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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0:23:32 作者: 罪加罪
直率是這位天后的最大殺傷性武器。
被她吼了兩句後,氣氛終於有所緩解。坐在寧末離旁邊受刑的幾個人表情一直很驚悚,誰都沒料到寧皇帝會屈尊降貴地來參加私人小型Party,聽說他連剛才的大型慶生宴都沒去。好半天,終於有人鼓起勇氣跟他們老闆打招呼敬酒,寧末離禮貌不失疏離地回應。這邊幾個跟沈磬磬好久不見的朋友也聊開了,終於有點聚會的樣子。但沈磬磬始終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她在思考別的事。
筠筠湊到沈磬磬邊上曖昧地咬耳朵:「喂,你今天跟皇帝搞情侶裝?」
「??」
沈磬磬低頭看看自己,猛然發現她今天一身白,寧末離也是一身白,於是,她意識到這件衣服是公司替她選的……公司……寧末離……這男人什麼都想好了。
比起在剛才那個隆重的場合,呆在這裡沈磬磬就輕鬆多了,大家都很熟,沒必要爭著敬酒,意思意思就夠了,靠在沙發上劃划拳,講講笑話,說說八卦,輕鬆活潑。但季浛一直維持那個孤獨的姿勢,坐在一旁,轉著酒杯不喝,也不說話,身旁坐著大牌明星也不為所動,偶爾側過頭看看沈磬磬,忍耐這樣聒噪的場合,邊上的人想跟他搭話都被冷冷地擋回去了。寧末離一副我很特別,我與眾不同,我高高在上的表情,其實他本來不打算這麼做的,他今天是來做個親民的普通的聚會參與者,但在到達這裡之後,看到某個非常讓他討厭的人類之後,他骨子裡的驕傲發揮得很徹底,邊上的人怕得不敢搭話。
於是,這兩個格格不入的人在場,總讓人覺得很彆扭,夾在中間的幾個人跑去唱歌了,於是背景音樂從古典鋼琴變成了搖滾,大家說話的聲音不由變大。
現在只有Ted坐在寧末離身旁,也不知他到底是糊塗還是今晚被酒精洗腦過度,他端詳寧末離的半天,忍不住問:「末離,你嘴巴怎麼搞的?」
寧末離偏過頭,眸光在燈光下有點曖昧,就連那結痂的傷口也變得妖冶起來:「被……咬的。」
這時,搖滾歌聲恰好中場休息。
場面安靜得詭異。
Ted茫然的眼睛一點點清明,然後被瞪得像顆核桃那麼圓,被咬的,被什麼咬的,女兒?不是吧。女人?禁慾到變態的男人會去找女人,可哪個女人敢咬他呀……額,腦中閃過一道雷,他頓悟了。
他頓悟過後,第二個頓悟的人是坐在最邊上的季浛,季大醫生的臉色由青變黑,眼神由冷漠轉為震驚,還有絲絲不敢相信的憤恨。他用極大的克制力保持自己現在僵硬的姿勢。
眾人條件反she地扭過頭看沈磬磬,沈磬磬知道寧末離是故意的,絕對故意的,他從看到季浛那一刻起就變得非常危險。
沈磬磬淡定地喝了口水,然後還是很淡定地張開嘴準備說話,所有人都盯著她的嘴等著她說出什麼驚天動地的答案。
然而,她說的是:「你們還沒送我禮物。」
「哦,是了是了,這是我的禮物。」筠筠雙手將禮物奉上。
「謝謝。」
「磬磬姐,這是我的禮物。」Ada害羞地遞過一隻精美的袋子。
「謝謝。」
收了一圈,只剩下最後兩個人沒行動。
寧末離還是那句話:「答案?」
「你煩不煩……不知道。」
「那就沒有禮物。」
沈磬磬還沒發表意見,筠筠先嚴正抗議:「這可不行,來了就得有表示。我說這樣,那邊有架鋼琴,我要聽那首曲子。」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
寧末離在巔峰的時候涉足影視歌三棲,巨星光環無人能及,至今仍被無數人深切愛慕、追捧,他們愛他的完美容貌,愛他的驚世之才,愛他的神秘冷漠,以及他在那場被稱為世紀絕唱的演唱會上,最後時刻,深情演繹的鋼琴曲。
沒有歌聲,只有鋼琴聲迴蕩在座無虛席的萬人演唱會現場的上空,那是從未對外公開過的曲目,寧末離作曲,當時場內竟鴉雀無聲,像是被奪去了呼吸,屏息聆聽,任誰都忘不了那如夢似幻的鋼琴聲,還有台上坐在鋼琴前仿若天神下凡的寧末離。
後來,這首曲子隨著寧末離毫無預兆的隱退消失,再沒人現場欣賞到這無與倫比的演奏,這首曲子成為一個傳說,傳說中它是寧末離作來送給一個人的,有人說那是他送給女兒的,也有人說是他送給安倩的,還有人說這可能是送給他女兒的母親的,眾說紛紜,卻從來沒有得到過當事人的回應。
如果能在這聽到,那是何其有幸,興奮過後又馬上冷卻,以寧末離的個性他會輕易答應嗎?
然而,出乎眾人意料,寧末離優雅地放下酒杯,簡單地說了一個字:「好。」
可是,再次出乎眾人意料,這個好字剛落下,那邊沈磬磬卻說:「不用了,這麼大的牌,受之不起。」
她是用開玩笑的口吻說的,可仍舊讓現場的氣氛重新降回冰點,寧末離的神情如同深夜上空虛飄的雲,高且莫測,好像沒多大反應,但坐在他身旁的Ted已是大氣不敢出。
筠筠死掐沈磬磬,對她的反應恨極,沈磬磬閃躲到一邊,筠筠氣憤,把沈磬磬揪過來:「那好,既然這樣,今天你是主角,又收了我們這麼多禮物,你去給我們表演一個。」
她絕對是故意的,沈磬磬想。沈女王唯一的弱點……就是唱歌!
