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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0:23:10 作者: 罪加罪
    「太好了,那麼……」

    「不要再坐那個位置了,坐著邊。」疏影看到那個位置上的紙片就生厭。

    「好。」

    兩個人先後坐下,疏影對岳野開口道:「直說吧。」

    「好。首先,你很厲害,我不得不稱讚你一下。知道嗎,光從來不戴墨鏡。」

    「墨鏡?」

    「對,墨鏡。不奇怪嗎,作為失明的人,他從來不在乎外界的人是怎麼看待他的。不是他心理承受能力好,而是他這裡,」岳野指。指心臟說「已經冰封了,麻木了。凌家大少,凌家唯一繼承人,竟然是個瞎子,這個話題已經被拿出來炒作了不知道多少遍。你可以想像嗎?當一個已經因為突然失去光明的在絕望谷底的人還要面對那麼多窮追不捨只為拿到第一手消息不惜把他這個病人逼到牆角的媒體,那些趁機落井下石的公司大股東無恥的貶低,還有那些所謂的朋友的躲避冷落甚至拋棄,因為他們的父母告訴他們,凌家的少爺已經失去繼承的資格,和他再在一起只是浪費時間。多可笑啊,在光健康的時候他們的嘴臉多諂媚啊,現在呢,就像是避著瘟疫似的把一個人丟在黑暗的世界,連虛假的問候都懶得表示,留下嫌棄的眼神頭也不回地逃走了。就連他的青梅竹馬,也丟棄了他。」岳野說著說著不禁激動起來,語氣中透著深深的厭惡和鄙夷。還有濃得化不開的悲痛。

    疏影靜靜地聽著,只是感到眼眶開始發燙。她完全可以理解,一個被捧上天的王子,一下子被踹到地獄的最底層,沒有絲毫的過渡,那種痛,那種想一死了之的心情,她全都知道。

    「光以前的性格雖然算不上開朗,你也知道,大家族的孩子,從小缺愛。不過,他還是能在圈子裡吃得開。但是,失明後的他整個人的性格都被顛覆了。連我都快不認識他了。我也不想讓他這麼繼續,但是他的心門關得很緊,我能做的只是幫他尋找可以信任的同伴,趁他受傷之前察覺出哪些人對他不利」岳野神情專著地低著頭像是在回憶著那段不堪回首的過去,慢慢敘述著,那種淡淡憂傷的嗓音一下一下刺在疏影心上。

    「他的性格本來就自負,而現在變得孤僻、陰沉、偏執。知道嗎,他不戴墨鏡是為的是讓別人難堪尷尬。讓那些抱著假慈悲的有目的接近他的人時被路人以各種各樣的奇怪眼光看待。有人可以堅持一段時間,但是很快都會在輿論和光惡劣的態度下繳械投降,然後,光他就在一旁看那些人的笑話,蔑視他們的醜陋和無知。但是,」岳野看著疏影眼裡直she出不同尋常的目光,「他和你在一起時卻戴上了墨鏡和帽子,把自己遮掩了起來。你知道嗎,當他顧及到別人的感受時,就意味著,他許可了,許可那個人走進他的世界。」

    疏影睜大著眼睛怔怔聽著岳野的話,發燙的眼眶終於抵擋不住濕潤的淚水。

    「我沒想到你有這樣的影響力,可以讓光有這樣的轉變。你說『老是害怕受傷的話,只能背著傷口走完一生』,可是,對光而言有些傷口已經腐爛,好不容易停止血流,不再惡化,他怎麼敢輕易的去揭露自己的傷疤?」

    岳野語氣極其懇切,他的眼神只有對凌光的關切。

    「可是你們有沒有想過,傷口被蒙在暗處才會容易腐爛,如果它可以呼吸到新鮮空氣,那麼說不定能夠慢慢痊癒。」

    她的臉上還有淚痕,但是語氣堅定,字裡行間的話都很清楚明白:「其實我承認,我一開始被凌光吸引確實有原因。但是,我發誓,我絕對,絕對沒有傷害他的念頭。絲毫都沒有。很抱歉,我……我不是想隱瞞什麼,只是,你知道嗎,那段過去對我而言也實在是太殘酷了。我可以保證,我不會傷害他的。雖然很像,有時候還會想像得讓我恍惚以為自己回到了過去。但是我心裡很明白,他是他,他是凌光。所以,你可以不用提防我,我對他這個人,對他背後的錢權,都沒有興趣。可以的話,我只是想幫他罷了。」

    凌光一點都不快樂。他其實並不像他表面上那麼不在乎吧,要不然昨天當他聽到喬蕊的話是不會有一瞬間的僵硬,他明明還是在意的。自負的人容易走極端,所以,他在自卑自己的缺陷,即使他竭力掩飾。

    「我不是那個意思,」岳野急忙辯解,「跟你交往過後我已經可以感覺到你的善意。可是,我可能真的被那資料上最後的內容沖昏了頭腦,真的感到生氣。你,不要把我那些過重的話放在心上。」

    如果他一開始還在懷疑,還在不信任,還在試探,但是當他看到這個女孩那麼純澈的眼神以及她直白有力的見解,不是一個耍心機的人可以輕易裝扮的。岳野也見過許多不同類型的人,見過最多的就是那些帶著面具虛情假意的人,對於疏影這樣的毫不掩藏自己的人,他想自己真的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了。

