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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0:23:10 作者: 罪加罪
    活的氣息,人的真實觸感。

    她不可致信的眼神讓他心裡狂跳的心稍微減慢了速度,她總算開始相信眼前發生的了。

    星曜垂下眼,嘴角帶著笑意,任由她「放肆」地在他臉上來來回回地撫摸。但是,他突然看到她腿上那刺目的鮮紅。

    「小影,你的腿流血了。」他好像看到什麼天大的傷口一般,緊張地一下子站起來,衝到房間的儲物櫃那兒,拿出一個醫藥箱,然後又急忙趕回到她身邊。疏影愣愣地看著他,像是失去了意識一般,只會盯著他的臉。

    星曜小心地抬起她的腿,膝蓋處的磕碰有點深,血一直沒止住。他仔細看了一會,然後馬上擔心地說:「必須好好處理,不然的話夏天天氣熱容易發炎。」然後,就像以前,每次她頑皮後這兒擦破了皮那兒磕了塊疤,都是由星曜耐心地幫她上藥包紮,她倒是無所謂,但是他卻在乎得不行,老跟他念叨:「女孩子家身上怎麼能留下那麼多傷疤呢?」

    他從箱子裡拿出棉花和紗布還有酒精,正打算要幫她清理。誰知,疏影忽然撲向他,雙臂緊緊環住他的脖子。星曜呆了一下,隨即立刻扔下手中的東西回抱住她,心裡的激動難以言欲。

    「哥,真的是你嗎?我不是在做夢吧?」

    「是我,真的是我,你沒有在做夢,笨笨。我回來了。」星曜輕輕拍打著她,她一哭就容易哽住氣變得呼吸不暢。

    「哥,哥,我真的好難過,為什麼你到現在才出現,為什麼你要讓我一直以為你死了,為什麼?你知道你死了我是怎麼生活的嗎?」

    「對不起,對不起,那時你還小,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說明白,就連我自己都覺得一下子難以接受。對不起,讓你受苦了。」

    今天,當他看到她在他的墓前怔怔地坐了一個早上,身上籠罩的那種憂鬱氣質讓他幾乎認不出那個女孩就是他開朗活潑的妹妹。滿身的憂傷驅離她身上所有開心的分子。

    「哥,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你突然,突然死而復生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還是你一開始就沒有……還有你的眼睛,可是,不對啊,如果是這樣,為什麼我會不知道?哥……」疏影腦袋裡已經是一片混亂,理不出任何頭緒。

    「小影,不要急。你聽我說,」星曜扶住疏影的肩,打斷她口中的那些推論,他看著她,深深吸了口氣,說,「你一定要答應我,不能激動,不論聽到什麼都要冷靜,聽我說完。」

    疏影疑惑地看著星曜,但還是乖乖地點頭。

    星曜扶起疏影,帶著她走出房間。爸媽正焦急地坐在客廳里小聲而又激烈地在談論什麼,看到他們出來後同時閉嘴。

    星曜讓疏影坐到沙發上,自己坐回爸媽那邊。爸媽很擔心地看著他,但都沒有發表什麼意見。

    「首先,」準備好後,星曜對疏影說,「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我是凌家的,大兒子。我的本名是凌若塵。」

    NO.39 所謂真相

    正是中午吃飯的高峰期,快餐店裡可謂人滿為患,一條條長長的隊伍早看不出隊形了,大家全都擁在一塊,但就是只見人多不見人少。

    這種洋快餐被稱作垃圾食品,但還是有它大量的擁護者。

    比如疏影。

    她坐在一個最不起眼的位置,這個時候能夠找到位置已經是很不錯了。疏影吹著冷氣顯得比較悠閒,只要和某人一起來,她從來就不用擔心什麼,只要乖乖地等著,然後食物自然會出現在她的面前,還有紙巾和吸管,全方位的服務顯得無微不至。

    可能,以前總是被這麼寵著,所以,養尊處優慣了,當他不在的時候,第一次面對所有要靠自己去做的事時,才發現原來自己什麼都不會,原來做這些是那麼累,原來生活是充滿心酸的。

    沒有了避風的港灣,什麼都變得兇狠凌厲起來。

    時過境遷,滄海桑田。

    有些事過去了,再找回來,不知道感覺是不是還一樣。

    疏影一直神色迷惘地坐著發呆,回過神來,卻見有個人正端著兩個滿是食物的托盤小心翼翼地穿過人群向她走來。她急忙站起來過去幫忙,快速接過他手裡的東西,一一放到桌上,又跑去拿來吸管,一根幫他插好,一根插到自己的杯子裡。

