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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0:28:10 作者: 吃吃湯圓呀
李軍漢當即立斷:「小娘子,你這芥辣瓜怎麼賣?」
慈姑笑道:「一碟十文。」
這價錢不算貴,李軍漢拿著官餉,自然豪爽:「與我盛一碟。」
慈姑便拿筷子夾了一碟,將青綠色芥末拌些進去,方才遞給他,李軍漢接過後,也不拿筷子,就用手送進嘴裡。
先是嘗到了酸,讓他嘴裡忍不住分泌出唾液,而後細細品味,滋味許多,如果說開胃的醋酸、茱萸籽的辛辣、花轎的麻、芥末的嗆口、些許甜滋滋這複合五味如一顆顆珍珠一樣,那麼瓜條脆爽的口感便如一條魚線,將這珍珠串了起來,在李軍漢的嘴巴里激烈碰撞著。
李軍漢又咀嚼了幾口,辛甘適中,酸甜開胃,本來他被今兒的日頭曬得有些打蔫,可這芥辣瓜兒入口,瞬間令疲憊的神經振奮起來,他腦袋一轉,見旁邊有賣白切肉的,揚聲喊:「老丈,與我切一碟白切肉,要片得薄薄才好。」
白切肉端來,他夾起一筷子白肉,捲住一根芥辣瓜條,這才急不可耐送進口中——
「咔嚓」一聲,瓜條內的汁水四濺,白肉豐腴,裹著芥辣味,有效中和了白肉的膩,瓜條甜酸,襯托得白肉越發好吃,而那微酸的汁液,更叫他嘴巴中大量分泌出唾液。
「咳咳咳」他吃得急了些,芥辣味嗆入嗓子中,瞬間叫李軍漢連連咳嗽,可是卻忍不住豎起大拇指:「頭一份!」
「是兄弟嗎?都頭一份還吃獨食?!」旁邊一個軍漢作勢按他頭一下嬉鬧,看那傢伙吃得香,自己忍不住問慈姑:「給我也來一碟。」
待他入口,便瞪大了眼睛,酸、甜、麻、辣盡數入了嘴中。
能品出來其中還有芫荽末。他本不喜歡吃芫荽,可此時芫荽與瓜條糅雜,瓜條的柔韌與芫荽梗的脆爽相互呼應,叫他欲罷不能。
接連脆脆蹦蹦咬下去,口腔能感受到茱萸籽和芝麻粒細小的顆粒感,相得益彰叫他胃口大開。甚至其中還帶著些油炸蒜末,叫甜酸中又多些蒜香。
他閉上眼睛,仔細回味著,酸甜開胃,解膩可口。可以說,每一樣佐料,都不可或缺。
而原本平平無奇的黃瓜條兒此時在這些佐料襯托下頓時成為主角,香辣脆爽,在舌尖大放異彩。
「與我來張白餅!」兄弟沖牛車麥餅那裡喊一聲,又笑嘻嘻衝著那個趴在水桶上呼呼大睡的軍漢喊:「老大,你也來一碟,下酒!」
身邊那些軍漢們一個個眼睛看得發直,紛紛與慈姑買了一碟又一碟。
軍漢們學著兄弟的吃法,或配白肉,或夾大餅,或就燒酒,平日裡肥膩的白肉、無味的白餅、清淡的燒酒,此刻都彷佛被芥辣瓜注入了靈魂,變得可口起來。
就連正店門口吵架的那書生都忍不住過來買了吃,贊道:「甚妙甚妙!」
旁邊那些小攤販的生意也因著慈姑帶好了不少,有些腦筋靈活的,便也買幾碟子芥辣瓜放回食攤,白送給客人當個佐飯小菜。
不過片刻功夫,慈姑的瓜盆便清掃一空,她看看日頭快到正中,便忙與周圍幾個小販招呼一聲,自回馬家,更衣後,又將才往王府去。
王侍郎府上管事正在前門焦急等待,見她過來,忙將她帶進了內宅。
這回是直接去了三房院裡,亭台樓閣,水榭歌台,慈姑一眼就瞧出三房所在院落比王家宅邸要精巧細緻些,想必是琬珠郡主更受重視的緣故。
琬珠郡主正斜斜依在軟塌上吃葡萄,見她過來喜出望外:「啊呀可算將你請了來。」
慈姑忙行禮連道不敢。
「那日相公意氣上頭與鎮北侯打賭時我便在後頭,可惜不好出去,不然說什麼也不能讓你走。」琬珠郡主托腮笑道,又臉上有些許不好意思,「聽說你自己開了個食攤,可耽誤你做生意了。」
她體恤慈姑,慈姑便也客氣應答:「不妨事,我每日辰時來申時走,自當以郡主三餐為重,小食攤是酉時到戌時出攤,自然不妨礙什麼。」
琬珠郡主便點點頭,叫身邊的嬤嬤帶她下去收拾:「這是我身邊得用的宮嬤嬤,她老人家以後便管著你的事。」
宮嬤嬤生得高鼻深目,舉止從容,很有些殺伐果斷的意思,令慈姑想起幼年時曾隨母親赴宴時見過的宮中教養嬤嬤,她不敢怠慢,忙上前見禮。
宮嬤嬤帶慈姑去了三房的小廚房,將她介紹與諸人,又沉聲道:「這位是外頭僱傭來的廚娘,做到郡主生產,諸位切記要與她守望互助,莫叫外頭人看熱鬧,否則,能不能留在府里就兩說了。」
這是點明慈姑只是個臨時工,並不會來搶她們飯碗,又敲打她們不要暗地裡給慈姑使絆子,否則便賣了她們。
這番話很有效果,立刻就有幾個廚娘過來,殷勤帶她熟悉小廚房上下,又指了廚房旁邊一處廂房:「娘子若是有時趕不及回去,便可在此間房安歇。」
不一會兒有個丫鬟來了廚房,一臉倨傲叫住慈姑道:「三夫人就著白粥吃了你送來的芥辣瓜,喝了兩碗呢,賞了你兩匹緞子。」又叫身後的小丫鬟拿出個托盤,「今日郡主賞與你二十貫銀子,一會你的月錢便是每月三貫銀子,帳房自會結給你。」
慈姑忙從中取出一貫遞與丫鬟:「姐姐買酒吃。」
她年紀雖小卻懂得人情世故,叫丫鬟先愣是一愣,而後將錢推回去,聲氣好了些:「我叫迎春,以後你喚我名字就是。錢不拿你的,你留著自個兒置辦一身體面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