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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0:29:52 作者: 納蘭安心
二叔祖和綺羅姑奶奶相繼仙逝,扶持新帝登基的重擔就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傅家的身上,按理來說,父死子繼,也應該是長子繼位,可是就在玄夜要登基的前天夜晚,不知為何他隻身一人去了皇宮的後花園,而好巧不巧的,皇宮竟然闖進了一匹狼,當場就把玄夜咬死了,宮女們發現玄夜屍體的時候,看到一匹黑狼就躺在玄夜身邊,嘴裡還流著他的血。
傅昱陽帶著涼意的聲音緩緩道來,「沒有人知道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只能猜測師伯是被狼咬死的,因為他身上除了有狼的咬痕,沒有其他的傷口,所以玄夜師伯的死,也成了燕國皇室的不解之謎。」
南宮允聽得心一突突地跳動,忍不住問道:「玄夜師伯既是傅家子弟,應該會武功的吧,狼再兇猛,也沒可能沒有絲毫反抗的能力啊?」
傅昱陽涼涼地一笑:「你說對了,玄夜師伯還真不會武功,他先天不足,對武功又不敢興趣,因此只是掛著傅家子弟的身份,並沒有實質性跟著學武。反而是玄武,一身武功,身手矯健,面對猛虎,都不曾露怯。」
南宮允眉睫一跳,看著傅昱陽道:「狼為什麼會突然闖進宮裡,怕是有心人為之的吧?」
傅昱陽冷冷一笑:「自古無情帝王家,有些事,自己心裡清楚就行了。玄夜師伯一死,師祖再不情願,也只能扶持二叔祖和綺羅姑姑唯一的兒子,玄武繼位,也就是現在的燕皇。燕皇鐵腕,一登基就血洗朝堂,肅清異黨,傅家為何功成身退,為何會選擇避世,又為何重回黎國,其中的緣由,現在你應該更清楚了吧?」
南宮允點點頭,沉吟了好半響,心裡無比悽愴。處於高位,看慣了手足相殘、父子相殺的荒唐事,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每個人都在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在這人世間奮鬥著,到頭來,得到了多少,便會失去多少,最終的結果,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嗎?
高處不勝寒。那些自稱孤家寡人者,無一不是踩著無數屍體做到了萬丈光芒的高位之上,那個冰冷的位子,人人拼命逐之,樂此不疲。南宮允忽然感到有些害怕,都說人若是當了皇帝之後就會變得殘忍冷酷,傅大哥會不會也這樣呢?
那個曾經也會溫柔地對她笑,輕聲哄著她睡覺,陪她談天說地的傅大哥,是不是再也不會回來了?
似乎,是的。
尾卷-分手難別離 第四百二十八章 一起玩我
南宮允頂不願意來天牢這種地方,每一次來,帶給她的都是不好的回憶和感受。
可是這次,她還是來到了這裡,為的是救玄冰。
杜雲烈給了她一些人手,再加上傅昱陽帶領的傅家隊伍,劫個天牢還是綽綽有餘的,都是訓練有素的人手,很快便殺出了一條血路,由王崇老先生帶路,南宮允和傅昱陽跟在身後,朝關押玄冰的牢房走去。
地上鋪了厚厚的一層氈糙,腳踩在上面,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不同於黎國天牢里的燥熱難當,燕國的天牢更像是一個寒冷的冰窖,凍得人牙齒都在打顫,仿佛整個身子都跟著僵硬起來,滋味也不甚好受。
南宮允走的一路上,心裡都堵的難受,說到底,玄冰落到今天這步田地也是因為她,若非如此,他一定還舒舒服服地做他的富貴皇子,呼風喚雨,所向披靡,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在天牢里苟延殘喘。
她是嘗過天牢里的滋味的,難聞的氣味,異常的溫度,這些已經足以令人抓狂,然而最讓人崩潰的還是內心的煎熬,那種孤單、寂寞,沒有人關心,被全世界拋棄的感覺會席捲心靈的每一個角落,讓你整個人都空蕩蕩的,陷入深不見底的悲傷。
她都覺得難以忍受的東西,真是想像不到,玄冰一個養尊處優的皇子,如何在這裡飽受折磨?
