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頁
2023-09-28 00:29:52 作者: 納蘭安心
南宮允微微頷首:「謝謝公主。」
杜雲汐愈看南宮允愈覺得奇怪,她今天整個人的狀態都變了,原本活力四射、古靈精怪的一個人突然之間變得懨懨的,太不習慣了。
杜雲汐只覺得南宮允是累了,也沒再多說什麼,一直將她送至宮門口,看著她上了馬車。
馬車走了沒多遠,杜雲烈就腳步急促地騎馬奔了出來,問杜雲汐道:「南宮允呢?」
杜雲汐愣愣地回答,「剛剛走了,不過應該還沒走多久……」
杜雲烈眼神一顫,「駕!」
杜雲烈騎馬朝著南宮允的方向直奔而去,杜雲汐看著他的背影感慨道:也只有七哥,敢在皇宮騎馬。
----
南宮允坐在馬車裡,如木偶一般,一動不動。
原來她只是一個替身啊……
他喜歡的人,從來不是她。
他愛的人,也從來不是她。
自始至終,他對她說的一切話都是把她當成了另一個人來看待,所以,才極盡溫柔。
是不是,也正因為如此,即便她再任性,再放肆,他也一次又一次的容忍她。
可是他對她的好,終究是有限的。
他對她的包容和耐心,也是有限的。
因為,她做不到,讓自己完全成為另外一個人。
南宮允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嘗到輸的滋味了。
腦海中突然記起第一次和杜雲烈見面時的場景,眼睛下意識地瞥到手腕,是啊,自己的手鍊還在杜雲烈手裡呢。
她腦中靈光乍現,她還記得凌南送她手鍊的時候說那條手鍊是他祖父從某個古墓里挖出來的,據說還是什麼王妃的遺物,難道那個王妃,竟然就是……
南宮允悽苦一笑,原來一切,都在冥冥之中已經註定了。
只是遇到杜雲烈,於她而言,真的不知是福還是禍。
其實在華麗手鍊下,是一道猩紅醜陋的傷疤,那是她在凌南拋棄她後做過的傻事,她躺在冰冷的浴缸里,用刀片輕輕划過手腕,當時她愛他愛的撕心裂肺,只覺得生無可戀。
還記得從醫院醒來後母親一頓耳光把她打醒,罵她:「沒出息的東西,你要真那麼放不下那個臭男人,那就去把他搶回來啊!」
「他都不要我了,我還搶回來幹嘛,我恨他!」她恨恨地說。
母親揚手又是一記狠辣的耳光扇在她的臉上,「你給我記住這份疼,你要是真那麼恨那個傷害你的男人,那就請你變得強大起來,不要再讓任何一個男人從你身邊溜走。」
她做到了,她終於步了母親的後塵,做了最不為人齒的情婦。
只要她看中的男人,沒有一個能逃得掉她的手掌心的。
可是自己還是輸了,這次竟然輸給了一個從未謀面的女人,而這個人已經不在人世了。
輸得一敗塗地……
人生如初見 第八十章 雨一直下
南宮允面色沉靜得厲害,半響,她堪堪張口:「你早就知道他喜歡的人不是我是不是?」
車廂里除了南宮允沒有別人,可她知道這句話有人聽得見。
風下清冷的聲音透著一絲為難,支吾道:「主子的心思,奴才不敢隨意揣測……」
南宮允嘴角揚起一抹嘲弄的諷笑,輕輕挽起窗簾,不知何時,外面已經細雨紛紛了。
這雨下得,倒是應景。
「停車。」南宮允淡淡開口,馬車停在永倉巷上,這是皇宮到相府的必經之路。
車夫撐起傘,扶著南宮允下了馬車,不解地問道:「小姐有事?奴才可以為您去辦。」
南宮允透過油紙傘望了望陰沉的天色,淡淡道:「不用了,我就想一個人走走。」
連綿的雨絲淅淅瀝瀝地下著,將整條街都蒙上了一層霧氣。
南宮允撐著傘在雨中漫步,不顧腳下的水坑將她的繡鞋和裙擺都浸濕了泥水。
比起晴空萬里的艷陽天,她更喜歡下雨。
小時候遇到下雨天總是很興奮,跑出門去和小夥伴們淋雨嬉鬧,然後渾身濕的透透的,狼狽不堪地跑回家,總是逃不掉媽***一頓數落,然後就會逼著她喝下一大碗薑湯,幫她驅寒。
南宮允抬起頭,眼角有些淚意,突然感覺留在這裡已經沒了意義,真的想回去了。
就在不久前,她和杜雲烈還站在梨花樹下,望著紛繁皎潔的梨花,訴說著衷腸。
他的神情是那麼認真,語氣是那麼的堅定,目光是那麼的溫柔。
他說:「允兒,總有一天,我會八抬大轎,風風光光地娶你進門。」
那一刻,她深信不疑。
他的話語還清晰地印在腦子裡,可為什麼現在,一切竟然全都變了。
仿佛做了一場春夢,夢醒過後,物是人非。
男人的話,果然是不可信的啊。
南宮允收回淚水,手腕一揚,手裡的油紙傘憤然落地,任由雨水打濕了面龐,清涼的雨絲讓她發熱的頭腦瞬間變得無比清醒。
南宮允垂下頭,踩著滿地的積水,一刻不停地往前走。
一個暗灰色的身影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擋住了她的前路。
風下垂頭求道:「請小姐上車吧,您若是淋壞了身子,奴才沒法跟主子交代啊。」
南宮允淡淡道:「風大哥,你放心吧,你的主子不會在乎的。」
南宮允繞開他,還要往前走,風下一個閃身又攔在她面前,垂著頭不說話。
南宮允眸色冰冷,語氣更是生硬非常,「讓開!」
風下搖搖頭,垂首跪得筆直。
南宮允只得又繞開他往前走,只是無論她怎麼繞,都躲不開風下的身姿,正在糾纏之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混雜著雨聲格外清晰地響徹在耳邊。
「吁!」只聽得馬兒一聲長長的嘶叫聲。
南宮允和風下齊齊看過去,一個眸色瞬間變寒,一個面色露出驚喜,「主子!」
杜雲烈乘馬冒雨追上前來,南宮允微微仰頭看著他,剛才在腦中閃現了千萬遍的人此刻就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白袍玉冠,灼灼其華,依然如初見時那副清逸絕倫的樣子。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如果一切,都是最初的樣子,該有多好。
若是她早知道杜雲烈愛的人不是她,她一定不會輕易地交出自己的心,任人踐踏。
杜雲烈坐在馬背上,微微垂頭看著眼前的女子,冰涼的雨絲已經將她的髮絲完全濕透,一綹一綹地垂在耳邊,她的臉色白得如冰雪一般,一雙墨眸更是夾雜著無盡的冷意。
明明是極其狼狽的樣子,落在杜雲烈眼裡,卻只剩下了憐惜和愧疚。
他,傷到她了是不是?
----
杜雲烈翻身下馬,凝望了南宮允半響,眼底泛起絲絲疼惜,又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風下,淡淡吩咐道:「你先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