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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0:23:10 作者: 罪加罪
    「當然,主編大人,我會為您盡心盡責的。」每次拿她點禮物,她就要「以身相報」。要知道,她每次出去玩的時候自己這個副主編就是最辛苦的了。

    未滿滿意地點點頭,稍稍站直身子,拍了拍手,對正在搶禮物的傢伙們大聲說道:「好了,別搶光了,其他辦公室的人還沒發呢。你們拿好自己的了,午休過後就給我好好工作了。」

    「知道了。」

    顯然,搶奪中的他們還不知道。

    袁未滿不甚在意地笑笑,拿起皮包和行李,走出門外朝自己的辦公室走去。經過芽芽的時候,小姑娘埋著頭細聲細氣地說了聲「謝謝袁姐。」

    袁未滿會心地看了她一眼,想當初,她就是被她敢於和她針鋒相對的氣勢所吸引,在這個報社,還沒人敢就版面問題和她爭論,就連EMMA都稱佩她的能力。不過,現在有一個了。汪芽芽,袁未滿認為是個可造之才。

    「哦,對了,EMMA,你把最近十天的報紙還有工作情況的匯報給我拿過來。我從今天開始加班。」

    「何必呢。」EMMA已經手捧一疊報紙站在袁未滿的面前了,她的這些習性,她早就摸透了,「如果你肯在旅遊的時候每天抽個一個小時了解一下情況,就不至於現在那麼辛苦了……哎呀,你的腳怎麼了?怎麼會流血的?」EMMA眼角突然闖入一抹紅色,仔細一看,袁未滿的腳踝處紅紅的一片。

    「哦,這個,已經沒事了,今天比較倒霉,碰到一個笨蛋司機,回頭下班再跟你說。」袁未滿輕描淡寫地說道,然後又轉入正題,「唉,我說過多少遍了,如果休假的時候還要為工作所分心的話,那就不叫休假了。」袁未滿接過報紙,清秀的眉毛微挑,煞有架勢地說道,「這就是我的做人宗旨。」

    「是啊是啊。我看你今天還是回去把今天這個休假的最後一天休完好了。」

    EMMA沒好氣地跟在她身後。袁未滿的這個古怪習慣有時候真是讓人吃不消。她不喜歡在休假的時候被人打擾,所以,她有一條非同一般的原則就是,在休假期間,無論是多麼重要的工作上的事情,要不就讓EMMA自己解決,要不就拖到她回來。總之,一句話,她不會在遊玩期間不會理睬任何有關工作方面的事件。與此同時,為了保障她的休假質量,她會在這段期間停用手機。也就是說,只有她找到你的份,沒有你找到她的份。

    「不了,玩夠了,就該收心了。」正因為袁未滿很分得清工作和遊玩,所以,她全身的細胞告訴她,應該工作了。

    「說起來,你家那位已經打來好多個電話問你有沒有回來了。」

    「他又打來辦公室?」未滿覺得這種對話是她每次回來必定重複的。

    「還能怎樣,打你手機肯定是死路一條。」

    「真是的,他難道不知道這條也不是活路嗎?」袁未滿一邊走進辦公室,一邊把空調打開,然後舒舒服服地倒在她的皮椅上,點頭說道,「我知道了。」

    「我說,你不要太暴殄天物了。」EMMA想起電話里那擔憂加擔心加關心加焦心的聲音就覺得袁未滿這女人的命真是太好了。

    「說什麼呢,我哪有。」袁未滿反抗性地白她一眼,死不承認。

    「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真不知道你家那位著了什麼道,對你這麼死心塌地的。」

    「呵呵,那叫本事。還有,不要隨便質疑我和我那位的感情。好了好了,你可以吃飯去了,話這麼多。」袁未滿急急忙忙地把EMMA推出門外,這個女人什麼都好,就是有些歐巴桑。

