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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0:23:32 作者: 罪加罪
    「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說這句話。」

    沈磬磬下巴微抬,氣勢凌人:「我是寧末離孩子的母親,是他愛的人,我當然有資格。至於你,寧先生,不要高估自己了。你以為末離這麼願意做你的兒子?是,養育之恩無以為報,所以他對我說,不到最後,他不會拿出最後的手段。現在看來,沒什麼可說的了。」

    沈磬磬打開門,招了招手,Ted帶了個人進來。

    沈磬磬站到後面那人身邊,微笑道:「這位是趙律師,他將全權負責解除你和寧末離養父子關係。」

    這一瞬,沈磬磬終於在寧風寫滿城府的臉上看到震驚的表情。

    在這場對弈中,他們的位置突然顛倒。

    她微微眯起眼,心中禁不住有一種淋漓痛快的感覺。她從律師手中接過一份文件,俯□遞到寧風面前,見他不接,便隨手擱在他面前的小桌子上,重重上面敲了敲:「末離已經簽字了,如果你同意就簽,不同意我們將採取法律手段。」

    寧風盯著那份文件一動不動,沈磬磬體貼地為他準備了一支筆:「不是只有你有最後手段。財產什麼的,你可以帶進棺材或是留給安倩,我們都沒有意見。」

    寧風抬起頭,望著這張笑臉,漆黑的眼中狂風驟起,像是要撕裂沈磬磬一般。

    突然,寧夫人闖了進來,衝到寧風身邊不管不顧地放聲大哭:「不要,我求你了,答應她吧,難道你真的要逼死我嗎!我要兒子,我只要末離。我9年前就說了,不要趕盡殺絕,現在報應來了,末離要斷絕關係了!寧風,如果你敢,我就和你離婚!」

    寧風僵硬著身體,手裡捏著那份文件已經變形,他忽然狠狠將之甩在地上,對沈磬磬說:「你狠。你和你母親一樣下賤。」

    沈磬磬淡然地笑了笑:「寧先生,是你親手推開了所有愛過你的人,不是我。」

    沈磬磬不介意做惡人,如果善良容忍不能拯救她的世界,那麼她只能用極端去抗拒。

    不久之後,寧風走了,沈磬磬終於見到了寧末離,他還是和之前一樣,深度昏迷,靠著呼吸機呼吸,唯有那根心跳的曲線證明了他還活著。

    一周後,寧末離終於從重症監護室調到普通病房。

    然而這一周並不平靜,寧風突然回美國,發言人含糊其辭,而後沈磬磬出現在眾人面前,負責公布寧末離的近況。這個微妙的變化說明了什麼?媒體大肆報導,著重筆墨分析內情,但沒有人猜到沈磬磬用了什麼手段讓寧風改變了主意。

    大家都說,不愧是沈磬磬,她想要的,就沒有得不到的。

    寧末離的情況並不穩定,在醫院的時候病危通知單下了兩次,雖然每次都有驚無險,可誰都無法坦然承受這種不可知的黑暗。在極度的惶恐與不安中,沈磬磬挺了過來。除了那一天的失態,她再也沒在人前流過一滴眼淚,她把所有的堅強都留給了外人,只有當她和寧末離獨處的時候,她才卸下沉重的面具,露出脆弱的表情。

    兩周後,寧末離身上各種儀器陸陸續續移除,沈磬磬終於能握住他的手,在此之前她就連碰都不敢碰他一下,生怕不小心碰壞了什麼,釀成大錯。

    她的身體在精神壓力和生理壓力的雙重折磨下變得很虛弱,懷孕的反應一日比一日厲害,孕吐、嗜睡讓她無法日夜守在他身邊,但她依然堅持每天在清晨時趕到,第一件事便是挑開他的劉海,深情地落下一吻。每天她都會為寧末離擦身,不假人手,親力親為,每天都會握著他的手跟他說話,她在他的耳邊情人間溫柔的呢喃,有時候她只是看著他,像是望夫石一般,想到什麼,又輕輕開口,每一個進到病房的人看到她坐在床邊的樣子都會默默退出去,誰也不忍心打擾他們的空間。

    一個月後,醫生經過多次會診,終於下了判決,寧末離可能會醒,可能就是這樣一生。

    那天,所有人都在場,醫生話音剛落,不知是誰紅了眼,開始哽咽。沈磬磬在聽到這個消息後,身體晃了晃,Ada及時扶她坐下,醫生還在對她說著什麼,她卻只是看著寧末離,臉色很可怕,神情恍惚,陷入無盡的沉默。

    然後,在大家以為她會一直沉默下去的時候,她說:「沒關係,我會陪著他。他等了我9年,現在換我等他」

    作者有話要說:新坑:

    插pter 70

    趙律師在兩天後帶著幾份文件來了。

    「沈小姐,這份是你目前所有的動產不動產名錄,請過目。」

    「我的?」沈磬磬隨手翻了翻,立刻被這巨大的數目嚇住,「你說這是我的?」

    「是。5年前寧先生以你的名義在國外開設了戶頭,你上交給他的每一筆款項都在此。還有環藝在拋售給寧老先生之前,寧先生已經悄悄把公司大部分財產轉移到你的另一個戶頭。」

    寧末離和沈磬磬當初的不平等合約中,沈磬磬為了幫季浛不得不答應她所有片酬、收益八成要給寧末離,自己只留兩成,她沒想到寧末離竟把這些全還給了她。

    「還有,這裡是寧先生私人的財產名錄。」趙律師又遞上一份文件,「寧先生在上面寫明了,你是他的遺產受益人。」

    「什麼?」

    「也就是說,如果他出事,他名下所有的財產都將屬於你。」

    「不,不要再說了。」沈磬磬閉上眼扶住頭,「你走吧,把這個帶回去。」

    「沈小姐……」

    沈磬磬突然激動地說:「我不要這些,他只是睡著,總有一天會醒的,你把這份該死的文件給我拿開。」

    Ted在一旁拍了拍趙律師的肩膀,搖了搖頭。

    他們走後,沈磬磬猛然握住寧末離的手,整個人抖得很厲害,她低頭胡亂地親吻他的手指,把臉放入他的掌心,眼淚無聲無息地落下,滾燙了他冰涼的肌膚:「末離,醒來吧,我錯了,我不該跟你生氣,我都聽你的,是我什麼都不懂,是我任性,你不要離開我,我害怕,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末離,末離……」

