意和我在一起對嗎?臨行前,你讓我等你,我等了。可換來的結果就是這樣的嗎?」

    南宮燁見杜雲汐突然變色,臉上的笑意頓時收斂了起來,心裡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沉聲道:「公主,做南宮家的大少奶奶不是一件幸福的事。嫁給我,你只有一條路可以走,但不嫁給我,你有千千萬萬種可能。」

    杜雲汐淚意翻湧,聲音一出便帶著幾分哽咽,「所以呢?」

    南宮燁喉嚨有些癢,乾咽一下,道:「所以,我只能對你說一聲抱歉。」

    杜雲汐沒有說話,她已經清楚地明白了南宮燁的心意,眼看著他轉身就要離開,杜雲汐看著他的背影,還有忍不住喊道:「如果我不接受呢?」

    南宮燁的腳步倏然停住,便聽見杜雲汐在後面堅定道:「南宮燁,嫁給你,或許我的人生真的就只剩下了一種可能,可是我偏偏是個一條路走到黑的人。既然我認定了你,那不好意思,我這輩子,跟定你了!」

    番外篇 南宮燁和杜雲汐(十二)

    戰爭,從來都是殘酷的。

    屬於武將的最終歸宿,不過是馬革裹屍而已。

    黎國對燕戰役已經打了數月,戰事並不怎麼順利,戰敗的消息頻頻傳入盛京,皇帝連日震怒。

    半月前,飛星將軍南宮燁中箭受傷的消息傳回京中,所有人的心都跟著揪了一把,南宮家更是憂心忡忡,日夜難寢。

    驕陽似火,杜雲汐帶著子衿一路向南策馬馳騁。

    「公主,我們還有多久能到啊?」

    子衿跟在杜雲汐後面,口乾舌燥,頂著炎炎烈日,整個人都像是要著火了一般。

    杜雲汐輕夾馬背,腳下的功夫一刻不停,噠噠的馬蹄聲掠過,她的小臉也是熱得紅撲撲的,扭過頭來對子衿說:「快到軍營了,再堅持一會兒。」

    子衿抿抿乾裂的嘴唇,咬牙跟上,當主子的不喊累,她更不敢多說什麼,心中也是感慨,公主金枝玉葉,平日裡雖然並不嬌氣,可是嬌貴是免不了的,還從來沒有受過這份長途跋涉的辛苦呢,為了南宮將軍,公主也是夠拼的。

    從收到南宮燁受傷的消息時,杜雲汐的眉頭就沒有舒展開過,她沒有婦人的長吁短嘆,直接打包了行李,留了書,從馬廄里提了馬就出了宮,她的決定永遠是那麼的乾淨利落,她要去見南宮燁,一刻也忍不了。

    歷經半月,日夜兼程,馬快累死了,人也快渴死了,可杜雲汐硬是拼著那股勁,想要早點見到南宮燁,一刻也捨不得浪費,因為她實在是怕,這次如果不來見他,會不會以後永遠也見不到他了……

    眼看著日落西山,杜雲汐和子衿抬起幾乎睜不開的疲憊眼皮,終於看到了黎明的曙光----軍營。

    ----

    南宮燁正和黎峰將軍和其他的副將在軍營里商討著戰情,他眉頭緊鎖,臉上格外的凝重,受傷的右臂還用白紗布吊著,氤氳血跡滲透了紗布,他卻恍若未見,一顆心全撲在了戰事上。

    營帳外頭突然出現一陣騷動,南宮燁緊皺的眉頭又深深地蹙了一下,臉上寫滿了警惕和不耐,給身旁的副將使了個眼色,渾厚深沉的聲音道:「出去看看,怎麼回事?」

    副將領命出去,沒過一會兒,帘子挑開,一個明亮的顏色進入營帳之中,杜雲汐身披粉色披風,帶著一張灰撲撲的小臉,乾裂的白唇上露出明朗燦爛的笑容,聲音喑啞,「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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