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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0:23:10 作者: 罪加罪
    「對,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未滿剛一抬頭,嘴唇上就碰到一片軟軟的東西。

    像櫻花般柔軟地附在她的唇上,卻帶著薰衣糙的味道,比想像中溫熱,比想像中溫柔。

    接吻,是一件那麼自然的事。

    對他們而言,這個吻等待了七年。

    誰都沒有先離開,凌光輕輕地啄吻著未滿,冬夜的風在耳邊吹過,沒有深深的擁抱,沒有急切的深吻,有的只是純純的淡淡的吻,卻刻骨銘心般讓人沉醉。

    許久過後,凌光把自己的額頭抵著未滿的,他的眼眸亮如星辰。

    「疏影,告訴我,你現在愛的是誰。」

    未滿愣了下,陷入沉靜。

    凌光握著她的手,低低地說道:「我知道,現在和那時已經不一樣了。我不奢望你說你只愛我,他一直陪在你身邊。但是,你現在愛他已經超過愛我了嗎?所以,你要和他結婚?」

    未滿沒被握住的手碰到了地面上的枯糙,又硬又冷,未滿死死地拽住一把枯糙,終於說道:「對不起,光。我很清楚我在做什麼,我對他的愛和對他的恨是成正比的,而我對你,只有愛。至於我要和他結婚的事,我只能告訴你,你以後會明白的。我希望你能諒解我,不論我以後會做出什麼,我都希望你能諒解我,就像你諒解我七年前離開那樣。」

    凌光剛想張嘴,卻被未滿用手捂住:「不要問我為什麼。」

    「你要和他在一起,卻不讓我問為什麼。」

    「以後,你就會明白的。你有一生愛我,而他用一生愛我,他還救了要死的我,雖然,他騙了我。」

    未滿回到公寓樓下,此時已是凌晨時分。凌光站在她面前,看上去有些憂傷,表情卻還是很冷靜,他很少會有這樣的神色。未滿有些於心不忍,卻無法開口安慰。

    「現在看來你比以前成熟多了,不愧是快三十而立的男人了。」

    凌光卻搖了搖頭:「你說我會明白,那麼我會等。但是,這並不代表我會放棄。」

    未滿苦笑:「你說的沒錯,我才是那個任性又自以為是的人。」

    未滿不知何時拿出一隻小盒子,她把它遞到凌光面前:「送你的。」

    盒面上浮雕的玫瑰綺麗夢幻。凌光接過來,拿在手上。

    「晚安。」

    未滿轉身欲走,卻被凌光突然用力地反身抱住。未滿沒動,任他抱著,任他把頭埋在自己的頸里微微顫抖。

    「晚安。」

    過了很久,凌光才放開她,他輕聲在她耳邊道別,壓抑著的聲音聽上去讓人難過。

    未滿沒有回頭,默默走了進去。

    拖著疲憊的身體,未滿好不容易蹭到家門口,剛要掏出鑰匙,門卻開了。

    未滿挑了挑眉,冷冷地看著屋裡的人。

    凌若塵站在門口,面無表情:「你回來了。」

    樓下,凌光在未滿走後慢慢打開了那隻小盒子,月光下,裡面靜靜躺著一條銀質的項鍊,墜子是一枚太陽。

    和他手上的太陽,一模一樣。

    NO.87 爭執

    屋裡子裡只有幾隻地燈亮著,幽幽的光線散落在房間的幾個角落。客廳的中央,凌若塵一直坐在沙發上,沒有變化過姿勢,而他的視線卻在黑暗裡追隨著袁未滿。

    未滿也沒去開客廳的燈,只是一個人走進走出忙活了好半天,就好象家裡只有她一個人一樣,自顧自地洗澡、吹頭、洗衣,還煮宵夜吃,一切如常,如同凌若塵只是一個擺設或是空氣一般,對他熟視無睹。

    「你還沒走嗎?」未滿刷好牙,從盥洗室里出來,「我要睡了,記得鎖門。」說完,懶懶地打了個哈欠想要回房睡覺。

    「我剛才看到了你們在樓下擁抱。你今天和他在一起,對吧。」

    凌若塵給自己點上一支煙,慢慢地吸了一口,猩紅的光亮在暗處顯得極其觸目。刺鼻的煙糙味讓未滿略微皺了皺眉,靠在牆上問道:「你什麼時候開始抽菸的?」

    「那你又是什麼時候開始抽菸的?」

    未滿一怔,稍稍離開了些牆面:「你知道?」

    「沒什麼事是我不知道的。」

    「你調查我。」

    未滿快步走到茶几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凌若塵,薄薄的煙霧熏得未滿不禁眯起了眼睛。

    光線不夠亮,她很想看清他的臉,卻怎麼都看不清。凌若塵回應的不緊不慢:「我沒有特地去調查你,只是從一些細節里察覺出來罷了。」

    「你從沒說過什麼。」

    「因為我知道你不想讓我知道。你吸菸,失眠,有抑鬱症,這些我都知道。你看,這些年我一直在一邊守著你,看著你,甚至寵著你,你有一點點的變化我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我自認為自己算得上是最完美的男朋友了。可是,你能告訴我,我得到了什麼?」

    「我不是木頭人,我也會累的。未滿,不對……疏影,在我們交往的這些年裡,你從沒有對我說過『我愛你』,從來沒有。我以前會想,可能是時間不夠,再過段時間,你會說的,所以我等待著每一個節日,可是,每一次我都會失望,這些你又知道嗎?」