    「好了,我走就是了。最近重要的新聞和議題我都寫在那本黑色本子上了,你看看吧。」

    「知道了。」

    關上門,總算清靜。

    EMMA在辦公室門外站了一會,若有所思:袁未滿,一個你永遠猜不著心思的女人。雖然古怪,卻很厲害。不然,怎麼可能讓她這個自恃甚高的人甘願在她手下賣命工作呢。現在,她回來了,就意味著又要開始忙碌了。

    辦公室里,袁未滿無奈地擦了擦額上的汗,今天還真不是一般的熱。她站到空調跟前,閉上眼睛,任冷風直吹在臉上,頓時舒心無比,清涼的感覺穿透到心裡。

    等溫度稍微降下來一些,未滿拿出手機思索了片刻,然後迅速按下快捷鍵1。

    NO.58 回憶

    冰冷冷的家還是冰冷冷的,一如他出生以後是怎樣的感覺,如今還是怎樣的感覺。白色的主色調非但沒有高貴的感覺,柔軟奢華的沙發簡直就是擺設,就連空氣中都瀰漫著孤寂和清冷。

    這個家,對於家裡的成員而言恐怕連駐腳的飯店都不如。父親常年在美國打理事物,母親時不時要出差,而另一個所謂的凌家大公子也忙得可以,就連他都得滿世界的飛,進行各種比賽和演出。

    不過,凌光踏進家門的一刻,吳媽就帶著笑容迎上來了。這個家裡,也就只有她還在堅守著。

    「您回來了,路上辛苦了。天氣這麼熱,要不要先洗個澡?」吳媽接過凌光脫下來的衣服,再立刻轉手遞上一杯冰水。

    「也好。」凌光把手中的東西放到沙發上,喝了口水,回過頭對一直跟在身後又不敢出生說話的三個人說,「你們也回去吧。工作的事過兩天再說。」

    「啊?好,好的。我會把具體的日程安排準備好,明天送來給你。」Alex立馬急巴巴地應承道。

    凌光靠在沙發上,用手使勁鬆了松領帶,呼了口氣,說:「不用,我想休息幾天。」他最恨的就是西裝革履了,可是不論是出席典禮還是比賽、演出,他都必須穿得一板一眼。

    這下Alex傻眼了,明天凌光就有一個新聞發布會要參加,目的是為了宣傳他這次個人演奏會。可是,他剛才對他說想要休息?

    「可是……明天有……」

    「新聞發布會?推了。」

    「可是……」Alex還想說什麼,可是凌光稍一個冷然的眼色使過來,他就立刻閉嘴了。好吧,推了,有什麼大不了的。

    其實,凌光心裡清楚,明天的新聞發布會很重要。畢竟這次的演奏會是他在這些年來征戰國際賽場,進行了無數場演出,取得了巨大成就,贏得了高度讚揚,獲得無數追捧,又發行了4張珍藏版CD之後,以一個國際級演奏家的身份第一次回到自己家鄉舉辦個人演奏會,意義非凡小可。所以,這次的演奏會必須辦得隆重、奢華、高雅而經典。

    不過,即使這樣,他最近也沒什麼心情。

    凌光慢慢往樓上走去,長長的樓梯讓他爬得厭煩,白色的牆壁讓他反感,這會讓他情不自禁地聯想到醫院,而每次上樓就又像是通往一間華麗的牢籠。不料,此時樓上正好有人下來。

    時間在這一刻凝固,兩個人都錯愕了一下,停下了腳步。

    「你,回來了。」

    凌若塵行色匆匆地從三樓跑下來,沿路一面穿著西裝外套,一面快速地跨越式地踩著樓梯,因為跑得太快,以致於差點在拐角處撞上凌光。當他看到凌光的時候臉上閃過片刻的驚訝,不過他很快鎮定下來和凌光打了聲招呼。