    「謝謝你。疏影,我想我們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

    岳野露出了今天第一個發自內心的微笑。

    疏影搖了搖頭,撇了撇嘴不屑道:「除非你不再做那種惡劣的事。如果你保證我是最後一個受這種『禮遇』的話,那倒還可以考慮。」

    「當然,我會的。」岳野有些哭笑不得,自己真的冒犯了這位看上去脾氣很柔和的女生。

    「不過還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答應我。」

    疏影用紙巾稍稍擦拭了下面龐謹慎地問道。

    「什麼?」

    「星曜的事,請你不要告訴凌光。我不希望因為這個原因讓事情複雜,我害怕他知道了會誤會我。」

    「你不說我也會這麼做的,這件事就是我們兩個之間的秘密,絕對不能讓光知道。不然,到時以他的個性,不管你怎麼解釋都沒用的。」

    岳野當然知道這件事的重要性,所以他昨天才有所保留地告訴光調查的情況。

    「好了,你別哭了,大家都看著你呢。別人還以為我在欺負你呢。」

    疏影看看周圍,果然,咖啡廳里的客人各個表情怪異地看著疏影這邊。

    「你確實在欺負我啊。」

    「好好好,是我不對,不過你也不能怪我啊,我真的很擔心啊,萬一……」

    「打住,別再提了。」

    岳野心裡纏繞的陰霾剛才被疏影秋風掃落葉般清掃出了心房,他輕鬆地站起身對疏影說:「吵了那么半天也累了,走,吃東西去。」

    疏影這才破涕為笑,點點頭,跟岳野走出了這間----令人不那麼愉快的咖啡店。

    NO.15 決心

    流言就像是雨後春筍一般接二連三地冒出來。

    而且僅僅過了一天。

    疏影剛回到寢室就被那些一直在「守株待兔」的空虛女人給逮個正著。

    「小影啊,你總算回來啦。真是讓我們等得頭髮都白了。」 損友A毛雨眯著她本來就夠小的眼睛一臉jian笑地把疏影按到椅子上在她背後不懷好意地說道,「我們最近聽說了件有趣的事,你知不知道是什麼啊?」

    疏影埋著頭不說話,她心裡盤算著這唱得是哪一出,可就是沒有頭緒。而她現在的眼睛跟兩顆大核桃似的,腫得沒有原型了,剛才岳野都不敢正面看她,一看就笑到喘不過氣。但是疏影就算是用冰塊敷了好幾次,還是沒有讓那腫消退。所以,她本想偷偷溜回寢室,然後速戰速決馬上躲到被子裡睡覺。誰知自己道行不夠高,還是被抓了。現在只有一直保持著埋首的樣子,不敢抬頭。

    「別婆婆媽媽了,直接問。」寢室大姐很豪氣地拖過一張椅子做到疏影面前,那架勢,疏影的壓力立馬上升。剛被岳野狠狠審了一頓,現在怎麼還沒完?她的心臟承受力沒那麼強。

    「你老是這麼早出去我還以為你用功得廢寢忘食了呢。其實呢?」

    「其實,我真的是去看書了。」

    疏影尷尬地假笑著說。

    「你就扯吧你,昨天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事啊。你真當姐姐我們什麼都不知道啊?」大姐不怎麼溫柔地敲了下疏影的腦袋。

    昨天?驚天動地?

    疏影馬上反應了過來。難不成是指她和凌光在餐廳那件事?

    糟了,自己果然還是闖禍了。

    「這件事已經在學校傳得很開了。你到論壇上去看看,點擊率直線上升之中。」

    身後的毛雨乾脆把筆記本電腦搬到疏影面前指著一條帖子說。

    疏影看著屏幕上那麼多關於這件事的貼子開始急了,喃喃地說道:「怎麼會這樣?」

    「學校本來就是人多口雜,再說這次你惹的可是兩支『臘梅』花,又是在人流高峰期作案,你難不成還想瞞天過海?」一直沒開口的束染雪很深沉地一語道破「天機」。

    「臘梅花?」

    「就是潑辣到發霉的兩院院花啊。笨。」

    「不過,最主要的是,小影你怎麼會認識凌光的?」染雪的話每次都一針見血,戳得疏影無處可逃。

    疏影倒吸一口氣,這下逃不掉了,她們終於問到點子上了。可是,這個應該怎麼回答呢?

    「我也不管你怎麼認識他的,不過作為你的姐妹我奉勸你一句還是不要太過接近他的好。」

    「為什麼?」疏影猛地抬起頭,非常驚訝地看著一臉平淡的染雪。

    「撲哧」就在疏影抬頭的瞬間,對面的大姐立馬狂笑起來,用手指著疏影的臉顫顫微微地指著疏影的臉毫無形象可言地說:「你你的眼睛怎麼腫成這樣?」

    身後的毛雨也衝到疏影面前,後果可想而知。

    疏影現在一門心思全在染雪那句話上,根本沒功夫管那兩個笑經搭錯的人,只是很急切地看著染雪。

    染雪沒有笑,她深深看了眼疏影那張焦急的臉,看到疏影眼裡不含雜質的關切,輕輕嘆了口氣,緩緩開口道:「毛毛雨,姐,你們什麼時候知道凌光的?」

    「開學就知道了啊。」

    疏影又吃了驚,怎麼大家都知道凌光嗎?

    「你想問為什麼嗎?」

    「嗯。」疏影點頭。

    「凌光是什麼情況大家都清楚,可是就他這樣的情況還能進我們學校,這不是太不正常了嗎?」染雪的聲音清晰有力,一字一頓地進入疏影的腦中:「這只能說明凌光家的背景很硬。」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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