    「你在怪我嗎?」

    凌若塵把煙熄滅,緩緩站了起來:「我只是想說,我不是聖人,所以,我想我們並不適合。你看,你明顯對凌光比較有感覺,他又很愛你,更何況你現在記憶恢復的差不多了。所以,我們的婚事就此作罷,我放你自由,你也讓我解脫,這不是很好嗎?再來,」凌若塵把臉靠近未滿,銀色的金屬鏡架有著冰涼的質感,「那天,確實是我把你推下了泳池。你讓我感到很厭煩了,這樣的生活讓我感到很厭煩了。我知道你想拿結婚折磨我,你恨我騙了你,把你的過去掩埋,所以你想要報復我,想要讓我覺得良心不安。」

    「凌若塵,你處心積慮了那麼久,為的不就是要跟我在一起,讓我嫁給你?不要跟我說那麼可笑的理由。」

    凌若塵垂下頭,「疏影,不要太過執著於不應該執著的事。一筆勾銷對大家都好。」

    「哼,」未滿冷笑一聲,硬是抬起他的臉,盯著他,「凌若塵,你是個懦夫,你想要騙我,串通了我身邊最親近的人,但是你又不敢全部欺瞞我,你一邊想要把我藏起來,一邊又遭受著內心的譴責,因為你覺得對不起我,所以,你不敢動我,不會做出任何逾界的行為。要我說,你真是蠢到家了,你一開始就應該把我帶到澳洲,讓我徹底和過去訣別,把我裝在木場的別墅而不是裝在報社的寫字樓!」

    未滿越說越激動,她把凌若塵推倒在沙發上,整個人壓著他,長發掃過凌若塵的臉龐,滑落到他的頸間,她用最大的力氣按著他,長長的指甲幾乎要掐入他的肉里:「你記住,現在都要聽我的,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我就是喜歡折磨你那又怎樣,這是你欠我的。你總是喜歡騙我,以前是,現在是,一個女人最美好的時光,不會再回來了。不過,你放心,可能我哪天醒來了,覺得痛快了,我就會放過你了。」

    「疏影……」

    凌若塵微弱地發了個音,卻被未滿粗魯地打斷了:「不要叫這個名字,你沒有資格。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未滿從凌若塵身上起來,站在一邊氣息不穩地理了理頭髮,不再看凌若塵。凌若塵一聲不響地快步走到玄關,打開門的時候身後又傳來疏影的聲音:「林星曜,如果只是因為我沒有對你說過『我愛你』就斷定我不愛你,你也真是自卑得可憐。」

    說完,未滿沖回房用力地甩上門,就連地板似乎都震動了一下。

    不久,未滿在屋裡聽到大門被關上的聲音,然後,屋子裡徹底安靜了下來。

    一大清早被門鈴吵醒確實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尤其是這兩天你都沒怎麼睡好,剛睡得正酣,卻被一陣陣堅持不懈的門鈴攪得睡意全無。凌光有些惱火地穿好衣服跑去開門。

    「你?」

    如果他神志清晰,那麼站在門外的人確實是他最不想見到的人。

    「你剛起?」凌若塵笑笑,「夠早。」

    「你來幹嘛。」凌光直接忽略他的諷刺。

    「我想和你聊聊。」

    「如果你是想來我這炫耀,那麼請回吧。」

    凌光毫不客氣地要關門,卻被凌若塵先一步擋住,他很認真地看著凌光:「我不是來炫耀的。」

    氣氛僵持了一會,最後,凌光放開手,轉身回房。

    「有什麼就快說吧。」

    凌光給自己倒了杯水,站在吧檯前慢慢地喝著,神情淡漠地看著吧檯上的花瓶。

    凌若塵自然地走到沙發那兒坐下,他看著凌光開口道:「我希望你能去一個地方看看。」

    「什麼地方?」凌光斜眼看著凌若塵,旋轉著手中的水杯。

    凌若塵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鑰匙,放在茶几上。凌光走過去拿起那把鑰匙看了看,問:「這是什麼鑰匙?」

    「疏影消失的那幾天所去的地方。」

    凌光的目光銳利的掃過凌若塵的臉:「那裡面有什麼?」

    「你去了就知道了。」

    凌光把眼睛一眯,不怎麼滿意凌若塵的這個回答。

    凌若塵抬頭看著他,臉上的笑容雲淡風輕,但說出口的話卻讓人顫動:「只是,當我走進去的時候,我覺得,天都塌下來了。」

    冬日午間的陽光不如夏日那麼刺眼,太陽像是形同虛設的,一點都讓人感覺不到溫暖。凌光穿了件低領白色毛衣,而凌若塵卻只是穿了一件襯衣外加一件西裝,他的嘴唇顏色很淡,淡得發紫,神情卻平靜得不可思議,沒有要炫耀的成分,也沒有高興的、難過的、嫉妒的情緒,他定定地看著凌光,眼裡包含著的像是超越了一切的淡定。

    凌光在他的對面坐了下來,靠在墊子上,問對面的人:「你真是讓人搞不懂。你現在到底什麼意思。」

    「很簡單,我希望你能給疏影幸福。」

    說出這句話時,凌光忽然覺得凌若塵的臉變得有些虛幻,他不禁有些失神:「凌若塵,你認輸了?」

    凌若塵低下頭託了托眼鏡搖搖頭:「對我來說,已經夠了。能夠獨占她四年,即使是用不怎麼光彩的手段。你看,我並不是什麼好人,而她的心裡星曜哥是完美的,最溫柔的,不會有任何不好的想法的人。可是,她錯了,林星曜也會有卑鄙的時候。所以,我會受到上帝的懲罰。而你,是在這個時候唯一能幫我照顧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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