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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0:29:52 作者: 納蘭安心
杜祈佑嘴上調侃著,心裡卻是有些酸澀,爹娘都離開將近半年了,還是音訊全無,他想他們啊……
不過他也知道,依爹娘的本事,若是真的決定隱姓埋名,任誰也是尋不到他們蹤跡的,或許,沒有消息,也是好消息吧。只是,爹娘一走,家裡還真沒人再拘著他,指手畫腳,管東管西了,其實是都管不住他。
他少年心性,有時候還是難免貪玩了一些,婆婆偶爾見他玩得太過火會說他兩句,他也不爭不辨,乖乖聽訓,可往往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婆婆心疼他小小年紀就沒有父母在身邊,對他總是嚴厲不起來。
鐵血十三騎的幾位叔叔看得他倒是緊,也只是注重他的安危,為他鞍前馬後,更像是他的保鏢,且總是恪守本分,像對待爹爹那樣對待他,拿他當主子,自然不會太過干涉於他。
皇兄和舅舅對他要嚴厲些,只是他一向嘴乖,要是不小心犯了錯,軟磨硬泡一番也就過去了,頂多罰個跪。
算起來,這一年自己過得倒是逍遙自在,政事雖然繁忙,累得也是身體,心不由便野了起來。
不過,做個沒人管的孩子並不是一件多麼開心的事情,他很是想念以前被爹爹教訓,娘親挺身相護的日子,那些日子,雖然慘痛,但是他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爹娘對他的疼愛,也不知自己是不是賤皮子,不挨打就感受不到愛一樣,唉,對自己也是無奈了。
秀兒沒理會他的玩笑,望了正堂一眼,小心翼翼地稟道:「是傅家大少爺到了,正在堂上等著您吶。」
杜祈佑心裡一咯噔,大師伯?他怎麼來了?
杜祈佑起步想往正堂走去,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還穿著擊鞠服,渾身汗涔涔的,就這樣見客也不禮貌,便讓秀兒去回話,請大師伯在正堂稍候,自己趕緊回房間簡單沖洗了一下,換了一身乾淨衣服才出去拜見。
傅昱陽真的已經在正堂等了好久了,難得他有這麼好的耐性,只是他也不是白等的,至少這半年來杜祈佑的情況他已經事無巨細全都了如指掌了。
又是一盞茶的功夫,杜祈佑的腳步聲紛至沓來,邁入正堂之時,傅昱陽看著他,緊繃的臉色稍微舒緩了些。
杜祈佑剛剛沐浴過,換了一身天藍色的錦衣,還散發著淡淡的檸檬清香,白皙的面龐,眉如遠山,目如朗月,不過七歲半的年紀,個子長得倒比十歲的孩子還要高,身材頎長,丰姿俊朗,模樣和杜雲烈十分相像,眼睛又遺傳了母親,大大的雙眸忽閃忽閃的,透著靈氣,他果真結合了杜雲烈和南宮允所有的優點,看起來甚是賞心悅目,讓人心情愉悅。
「佑兒給大師伯請安。」杜祈佑走進堂上,在傅昱陽身前兩步遠的位置跪下,行了大禮。
傅昱陽淡淡的眸色辨不清喜怒,只是輕輕地瞟了他一眼,淡淡道:「起吧。」
杜祈佑沒有立時站起來,跪直身子規規矩矩地請責:「祈佑不知大師伯駕到,讓師伯久等了,還請師伯責罰。」
杜祈佑之所以這麼乖,是因為他深受娘親的影響,娘親向來膽大包天,鮮少給過誰面子,更沒輕易服過誰,可是在大師伯面前,卻總是低眉順眼的,每次回傅家,在師祖面前娘親有時候還會撒嬌玩笑,可是面對大師伯,他覺得娘親乖得像小綿羊一樣,渾身的毛都軟順了下來,連爹爹都說,大師伯就是娘的克星。
