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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0:28:10 作者: 吃吃湯圓呀
剛從烤爐里拿出的鴨子飽滿, 金燦燦的鴨皮閃爍著誘人的光澤, 鴨油被高溫炙烤得不斷發出呲呲聲, 細小的肉汁飛濺, 一手拎起來, 橙黃色琥珀一樣的油脂匯集成滴, 緩緩滴落。
大理寺官僚們各個眼睛發直, 紛紛發問:「康娘子,這怎麼個吃法?」
慈姑拿起廚刀,手起刀落, 立刻掉落一片片鴨肉於盤中。
鴨肉則被片得薄薄一片,仔細看卻發現這鴨肉片得極有講究:各個都是皮肉相連,肥瘦相間,每一片都有琥珀色的鴨皮、蜜蠟般的鴨油、粉白色鴨肉。
等一入口便發現這樣片鴨肉的妙處:
橙紅色的外皮色澤紅亮,酥酥脆脆、入口即化;
蜜蠟般的鴨油緊隨其後,讓人滿口流油,肥香滿口;
粉色的鴨肉則肉質緊實,透著果木香氣,瘦肉細嫩,肥肉油香,嫩滑無比。
妙就妙在這一口下去能吃到三種滋味,三種感受,一齊匯集,皮肉相間,外脆里嫩,直擊味蕾。
再看旁邊的蘸料,一碟子青芥醬油,一碟子橙醬,
萬年中是南方人士喜吃橙醬,便蘸取一點點橙子醬,琥珀色鴨皮沾上橙子醬相映成輝,倒像是寶珠瑪瑙一般,送進嘴裡,微酸的橙醬帶著些許的甜,恰到好處勾起了食慾,使得豐腴的鴨肉多了那麼一絲絲的開胃。
木主簿卻是燕趙人氏,毫不留情便在青芥醬油里一蘸,「啊嗚」一口吞進嘴去。
青芥的辛辣之味湧上,辣得他眼淚刷一下就充盈眼眶,可是那一瞬過去之後卻是悠長的清爽,使得爊鴨滿口流油卻又肥而不膩,更加過癮。
木主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將剩下的爊鴨都蘸取了青芥,一塊接一塊,大快朵頤起來。
寺正陽槳今日掌議獄對律條耗時久晚了幾步,剛踏進堂廚大門便見木主簿眼眶紅紅,他大為奇怪:「木主簿,你哭甚?」
木主簿眼淚汪汪抬起眼睛:「我哭這爊鴨太好吃!」
陽寺正:?
再看正中那鴨子已經被人搶奪得只剩下個鴨架,好在有小廝端來一盤每人的定食。
陽寺正隨手夾起一片鴨肉,在自己的小碟里蘸了蘸,皮香味鮮,肉質細嫩,等等,好辣好辣,一股辛辣之味直衝腦門,旋即眼眶也忍不住濕潤起來。可嘴中揮之不去的是細嫩的鴨肉、散發著油脂氣息的鴨皮,叫人忍不住就著米飯大吃一口。
木主簿眨眨眼:「寺正,你哭甚?」
陽寺正眼淚汪汪:「我哭我來晚了。」
堂中同僚俱是這般想法,各個讚嘆:
「怎會如此美味?」
「我要作詩!面對此情此景,廊下食有何值當羨慕的?」
「快去寫詩,別跟我們搶,下一爐汴京爊鴨就要出爐了!」
諸人正聒噪著排隊等待下一隻爊鴨端上來,忽得齊齊安靜下來——
鎮北侯走了進來,坐在堂廚一張桌子前。
官吏們小聲嘀咕起來:「怎的大人也會來這裡?」
「倒也沒說上司不能來。」
往常這些官吏都是待在自己屋裡,由下屬將食盒帶過來,
可自打這康娘子開始做菜以後,就連大理寺卿都忍不住來堂廚用膳,還說許多飲食要熱乎乎的才好吃哩。
「許是被爊鴨的香氣吸引過來的,這香氣簡直了,繞樑三日不絕。」
「快快快安心排隊,第二爐爊鴨端出來了!」
慈姑端著熱氣融融的爊鴨走出來,見諸人端著盤子圍過來,忙出聲道:「莫急莫急,每人都有份。」
說罷便拿起廚刀,一一片起了脆皮爊鴨,手起刀落,伴隨著官吏們小小的激動聲。
濮九鸞坐在位子上,見諸人都端著膳盤乖乖兒去排隊,不由得一愣。
大理寺卿坐在他斜對面,見他一愣,忙過來給上峰講解:「侯爺,原本這膳食是由著廚子端上來的。可今兒個,可能是太香了,大家都怕自己搶不到,便都急著去前頭排隊領了,下官也幫您領一份?」
別怪官吏們自顧自打飯無人理會侯爺,大宋上下都是這風氣,許多人連官家都不鳥,何況區區侯爺乎。
濮九鸞搖搖頭:「無妨,我也去。」
慈姑這邊片得飛起,不多時那隻鴨便被片得七七八八,隊伍流動之際,忽得有個人站在她前頭不走了。
慈姑抬起頭:
熟悉的眉眼此刻耷拉著,沒精打采宛若被雨打蔫了的青竹一般,薄唇微抿,一臉委屈正瞧著她。
慈姑的手一頓。
後頭的大理寺卿見小廚娘不動,怕她是貪看侯爺美貌衝撞了侯爺,忙引薦道:「這位便是鎮北侯侯爺。」
再踮起腳往前一看不由得惋惜萬分:「怎麼早就鴨肉片完了,如今只剩下了骨架。」
果然那鴨肉已經盡數剃完,只余了個空蕩蕩的鴨肉架子。
大理寺卿惋惜之餘又有些慶幸:「還好我已經吃了一波。」話一出口又想到眼前的鎮北侯一次都沒吃到,忙將臉上的喜色收起來,「可否再烤一隻?」
「無妨。」濮九鸞淡然道。
慈姑瞧瞧他空蕩蕩的飯碗:「我便做個椒鹽鴨架與鴨湯罷。」
紅蔥頭與花椒煸香後倒入剁成塊的鴨架,直泓得鴨架微黃泛焦,再用孜然、花椒粉調香,最後倒入芝麻粒。
剩下的鴨架則熱油下鍋,煸炒後加入熱水與白蘿蔔片,燉煮後加一絲白胡椒粉,想起濮九鸞沒吃飯,最後又下了一把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