王崇的腳步終於停住,呆在原地半響,突然猛地衝上前去,趴在木質的牢門上,悽然叫了一聲:「殿下!」
南宮允整個身子為之一震,因為她清晰地看到了渾身是血、傷痕累累地躺在氈糙上,被折磨地奄奄一息的玄冰,心忽而被一個鐵鉤狠狠地揪了起來,眼前觸目驚心的景象讓南宮允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太殘忍了,這真的是燕皇所為嗎?可是玄冰就算犯了滔天大罪,也是他的親兒子啊,怎麼可以,如此心狠?
南宮允邁著沉重的腳步往前走了兩步,行至傅昱陽身邊,突然聽到傅昱陽沉聲說了句:「你眼前看到的場景,我曾無數次的經歷過,都是在殘陽身上看到的。他受的,比這個還要重。最狠的一次,便是杜雲卿繼位的時候,他從杜雲烈的刀下逃回燕國,結果死裡逃生換來的結果,是燕皇拎著沾有冰露的鞭子抽得遍體鱗傷,還逼著他吞下了足足一個水桶的冰塊,他的寒症,就是那個時候種下的。」
南宮允茫然地看著傅昱陽,大腦仿佛都不能思考了,她不知道大師兄為什麼在這個時候會跟她說這些,然而眼前玄冰的境況,讓她恨透了燕皇,恨不得把那個狠心的狗皇帝碎屍萬段,大卸八塊才好。
轉念之間,鎖鏈斷裂的聲音,南宮允一個激靈抬頭看去,見王崇撿起地上的刀硬是把牢房的鎖鏈劈開了。
王崇年歲已高,又不通半點武功,被巨大的作用力震得往後退了幾步才穩住身子,扔了刀急不可耐地打開門衝進了牢房,「殿下,我們來救你了,殿下,醒醒……」
「阿公……」聽到動靜的玄冰從地上偏轉過腦袋,虛弱地說道:「她,她來了嗎?」
「來了,來了。」王崇迭聲應道,急切的目光朝南宮允看過去,充滿懇求地喚了一聲:「南宮姑娘……」
南宮允顧不得多想,疾走幾步進了牢房,緩緩地在玄冰身旁跪下,看著他渾身狠厲的鞭傷已經在往外翻著皮肉,露出猙獰的傷口,單是看著,就讓人不忍直視,南宮允強忍下心中的酸痛,看著玄冰紅腫的幾乎辨不清模樣的臉,有鞭痕、也有巴掌的痕跡,想來也知道,燕皇定然沒少抽他。
「三殿下……」她弱弱地喚了一聲,一張口,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帶著幾絲哽咽的意味。
「你來了。」玄冰居然笑了出來,雖然極其勉強,卻還是彎起一個弧度,目不轉瞬地盯著南宮允的臉龐,聲音沙啞地說了句:「我現在的樣子很醜吧,是不是嚇到你了?」
南宮允眼眶中的淚花忍不住流下來,拼命地搖搖頭,嘴角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道:「沒關係,我會醫術,我給殿下治傷,我醫術很高明的,保證不會留下一點疤痕,我們這就出去好不好?先生……」
南宮允詢問的語氣看向王崇,示意他趕緊讓人帶玄冰離開這裡,王崇卻只是看著玄冰,老淚縱橫,不說話。
南宮允不解其意,看著王崇問道:「怎麼了先生,多耽擱一刻殿下的痛苦就多一刻,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裡才是啊,師兄,能不能來幫個忙,把殿下抬上擔架。」
傅昱陽也只是看著她,不動,也不說話,南宮允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抖著聲音問道:「怎麼了?到底出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