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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0:28:10 作者: 吃吃湯圓呀
舀一勺豆湯喝一口,簡直了。湯汁吸滿了肥腸的油脂香,又融化了豌豆沙,豆蓉渣清晰,喝起來沙沙的。本身清新的耙豌豆被煮得幾乎融化,只有無數豆沙在嘴裡沙沙而過,因著飽吸了肥腸的脂肪香氣,因而還有一絲豐腴,毫不單調,滋味也是香醇為主。
這豆湯最難得的便是絲毫不讓人覺得寡淡,反而與肥腸相碰撞,肥厚的腸體與清淡的耙豌豆,相互交融,互相成就對方。一口耙豌豆,一口燉肥腸,一素一葷簡直是絕配。
再吃脆皮腸,這脆皮腸頭裡頭有花椒、有麻椒、還有紅蔥頭、更有主角——炸得金黃燦燦的腸頭。花椒、麻椒、茱萸、紅蔥頭堆得高高,色澤紅艷,濃香四溢,引得人口水橫流。
他夾起一筷子脆皮腸頭。
咬一口,金黃酥脆,這腸頭被油炸過,脆脆的外皮裡頭是肥潤的肉質,復有嚼勁,最是美味不過。
腸衣酥酥脆脆,腸壁柔韌肥厚,兩者相互配合,再加上滿口的麻椒花椒香氣,簡直豐腴又麻辣,叫人忍不住要扒一大口米飯來下飯。
花椒的麻辣、茱萸的純辣、孜然的辛辣、藤椒的微麻,齊齊湧上舌尖,眾多味道的複合,完美烘托出了肥腸頭的豐腴。
腸頭與肥腸的滋味又不同,腸頭要更厚些更肥些,這也導致了口感完全不同,
更加飽滿的外表,吃下去滿口肥厚,滿滿的全是滿足。
實在難以想像這居然是挨著的兩個部位。
而康娘子對腸頭的處理也很巧妙,她居然想到了先鹵再炸,可以想到若是腸頭用來做適才的豆湯肥腸便要差一點,腸頭燉煮送入嘴中便覺更加肥厚,若是與口感綿密的耙豌豆摻雜,第一口是香,可是第二口只怕便要覺得起膩。
如今康娘子採用了炸,將腸頭的缺點完美隱藏,反而大大彰顯了它肥厚的優點,豐腴又肥美的口感在嘴中麻麻辣辣時出現簡直就是一種救贖,有肥美打底,麻辣非但不能傷害到口腔,反而會變成激發點。
非但是對每一樣食材有獨到的見解才能將這挨在一起的兩塊肉做出完全不同的風格。
石阿壽吃得津津有味,只不過他分別吃了兩口便捨不得再吃轉而將食盒小心翼翼打包。
卻被慈姑瞧見:「這位客人,為何吃了兩口不吃了,莫非菜式有什麼缺陷?」
「好吃,我從未吃過這般好吃的食物。」石阿壽磕磕巴巴,「只不過我預備帶回去給孩子嘗嘗。」
一般這等勞力之家,默認家中勞力吃用都要最好,無他,窮人家資源有限,便要緊著勞動力先來。慈姑起了好奇,便問:「家裡孩子多大了?」
石阿壽不好意思摸摸腦殼:「家裡有兩個丫頭,一個十一,一個九歲,正是長個子之時,見天嚷嚷著餓,我便少吃些,帶回去給她們吃。」
慈姑便道:「不若送到我這裡學徒如何?」
什麼?能給康娘子做學徒?石阿壽先是懷疑自己的耳朵,後見周圍的人紛紛用羨慕的目光瞧著他,才確認此事是真的,忍不住喜出望外,就要磕頭。
卻被慈姑攔住了:「你這般沒有將女兒送人,又捨不得吃食留給孩子吃,著實是個好人,自然不能虧待了你。」
嵐娘不解:「父母將食物留給孩子理所當然,有何值得說道的?」
慈姑搖搖頭,嵐娘身在汴京生活優渥,自然不知貧寒之地許多父母待孩子便如待工具一般:生養毫不投入,長大便好來做勞力。
若是個無法做勞力的女兒,那自然是溺死送人賣掉,便是勉強養大也是給一飯便要當天大恩賜一般念叨不舍個一輩子,哪裡會這般如珠如寶將飯食都留與她?
碼頭上其他人也吃得津津有味:「我未想過豬大腸也能做得這般好吃。」
「對啊,平日裡不是因為窮,誰會吃那個!」
說著說著就罵起了今天中午那些行老們:
「一群大老爺們欺負個小娘子!」
「對,我瞧是嫉妒吧,就沖人家這一手造飯的手藝,做什麼菜不是食客雲集。」
「哎說起來我還應當感激這人呢,要不然,我們哪有這麼好吃又免費的肥腸可以吃。」
「阿嚏!」宋雅志和孫川齊齊打了個噴嚏
行老們臉色各異,卻悄悄議論起來:
「這孫川也真是,害我們大家出醜!」難堪不已時定然要尋個人來怪罪出氣,這也是人之常情。
「對啊,我記得本來大傢伙只是發牢騷,誰知他說了幾句,我們才覺得其中有詐。」有人仔細回想起來。
「那孫川鼓動我們去的!」
「說起來這孫川背後還不是小宋行老……」有人猶猶豫豫。
「千萬別,小宋行老素來端正公道,就算這回他也是盡力主持公道,沒有偏斜一方。」有人立刻出聲制止他。
「那就是孫川的問題!」有個大腹便便的行老毫不客氣,「這孫川雖然與小宋行老是姨表兄弟,可是為人截然不同,有他鼓動,連累小宋行老清譽。」
要是私下裡議論也沒什麼,偏偏他心裡不滿,刻意抬高聲音,就被孫川聽見了
孫川不幹了:「哎,你這老兒,說什麼呢?」
胖行老氣得吹鬍子瞪眼:「什麼老兒?老夫是一坊行老。」
「行老有什麼了不起?這一屋子都是行老呢!」孫川也不慣著他,他家境優渥,是個紈絝性子,自然毫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