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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0:29:52 作者: 納蘭安心
唉,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論起陰險,杜雲烈可比她厲害多了,一個小小的鬼醫桑格,落到杜雲烈手裡,能活到現在已經是不錯了,也難為他了。
南宮允十分善解人意,大氣地揮揮手:「算了,說了就說了吧,反正他早晚都得知道。我一開始之所以瞞著他,就是怕他不願意相信事實真相,看來他其實早就心裡有數了,我們找到證據,也不過是在他心裡證實了一番罷了。唉,麒王爺才是老謀深算呢,我們在他面前,就是一個小學生,瞧都不夠瞧的。」
聽南宮允這樣說,桑格懸著的一顆心才算是徹底放了下來,突然又想起了什麼,問道:「對了,你之前拜託我讓我救一個人的傷腿,那個人是院子裡站得的那個嗎?」
南宮允一怔,點點頭,又問:「杜雲烈和傅大哥還沒有談完嗎,不會還在院子裡吧。」
桑格點點頭,「我來的時候倆人正談著呢,那火藥味隔著老遠都聞得到。你老實告訴我,傅殘陽不僅是你的師兄這麼簡單吧,你又叫他傅大哥,這關係聽著這麼曖昧,外頭那兩個,該不會是情敵吧?」
南宮允狠狠地捶他一把,怒道:「別胡說!你一個大男人,八什麼卦啊!」
「行行行,我不說,不說……」桑格躲開她的拳頭,他就不明白了,一個女孩子家的,手勁可真重,總感覺一把老骨頭都快被她捶死了。
桑格摸著身上的痛處,怨念道:「既然他的腿治好了,那我在這兒就沒什麼用了吧,改日我把病毒的樣本給我,我就回荊國了,出來好一陣子了,也是時候回去看看師父。」
南宮允一愣,「你要回去啊,這麼快?」
「怎麼,捨不得我啊?」桑格故作輕鬆地一笑,旋即,臉上的笑意收斂下來,「這次回去,我還想把婉兒的屍骨帶回去,她以前跟我說過,若是她死了,一定要將她埋在科爾沁糙原。」
南宮允聞言心裡一顫,覺察到桑格的落寞,微微嘆口氣,金婉兒的死,對桑格來說,是個永遠也抹不掉的遺憾吧。
人生如初見 第三百一十五章 蝕骨之痛
南宮允抬眸看著桑格,勉強笑了笑,「那就回去吧,替我向老鬼醫問好,他治好了傅大哥的腿,我該給他磕頭才是。」
桑格輕怔,「等等,你說傅殘陽的腿是我師父治好的?」
「是啊。」南宮允點點頭,「怎麼你還不知道嗎?老鬼醫真是妙手回春,不過他這麼大年歲還辛苦他跑這一趟,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桑格看著南宮允有些微紅的笑靨,心念陡然一轉,師父可有些年數沒有離開藥廬了,怎麼會突然來金陵幫傅殘陽治傷呢,即便是念著和雪衣青龍的交情,恐怕也不會破當年的誓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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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起,一夜之間吹散了芭蕉葉。
在這蕭瑟的秋景里,滿眼的芳菲消歇,放眼望去,怎能不讓人倍感寂寞寥落?
在這個時候,也唯有濁酒一壺最是應景,勉強澆愁、暫時解憂。
院中,石桌上已經擺上了一壺清酒,茶碟幾尊,杜雲烈和傅殘陽面對面坐著,空氣中已經有些微醺的氣息,難得見兩兄弟相逢一笑,對酒暢談,好不痛快。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問你。」傅殘陽咽下一口酒。
杜雲烈看著他,輕輕一笑,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
傅殘陽眸中清寒如水,卻掩蓋不住眼睛裡滑過的那絲憂傷,他問道:「咱們兄弟幾個,父皇生前,最疼的兒子就是你,坊間一直傳聞,當年父皇原本屬意你做太子的,可後來卻不知怎麼不了了之了,難道,你對皇位從來沒有企圖嗎?」
杜雲烈聞言,淡淡一笑,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說:「從來都沒有。」
別說杜雲烈從來都沒有想要當皇帝的念頭,便是有,也在稍微一冒頭的時候,便被師父扼殺在搖籃里了。在渤海的日子,師父對他一向是恩威並施,嚴慈相濟,多數的時候都是陪著他一塊鬧,整個渤海都快被他翻過來了,青岩老人從不拘他的性子,由著他鬧騰。
為數不多的幾次責罰都是在父皇或者大哥得空到渤海看他,每次他們一走,師父的心情就會變得很糟糕,對自己也嚴厲起來,哪怕是犯一丁點的過錯,也會換來一頓責罰。
小時候不懂事,不知道為什麼師父總是喜怒無常,明明前一刻還揚著笑臉,下一秒卻板起了面孔。後來才知道,原來父皇曾多次想從師父手中將自己討回去,放在自己身邊言傳身教,培養自己做下一任皇帝,甚至想要提前立他為太子。
師父一是捨不得他離開渤海,而是不願意讓他回到宮闈之中與人勾心鬥角算計來算計去,所以每次父皇提出這樣的想法都被師父給頂了回去,父皇擰不過師父,也覺得不用那麼著急,所以就一直拖了下去。
在大一些的時候,父皇身體日漸衰弱,便是大哥代父皇去渤海看他了。
當著大哥的面,師父也不再遮遮掩掩,索性喝問自己要不要做這個皇帝,若是要做,就不要認他這個師傅,他本就不稀罕什麼皇位,更害怕惹師父生氣,因此每隔一段時間又要表一次衷心,這一而再再而三,大哥也就不再逼他了,可是卻傳來了父皇駕崩的消息。
傅殘陽聽杜雲烈這樣說,眉毛輕輕一挑,問道:「為什麼?」
杜雲烈轉回思路,聽到他的疑惑,淡淡一笑:「不為什麼,當皇帝未必是天下第一幸事。若是可以選擇,我多麼希望不要生在皇家,只做一個世家子弟,或是凡夫俗子,至少可以輕輕鬆鬆地過完一生,活得瀟瀟灑灑,自由自在的。」
傅殘陽知道杜雲烈從小便淡泊名利,所以一直對他不設防,可萬萬沒想到……
「你既不願意做皇帝,那為何又要重回朝堂,幫大哥奪皇位?」傅殘陽咄咄逼人地問。
杜雲烈澀然一笑:「長子即位,理所應當。」
傅殘陽冷冷一笑:「長子算什麼?二哥堂堂嫡子,不還是被你們殘忍地害死了。」
「砰。」杜雲烈將手中的酒杯重重地擲在桌上,「你胡說什麼,二哥豈是我們害死的?」
「怎麼?敢做不敢認嗎?人人都以為二哥是因為突發惡疾去世,可是我們都知道,二哥身體一向硬朗,臨死的前一天還跟我們幾個兄弟一起喝酒,怎麼會突然猝死呢?」傅殘陽冷然道。
杜雲烈眼神一黯,二哥死時他並不在盛京,聞得死訊才匆匆地趕回來,當時紅霓還小,被昭王妃抱在懷裡,母女倆抱在一起哭成一團,整個昭王府烏雲密布。
對於二哥的死他也懷疑過,試探性地向大哥打聽過,大哥只板著面孔喝他不許多問,後來還是在新朝之後,他從母后那裡打探到一些蛛絲馬跡,說是好像二哥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事情,事關後宮秘史,似乎還和宸妃有關,而宸妃,就是言老太師的千金,也是傅殘陽的母妃。
一入宮門深似海,這些陳穀子爛芝麻的舊事,杜雲烈並沒有想去一探究竟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