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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冷漠不是沒有原因的，因為身邊有了重要的人，所以，不能讓身邊的人誤會自己，然後，遙疏影就成了可憐的受罪羔羊，無辜地被閒置一邊。

    疏影突然大笑起來，笑到眼淚都快流出來了。這樣的心情無法讓她用言語表達，就像棉花糖里包裹著的卻全是鹽巴，苦澀得她無法把嘴合上，仿佛一合上就會讓那咸苦的味道充滿全身上下，充滿她整個世界。

    小夢沒料到疏影會是這樣的反應，不知所措地看著她，慌謊張張地不停喚道：「小影，小影……」

    遙疏影緩緩抬起頭，拿手擦拭了下眼角，生澀地笑道：「沒事，我沒事。」

    然後，她忽然平靜下來，她彎下腰撿起筷子，把它們整齊地擺放在面前，良久才開口：「只是覺得可笑，你先回去吧，我還要吃，我沒吃飽。」

    疏影修長蒼白的手指握著可樂杯，因為用力，指結逐漸泛白。

    小夢什麼時候走的，她也不清楚。

    疏影倍感疲倦地穿梭於學校的各個教室，春天的暖風吹拂過她清秀的臉龐，卻滋潤不了她乾枯的心靈。

    身邊的歡歌笑語漸行漸遠，似蝶似風，飄飄而去。蒼茫的寂靜取代喧囂，黑白的年輪不停地旋轉。

    人受了刺激會有兩種反應。

    第一種便是發瘋，瘋狂得失去了自我。

    第二種便是平靜，平靜得太過正常。

    那時，林星曜離開的時候，疏影真的幾近瘋狂，那樣的姿態，讓人心驚，讓人心酸，讓人心碎。

    而現在，這樣的刺激當然無法和那時比，但對現在的遙疏影而言也算不小的事件了。但是，這次她選擇了安靜，安靜得好像這個世界沒有遙疏影這個人似的。

    好像風一吹過，她就能化做輕煙，徐徐散開，不著痕跡。

    上好課，獨自一人走到學生會辦公室，疏影在門口踟躕了一會，伸出手去開門，可是她的手還沒碰到，門就自動開了。

    疏影機械地抬起頭，卻見夏楓和殷離站在自己面前。

    殷離，美好的女孩，正忽閃著迷人的大眼睛打量著她。

    一時間，疏影不知道自己的雙手應該擺在哪，自己的眼睛應該停在哪，自己的表情應該如何不僵硬。她就這麼窘在門口，不言不語。

    「噢，是你啊。」

    殷離俏皮地歪著頭，微笑著看著疏影。

    這樣一來，更顯得疏影的表情、神態還有姿勢都那麼死板、僵硬。

    「姐，你認識她。」一旁的夏楓吃驚地問道，不時地來回看著疏影和殷離。

    「沒，就是早上和光他們一起時碰到了一下。」

    疏影緊緊咬著牙齒，齒間的擠壓讓她的太陽穴生痛。但是，

    「你好。」

    她還是選擇了冷靜對待，一抹笑容可能不夠到位，卻已是她最大的限度。

    「哦，姐，這就是我跟你提起過的遙疏影。」

    夏楓朝疏影抬了抬下巴，她唇邊那剎那的譏諷格外刺眼。

    「是嗎？」

    可是，殷離卻還是那張溫柔迷人的笑臉，軟軟的聲音似琴弦的撥弄傳進疏影的耳里：「多謝你照顧我們家凌光，他脾氣很不好吧，你一定受累了。」

    疏影怔忪，像是看到什麼三頭六臂的怪物似的看著殷離，夏楓不可能在她姐那兒說她什麼好話，可是，她的表現卻那麼大方和藹，一點都不帶有高高在上的架子。

    疏影的臉逐漸發燙，給自己的笑容加了點溫度，低聲說：「沒有，只是認識罷了，有時候幫些小忙。」

    「還是要感謝你，他是怎樣的人我很清楚。」殷離話還沒說完，她的手機鈴聲便響了起來， 「不好意思，我先接個電話。」她朝疏影歉意地點了下頭，隨後優雅地走開。

    「沒想到吧，我姐的對象會是凌光。」

    夏楓斜瞟了眼疏影蒼白的臉，盯著殷離的背影。

    疏影亦看著殷離漂亮的背影，她不想回答夏楓任何問題。

    「我真是吃驚呢，原本以為會是更好的對象，沒想到是他。說實在的，他配不上我姐。但是，我姐認定他了，他是我姐的青梅竹馬，我早聽我姐說起過這麼個人，不過沒想到會是凌光。天意弄人啊。」