    從出事到現在她一次都不敢想,寧末離會就此離開她,哪怕情況再危機,她也不讓自己有這個想法。她知道如果不想,就不會絕望,只要稍稍有這個念頭,精神與肉體都會在一瞬間崩潰。

    她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喉嚨被突如其來的酸澀堵住哽住了呼吸,眼眶脹痛,連日來的壓抑似是要一舉宣洩。

    然而,病房裡只有她低低的悲泣聲,外面風和日麗,陽光高照在晴朗的天空,金色的光芒透過窗戶落在床上,撒下一片曼麗的金輝。他俊美的臉從未有過的平和,濃黑的髮絲垂落在枕頭上,與之對比蒼白的面孔幾近透明,眉峰舒展,雙目緊閉,曾幾何時他總是用那雙漂亮的鳳眼似是溫柔又似情深地望著她,長長的睫毛落下一小片陰影,掩藏了心事一般,怎麼都不願打開。

    她說了那麼久,他只是靜靜地呼吸,不知聽到了沒有。

    日子一天天過去,沈磬磬極少在媒體前露面,有人說她大概會退出演藝圈。《白衣女王》在一片好評聲中完美謝幕,在一次全體劇組的訪談會上,沈磬磬匆匆出現了幾分鐘,有人抓緊機會問她這個問題,她望著黑壓壓的鏡頭,眉宇間沒有過多的憂傷,但整個人的氣質卻比以往更加沉靜,她恬淡地說,我會在娛樂圈走下去,但會是另一種方式。

    環藝在一個月後被沈磬磬重新收購,短短几個月間,環藝再度易主,而這一次沈磬磬坐在了寧末離的位子上。

    除此之外,沈磬磬擔負起撫養了了的重任,她是這麼愛這個孩子,不願意她受到一點委屈。她沒有再瞞了了,將她帶到寧末離的病房,看著她用小手撫摸爸爸的臉頰,小小的身影讓人有落淚的衝動,出乎意料的,了了並沒有哭,她回過頭問:「爸爸會醒嗎?」

    沈磬磬把她抱進懷裡,對她又像是對自己說:「會。一定會。」

    只要想到他會醒,她就有無窮的勇氣。

    沈磬磬搬去和了了一起住,她這才發現原來在寧末離的書房裡有一間儲藏室,那裡面有一柜子的漫畫,她隨手拿起一本翻開,封面內頁有一句話,他的字跡很俊朗,一如他的人:「那天你讓我和你一起看,我拒絕了,我對你說這很幼稚,可是如果可以,我希望現在每一天都能和你一起看。」

    指間拂過那些字跡,像是開在心底的玫瑰花。

    她到現在還沒記起他們的過去,她不知道他們是如何相遇相知相愛的,電視裡上演的遇到刺激就會恢復記憶的戲碼只是戲碼,她每一天都在回想,但除了空白還是空白。

    「你醒來後跟我講我們的故事好不好?我想知道當初是我先喜歡你,還是你先喜歡我。」

    「我昨天看到你書房的漫畫,那些都是我的吧,如果你醒來,我們一起看吧。」

    「你知道嗎,了了很了不起,她鋼琴大賽拿了一等獎,你醒來表揚表揚她,嗯?」

    「哦,對了,小寶貝昨天在我肚子裡動了,我嚇了一跳,我好激動,你醒來的話我就讓你摸摸?」

    沈磬磬低頭細心地為他修剪指甲,一邊跟他說著話,他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長乾淨,天生彈鋼琴的手,每當他牽過她的手包在手心裡,她都會感到莫名的安心。

    她望著他依舊沉睡的臉龐,只覺得心跳一點點加速,低下頭輕吻他的嘴唇。

    低頭的瞬間,她頸間的項鍊落下,輕輕碰到他的項鍊,似是有了靈性,糾纏在一起的項鍊仿若他們的心。

    季浛走進病房的時候正巧看到這一幕,他怔了怔,呆在原地。

    沈磬磬抬起頭,神色平靜地跟他打了個招呼。他回過神走進來,只是尋問了下情況,又說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都可以找他。她點了點頭,拿過毛巾替寧末離擦手,一根一根手指悉心擦過,做這些事她已經很熟練了。

    看著沒什麼事,季浛安靜地離開,卻在走之前被她叫住。

    「這個……一直想要還你,但一直找不到機會。」

    她手裡拿著的是屬於他們的那枚鉑金戒指。

    心在一瞬間抽痛,他快速地轉過頭,僵硬地說:「不用了,沒有關係。」

    請讓他保留最後的尊嚴。

    半年的時間過得很快,沈磬磬已經顯懷,身體也日漸穩定,不會動不動就難受,但大著肚子變得更加難以照料寧末離,可即便是這樣,她依然堅持著每天該做的事。

    她說,末離雖然睡著,不能說話,但她知道他希望每天都能看到她,每天都能聽到她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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