娘親不止一次地在自己面前痛訴過大師伯的「惡行」,更是各種告誡他惹誰都行,千萬不要去捋大師伯的虎鬚,若是誰一個不小心在他手上落下把柄,大師伯肯定會逮著機會狠狠收拾他的。
杜祈佑深得母親真傳,在大師伯面前總是一副乖寶寶模樣,要多乖有多乖,娘親總誇他「孺子可教也」。
大師伯對他一向淡淡的,不似其他師伯們對他那般疼愛,不過他深知大師伯的性子便是如此,對誰也不曾多麼熱情,反正有那麼多師伯疼他,他也沒有太奢求大師伯的疼愛,規矩一點,總是沒錯的。
傅昱陽見杜祈佑如此乖巧規矩,心裡不免覺得好笑,恍惚間,還以為跪在自己面前的是允兒呢,他們娘倆對自己一貫是怕的,只是差不多都是當面一個樣,背後一個樣,陽奉陰違的本事大得很。
傅昱陽沒有再叫起,只淡淡地問:「沒有爹娘管的日子玩得可好?擊鞠比賽我去看了,馬球打得不錯。」
杜祈佑心裡一緊,他又不傻,聽這話音,大師伯總不會真的是在誇他,怎麼聽都有種興師問罪的味道。
杜祈佑垂下腦袋,做出乖乖聽訓狀,不知該怎麼回答,索性選擇了沉默。
傅昱陽等了一會兒,沒有聽見杜祈佑的回應,臉色有些陰沉,陰惻惻道:「很好,長輩問話也敢不回。看來傅家的規矩,你娘沒有教給你。也罷,那便從現在開始學起吧。」
杜祈佑猛地抬起頭,瞪大眼睛不解地看著傅昱陽,試探性地問道:「大師伯這話是什麼意思,佑兒不太懂。」
傅昱陽看著他,臉色沉然道:「看來鐵血十三騎還沒有告訴你,你娘臨走之前我已經跟她商量好,讓你拜入傅家,做我門下的首席弟子,這半年的自由時間就是為師給你的見面禮,不知你是否滿意?」
杜祈佑心思通透,登時便明白了大師伯的話中之意,可還是有些難以置信:「娘親要我拜您為師?」
傅昱陽點頭,依舊用波瀾不驚的口吻道:「收拾收拾吧,現在就跟我走。」
「去,去哪兒啊?」
「金陵。」
番外篇 杜祈佑(二)
杜祈佑稀里糊塗地便跟著傅昱陽來了金陵,又稀里糊塗地行了拜師禮,整個過程,他都是一種懵逼的狀態。
他都記不清從小到大爹娘給他換了多少個師父,沒有一個合他心意的,他自小天資聰穎,什麼東西拿過來只要感興趣願意學,很快便能掌握通透,過目不忘的本事也遺傳了母親,三歲學文,四歲習武,五歲的時候教他的太傅就主動到家裡請辭說教不了他了,爹爹本以為是他調皮不肯受教,太傅說是真教不了他。
爹娘感慨他的天資,生怕他會成為第二個「傷仲永」,便也對他格外的嚴厲,言傳身教,沒有半點馬虎。
杜祈佑跟著傅昱陽來到書房,正式改口叫師父,恭領師父訓誨。
傅昱陽端坐在首位,臉色沉然道:「既然入得我門下,以後不僅要守傅家的規矩,也要守我的規矩。」
杜祈佑看到傅昱陽的冰山臉心裡就沒來由地打怵,見他微微一停頓,便知道是在等自己回話,忙應了聲是。
傅昱陽擺擺手,侍立在旁的傅從陽將抱在手中厚厚的一摞書簡交在杜祈佑手上,杜祈佑雙手接過,沉甸甸的書簡落在手心讓他的心都沉了下來,因為書簡上清晰地印著四個大字「傅家家規」。
傅昱陽看著杜祈佑苦哈哈的一張小臉,淡然道:「這是傅家家規,拿回去看,依你過目不忘的能耐,一晚上的時間,應該夠用吧。」
傅從陽在旁邊聽著直咧嘴,想當年他為了背家規可沒少吃苦,傅家規矩大,條條框框的規矩甚是難記,他用了足足旬日才在大師兄的yín威和板子雙重威脅下通過入門一關的,眼下居然只給祈佑一晚上的時間,怎麼可能背的下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