    凌光冷眼看著凌若塵,深黑的眸子不帶一絲情感,徹骨地冰涼,就好像看到別家院子裡的狗一般充滿著不屑。他冷笑一下,帶著絲絲冷意的輕哼聲在這個狹小的空間顯得格外清晰刺耳。他把目光放到凌若塵的身後,側過身子,極盡小心地不讓自己碰到他,然後兀自走上了二樓。

    「哼。」凌若塵輕笑一下,薄唇緊抿漂亮的眼眸看不出藏著什麼感情,只是就這樣直直地望向凌光消失的背影。片刻後,他又繼續快速下樓。

    「吳媽。」

    「大少爺,有什麼事嗎?」

    凌若塵溫和地朝吳媽笑道:「沒什麼,只不過晚上不回來吃飯了,不用做我那份了。」

    吳媽神色暗淡了一下,說:「好的,我明白了。不過 ,光少爺他回來了……」

    「嗯,我見到他了。」凌若塵回想起凌光那張一如既往仇視的臉,不禁覺得可笑,「所以,我覺得我還是在外頭吃飯比較好。那麼,我走了。」

    「我明白了,」吳媽嘆了口氣,道,「路上小心。」

    凌光默默地站在窗邊,漆黑的屋子裡什麼都看不見。他掀起窗簾的一角,窗外刺眼的亮光直穿入內,凌光的臉一半隱在陰影里,一半露在光線中,說不出的詭異。他冷冷地望著樓下凌若塵走向車庫,不久,又看到他開著車出了大門。

    凌若塵,一個名字聽上去就讓他覺得噁心的人。

    凌光迅速把窗簾拉上,屋子裡再次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凌若塵,竟然會是他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簡直是對他的羞辱。凌光快步走到浴室,打開燈,光明的出現在最初的那幾秒恍惚了他的視線。然後,慢慢的,鏡子裡呈現出一張英俊無比的面龐,比之7年前成熟了不少,也冷酷了不少。

    想當初,他第一眼看到自己的時候,抬手就砸壞了那面鏡子。手上鮮血直流,順著裂紋盡染了大半面鏡子。眩目的紅色嚇壞了他的母親,氣極了他的父親,奶奶差點暈過去,叔叔嬸嬸沉默不語,殷離放聲尖叫,岳野一聲不吭,凌若塵別過臉看向別處。

    唯獨沒有他最想要看到的人。

    那一刻的失落,就好像處在雲端的人瞬間被打到地獄。

    一張張陌生的臉龐,或是焦慮或是擔憂,卻都不知該如何是好。他費力地看了一圈再看了一圈,看得他眼圈都泛紅了,可是,還是沒有。白晃晃的病房帶著消毒水的味道,不是她身上的淡淡的甜香味,醫生的白大褂在他跟前不斷擺動,從頭頂飄來的聲音蒼老而含混,不是她銀鈴般的聲音。

    低頭看著手上的銀鏈子,似乎還帶著她的體溫,她幫他戴上去時溫柔的觸感。只有這條鏈子的存在,才告訴他,這不是一場夢,確實有一個叫遙疏影的女孩曾經出現在他的生命里,給了他愛和溫暖。

    然後,她就像午夜12點的灰姑娘,消失不見,就連童話中王子寄寓唯一希望的那雙玻璃鞋,她都一併帶走了。

    那一天,不對,那整整一年,他都是顛狂的。這個高傲而不可一世的男子不再是凌光,也不是任何人,只是一個為了尋找愛人而變得瘋狂的人。

    然後,他在一次次的希望和失望中失魂落魄,那時的他,天真得可笑,愚蠢得可憐,在自己給自己做的夢幻的繭中不斷給自己催眠,幼稚得以為那個女孩會再次出現在他面前,帶著笑容,就像初升的太陽的金色光芒,美麗無比。然後,她對他解釋她為什麼會來遲。再然後,他會說沒關係,真的沒關係,只要她回來就好。所以,他固執地不去理會任何人對他的開導,只是疲於奔命一般地尋找。現在想來,簡直就是一個瘋子,一個沒得救的瘋子才會做出的喪失理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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