    疏影睜了睜眼睛，雙手緊緊握拳，她不停地均勻呼吸，把側臉留給夏楓，目光依舊停留在那清麗的背影上，不開口搭理。

    夏楓用透著可憐的目光從下往上看著疏影說：「我本以為你這個緋聞女主角會成為正真的女主角，沒想到，其實，你不用難過，我個人認為和凌光做做朋友就夠了，不是嗎？」

    疏影輕輕冷笑，夏楓抬眼看去，疏影的臉上卻是風平浪靜，毫無殘跡，仿佛那只是那瞬間產生的幻覺。夏楓看著疏影那貌似不在意的臉，有些沉不住氣。

    這時，殷離掛下電話，笑著朝她們走來，也打破了剛才詭異的氣氛。

    「我還有事，要先走了，以後有機會吃個飯吧。」殷離對疏影笑道，然後又對她那個看上去不怎麼開心的表妹說：「小楓，走吧。」

    「好。」

    夏楓最後白了眼疏影，帶著勝利者的榮姿跟在她姐身後走了。

    她們走後，疏影長長鬆了一口氣，現在她也沒心情進去了，隨手關上門，原路返回。

    疏影沒有回寢室，漫步在學校邊上的小路，路邊是一家家琳琅滿目的小店，有些是新開張的，有些是老店鋪，不論是哪家，都生意興隆。

    雖然還沒入夜，可有些店鋪的霓虹燈卻已先亮，它們散發著無聲的咒語，招喚過往的行人。

    其實，當殷離開口跟她說第一句話的時候，疏影僅存的僥倖心理便煙消雲散了。

    不是她沒自信，而是有些事，已經是事實了，而且是不可逆轉的事實，那麼與其痛苦的反抗，不如順其自然地接受。再說，自己本來就在暗處，這樣的情意連陽光都沒見過，又談何努力？

    小夢說她的不是，說她自私。

    小夢曾經那麼喜歡星曜，星曜離去的時候，她的眼淚沒比疏影少多少。

    她那麼激動地否定現在的疏影，挽回過去的星曜，這又何嘗不是自欺欺人？

    疏影現在可以明確自己對凌光的感覺，但是她又不能否認她在逃避林星曜的過去。這便是說，她自己也在自欺欺人嗎？

    也罷，反正，她本來就不奢望什麼，現在這個樣子也不錯。

    疏影的腳步停止在麵包店面前。店裡面，她的師傅正在認真地工作。

    疏影心裡有了個念頭。

    她向左轉身，推門走了進去。

    門上的風鈴搖曳著身軀，發出清脆地響聲，告訴店裡的主人，客人來了。

    師傅聞聲抬頭，看見疏影笑道：「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我想請您幫個忙。」

    疏影回以一笑，靜靜答道。

    NO.24 生日（上）

    這些天，疏影一直都神出鬼沒的，連著些日子都不太看得到人。寢室里的姐妹輪番告訴她岳野找她還多次了，他打電話到寢室打得寢室里的人都煩了，可是，疏影每次都說「知道了」，卻不見任何行動。

    這期間，疏影碰到過幾次殷離，雙方友好招呼，但也沒更多深入了。只是，都沒有看到凌光。

    直到兩個禮拜後的一個晚上，疏影才用麵包店裡的電話機給岳野打了個電話。

    疏影耐心地聽著那「嘟嘟」的鈴聲，細長的手指在包裝精美的盒子上划過，停留在用藍色絲絨帶子打的漂亮蝴蝶結上，細長的手指繞著它轉了一圈又一圈。

    終於，電話接通了。

    「喂，哪位。」

    岳野那邊比較安靜，似乎邊上沒有什麼人。他的聲音不緊不慢，溫吞得像是白開水一樣，沒有任何味道。

    「我，遙疏影。」

    那邊停了會，不一會那邊便急躁地開口道：「你到哪去了啊？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辛苦啊。所有的地方我都找了，就是不見你的人。我不是讓你給我電話嗎？難道你寢室里的人沒轉告給你嗎？真是急死人了。」

    疏影笑笑，岳野那麼沖的口氣，像連環炮似的話語讓她稍微減輕了點壓力：「有點事罷了，我想問你們現在在哪？」

    「啊，現在？這個……」岳野很猶豫地拖著音。

    「今天是令凌光的生日吧，我知道你們一定在幫他慶祝，所以，告訴我吧，我有點東西送過來，送好後我就走，不會打擾你們太久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好吧，我們在我開的餐廳，你過來吧。」

    「好，你先別和凌光說，我擔心他知道了會不高興。」疏影不放心地補充道，可是自己第一次正面承認這個事實還真是彆扭。

    「疏影啊，其實……」

    「就這樣吧，我過來了。」

    不想聽岳野後面的話，疏影不禮貌地打斷他的話，快速掛上電話。然後，拎起禮盒，回頭跟師傅道別：「謝謝您這些日子這麼辛苦地教我，謝謝，我走了，再見。」

    「沒什麼，我喜歡用心的學生，以後常來看看啊。」師傅把疏影送到門口，拍拍她的頭，和藹地笑道。

    「好。」

    隨後，遙疏影離開了她兩個禮拜以來悉心學習，辛苦鑽研的面點房，向餐廳出發。

    來到餐廳前時，天色已暗，疏影一眼就看到了停靠在路邊的寶馬轎車，裡面有沒有人，疏影看不清。但是，那是凌光家的車，這點她非常肯定。

    走進餐廳，裡面空無一人，一樓連燈都沒開，黑呼呼的一片，路燈的光芒更本起不到多大作用。

    疏影摸索著上樓，眼睛逐漸適應了光線不足的樓梯，快到轉角的地方，才看到那麼些光芒。

    但是，那裡面的對話聲逐漸升級，疏影的腳不得不一前一後停在樓梯口處。

    「誰讓你告訴她的？」

    凌光的聲音很不耐，他平日裡總是喜歡刻意壓低自己的聲線，可是現在他卻放開了喉嚨說話。他以前的嗓音雖然低啞，但是很柔軟，富有磁性，醉人心田。但是，現在的嗓音清明了許多，卻給人中不寒而慄的感覺。

    「我告訴她怎麼樣了，她馬上就到了，你別太過分了。」

    沒想到岳野竟會用這種語氣和凌光說話，疏影扶牆的手撐了撐。

    「怎麼，今天是我生日，我不歡迎的人幹嘛要給她好臉色？」

    疏影眼前一晃，差點摔倒，左手死死撐著牆，右手緊拎住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