    星曜看著疏影麻利的動作不禁呆呆地看著她。

    「怎麼了?」疏影拿起漢堡正要開動,可是被人這麼盯著,怎麼都咬不下去了。

    「你變得懂事多了。」像是在感慨,但不知為何聽起來卻充滿哀傷,「以前你哪會這麼主動幫我啊,看來,真的長大了不少。」

    星曜拿起可樂杯,看著那根吸管,沒有喝。他說話的時候也沒有看疏影。嘴角帶著不知名的笑容。

    「收斂了許多吧,我那時太猖狂了,呵呵,總欺壓弱小。」疏影咬下一大口漢堡,口中含糊地說著。

    星曜吃東西的時候不緊不慢,就算是吃漢堡,姿勢也很是優雅,不像疏影吃起來有時候就像是餓極了似的狼吞虎咽,風餐雲卷一番。這點倒是和凌光很像,他吃飯的時候也是……

    疏影突然停頓了一下。星曜看到她停下了動作,奇怪地問道:「不好吃?」

    「沒有,我哪會不喜歡吃這個啊。就算江山易改,本性也難移。」疏影很快笑了起來,沖星曜舉舉手中的漢堡說道。說完又低下頭開始吃了起來。

    「等等。」星曜把拿起紙巾,把手伸到疏影嘴角邊上,輕輕幫她擦去去殘留在那的醬汁,笑得眼鏡都彎了,「吃相還是一樣。」

    疏影出神地看著他的眼睛,恢復了光明後的眼睛看上去總覺得有些不一樣,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眼睛似乎變得更好看了,但是那種目光卻熟悉又陌生。說熟悉,是那種蘊涵著的溫柔和清透光芒,是時間帶不走的;說陌生,是時不時一閃而過的寂寞和愁傷,還有他眉宇間的成熟和堅定,讓他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

    本來吃過飯後,星曜打算要和疏影一起逛逛,幾年在國外的生活讓他發覺城市的變化太大了。可是,天不遂人願,凌家在這個當口打電話叫他回去。他開始沒有答應,後來越聽越沉默,最後背過身離開疏影幾步低聲說了幾句,掛了電話後又折了回來。

    疏影看著星曜皺著眉走過來,他看上去很猶豫也很不情願的樣子,疏影主動替她解圍:「有事的話就先走吧。沒關係的。」

    「可是,好不容易出來一趟的……這樣吧,我送你回去。」以前出來玩他連等都不捨得讓她等,怎麼可能放她一個人在外面?

    「不用了,我想再逛逛。你快走吧。」疏影看到他身後的司機隨從已經不停地在向這邊張望了。

    星曜溫和一笑:「也好,不過別太晚回去,爸媽會擔心的。還有,回去記得給我打電話,還有……」

    「知道了!你快走吧。」疏影好笑地看著他,雖然變成熟不少,但是在她面前那種細緻到「婆媽」的性格還是和以前一樣。

    星曜上了那部一直跟著他們的轎車,年青的司機向疏影笑笑,也跟著上了車。他看上去倒是比華叔好相處多了。

    星曜走了之後,疏影百無聊賴地在街上瞎逛,說是瞎逛,其實比夢遊好不了多少。

    經過了那一天的震撼,她算是明白人生無常,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哪怕再荒唐,你也只有接受的份。死而復生的戲碼上演後,任憑你起初再抗拒再覺得不可原諒,但之後的歡喜還是要大過恐慌和氣憤,畢竟你愛的人回來了,而世界上又有多少人能夠如此失而復得呢?

    疏影找到一個電話亭,凌光給她的手機她是不能再用了,也已經被她放在底層的抽屜最裡面沒再使用過,雖然很想找個機會還給他,但是,依目前的狀況應該會變得很難。

    「喂,是我。你現在有空嗎?我有話要說,你應該知道是什麼事了吧,就在你家樓下的拉麵店見面好了。」疏影給尚小夢撥了電話,心結的原因疏影現在已經明了了。

    電話那頭的回答也很乾脆:「好。」

    疏影到的時候,小夢應該已經在那兒等了一會了。她什麼都沒點,看到疏影來了,象徵性地笑了下。

    生疏的感覺讓大家都很不適應。

    「車子挺堵的。」疏影解釋道。

    「嗯,我知道。要吃些什麼嗎?」

    「不了,剛和哥吃了來的。」既然要說,就開門見山吧,疏影喝了口水直接點明,「你說的後悔,就是指這件事吧。」

    疏影的語氣里沒有責備,說起話來就像在說:「今天的天氣不錯吧。」小夢做好了被她轟炸的準備,現在卻全派不上用場。

    「是的。」

    「你一開始就知道了?」

    「不是,」小夢看了眼疏影平靜的臉,疏影不笑的時候總會讓人莫名地緊張起來,「我也是無意中發現的。我前年暑假去美國玩時,在那兒的一次非常偶然的機會下遇到的。」

    「為什麼你不告訴我?你們都串通好了對我隱瞞對嗎?」誰都知道,做父母的知道,凌光的媽媽知道,小夢知道,就是她不知道。對著什麼都不知道的她,他們還在那邊義正言辭地一個勁地說「你會後悔的,你和凌光在一起不會幸福的」,答案無非是星曜沒死。

    「疏影,你不應該這麼說。星曜哥受的苦,忍耐的委屈,你是不可能體會到的。你要原諒他。」小夢維護著林星曜,不停地為他辯解。

    疏影自嘲地笑笑:「難怪我那段時間老做惡夢呢,原來是連我自己潛意識裡都已經有了他要回來的預感了。」她晃動著水杯,把杯底貼著桌面畫著圈圈,「我當然原諒他,他死裡逃生我哪還能去責怪他。但是,我不會原諒所有發生的一切,加諸在我身上的指責都是不公平的。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對我的期望我又怎麼可能做的到?還是你們只是想看到我知道後的反應有多震驚和難過?」

    「星曜哥是怎麼跟你說的?」小夢吃驚地發現疏影的想法很怪異,如果她真的知道了實情,不可能還是這種態度啊。

    疏影回想了一會,清晰地列數了一下:「很簡單。第一,他是凌家的大兒子;第二,他在凌家的地位是屬於有些見不得光的,但因為是支血脈,所以,他們救他;第三,凌家當時不允許他和其他人聯絡,除了父母。差不多就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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