她的音色還是美的,就是美不到點子上。
通俗來講,就是五音不全。
但是,今天她是有備而來,於是沈磬磬沒有推脫,在筠筠吃驚的眼神下拿過話筒,清了清嗓子,示意調暗燈光,伴奏樂隊準備,然後調整了下呼吸,說:「在場的都是我親愛的,熱愛的,喜愛的朋友,我不太習慣講肉麻的話,除非那是台詞。但是,很高興你們今天都在這裡,過了今晚,如果有人問你們,沈磬磬在感情上是個怎樣的人,我希望你們回答,她不夠好,是個自私自利的女人。」
底下的光線很暗,大家的表情沈磬磬看不清,但她猜想大多數人一定非常奇怪。
「我不會唱歌,唱得不好,你們幾個天王天后不要見笑。這首歌,送給一個人……」沈磬磬突然有些語塞,喉頭有點哽,她迅速掩飾性地回過頭示意樂隊開始演奏。
前奏一起,沈磬磬便閉上眼,她必須非常專注,在黑暗中,跟著旋律,不讓一個音符出軌。
「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後,曾一起走卻走失那路口,感謝那是你,牽過我的手,還能感受那溫柔……」
隱在黑暗裡的寧末離和季浛,不知誰的神色更可怕一些。
插pter 49
一家溫暖卻偏僻的街角小咖啡館,在打樣之前又迎來了兩位客人。走在前面的女人華麗得像是會發光,瞬間點亮了這間狹小的咖啡館,她大衣下美麗的裙擺將外面一小縷寒冷的空氣帶進溫暖的室內,讓櫃檯的中年老闆從昏昏欲睡中一個激靈清醒過來,而跟在她身後的男人,穿戴乾淨利落,面貌清秀如蓮,眼神卻是冰冷的很,兩個人在最角落的地方坐下。
「不好意思,我們這馬上就關門了。」老闆有點為難地走上前招呼。
「二十分鐘。給我們兩杯熱牛奶。」美麗的女人先開口。
也罷,多做一筆生意也好,老闆點了點頭默默離開。
狹小的空間裡唱片機里吟唱著鄧麗君的老歌,不高不低,訴說著難以言喻的情懷。
沈磬磬戴著雪狐絨帽,同樣質地的圍巾幾乎將她的臉圍得嚴實,只露一雙冷艷的眸子靜靜地看著對面的人。
剛才她把歌唱完,燈還沒亮,寧末離冷不防起身離開,臉沉得跟一塊千年大冰塊似的,氣勢駭得嚇人。而季浛緊接著對她說,我們談談。
是該談,本來她就是找他談的。
「牛奶。」
兩杯熱飲放在兩個人面前,呼呼冒著熱氣。但沒有人低頭去看,任由熱氣在自己的面前徘徊。
沈磬磬說:「我想,我們之間沒必要客套了。」
「是,生日快樂,禮物。」季浛把一隻包裝精美的禮盒推到沈磬磬面前,「簡訊里說你有事找我,現在可以說了嗎?」
沈磬磬沒有說話,而是直接把一個文件袋推向季浛。
「這是什麼?」
沈磬磬垂下眼,長長的睫毛落下一圈淡漠的陰影:「你一直想要的。」
季浛摸上紙袋的手突然一頓:「你想離婚?」
他絲毫不震驚地說出這問話倒是讓沈磬磬一驚。
然而,他不是震驚,而是用最大的克制力維護了尊嚴,放在桌面下的手已經被捏得變形。誰說男人沒有第六感,今晚從看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右眼皮直跳,隱有不好的預感。
他說:「我不會簽的。」
沈磬磬望著他發白的嘴唇,忽然感到很不可思議,前兩個月,說這句話的人是她,現在完全顛倒了。
沈磬磬對他的話致若惘然:「條件很好,離婚後,我財產的一半歸你,房子、車子歸你。」
季浛的目光猛地銳利:「你什麼意思?可憐我?」
「我是按照法律規定做的。」
「我不需要,你拿回去。」他把文件袋重新退回給沈磬磬。
沈磬磬沒動,只說:「你明白我今天讓你參加Party的意思嗎?」
季浛沉著臉看她。
她的話平鋪直敘,沒有一點起伏:「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我的生活燈紅酒綠,你的生活清規戒律,是我錯了,我們不配,我不該逼你結婚,也不該把這段婚姻拖了5年,今天我放你自由。」
季浛蒼白到透明的臉上,鎮定的神色出現裂痕:「沈磬磬,不要說的那麼好聽,你是放我自由,還是給自己後路?把我甩了,然後投向他的懷抱嗎?」
鄧麗君的歌聲還在那輕柔述說綿綿情意,櫃檯後面的老闆靠在椅子上,抬眼看了看那桌客人,又事不關己地低下頭。
半晌,沈磬磬還是用沒有起伏的聲音說:「是。」
季浛的瞳孔驟然收縮,心臟像是被冰錐鑿中,痛得一時間呼吸不上來。他想到了她要離婚,想不到她承認得那麼乾脆。
自欺欺人地又問了一遍:「你……說什麼?」
「是,我是要投向他的懷抱。」她說得再清楚不過。
「你!」
椅子滑過地板的聲音在輕歌漫語中顯得格外突兀,季浛僵直了身體,雙臂撐在桌沿,一臉鐵青之色,對面沈磬磬自始至終眉毛都沒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